第147章 我心好痛
白三宝将这张纸反过来正过去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特殊之处。
他在仙灵门所受的教育，并没有相关方面的知识。
白三宝揉了一把，揉成一个纸团，干脆塞到腰间的荷包中——这荷包还是从王雪花处夺来的。
到了第二天，白三宝驾起云舟，一路乘风向北，不多时，便看到了老寒山的山头。
山上许多妖怪，睁大了眼睛往天上看。过了一会儿，等云舟缓缓降落，他们才恍然大悟，一窝蜂似的围了过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白当家。”
“这条船当真好气派，二当家，它飞起来应该很快吧。”
“还好，还好，也就快上一倍。我这也是为了多节省一些时间，更好地为大家做事。”
“哇！”
一群小妖啧啧称奇，围着地上的云舟转来转去，有人伸手想摸，却又忙将手缩回来，担心弄坏了这仙家宝物。
“我们还没有在天上飞过，不知道在云里是什么滋味。”
“我若能驾驶这云舟，便是死也值了。”
“什么话，这样的法宝，金丹期才能操纵，我们肯定没有机会了。”
“唉，此船无风自行，不用人力，水空两栖，便是你们，也可以摇橹操纵。”白三宝道：“既然没有飞过，大家可以试试看嘛。”
“这，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不过一物而已。”
“我们不会弄坏嘛？”
“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坏，那也不是仙家宝贝了。”
白三宝大手一挥：“大家可以登上去试试，不过，这云舟一次只能载八个人。”
“好哇好哇。”
“二当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唉……”
白三宝淡淡地摆摆手：“神通再广，也没有大帝的恩德广，法力无比也在大帝的羽翼下。”
这时，紫金大帝从山道下缓缓冒出头来，本来板着一张脸，此刻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二当家忙着呢？”
“略有些忙。”
“等到不忙的时候，来寻我一趟，我有事等你。”
“大帝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白三宝抿了一口山茶，目送着紫金大帝远离，他转过身来，一群小妖还围着他。
“二当家，你还不过去么？”
“不着急，打扫卫生要紧。”白三宝道：“我昨天不在，山里有什么八卦，是不是又吃败仗了？”
“红狐大王带人去教训河蚌妖，反被狠狠教训了一番。”
“紫金大帝在糊涂山吃了败仗，被一群龟妖欺负了。”
“我听说长舌大王丢了一条胳膊，最好找了条狼腿绑上了。”
“咦，这也能通用嘛？”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试过。”
小妖们伱一句我一句，很快就跑题了。白三宝细细分析着，根据这零零散散的情报，渐渐摸清了背后的局势走向。
老寒山北上的脚步被挡了回来，东边的地盘又被侵略，现在士气衰落，紫金大帝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
白三宝打听明白后，心里已经有了数，将一碗茶细细喝完，这才起身前往紫金大帝的洞府。
来到洞府前，看门的又是那土狼妖，白三宝笑着打了声招呼，土狼妖压低声音道：“进去吧，都在里面等你呢。”
说着，他将大门推开一条缝，白三宝闪身挤了进去。
进到里面，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刚开始，白三宝还有些不适应，揉了揉眼睛，才算适应了里面的明暗程度。
洞府中18路妖王都已经到了，有人脸上带着爪痕，有人缺了一只眼睛，有人少了几根手指头……
大家本就千奇百怪，此时更显百怪千奇。
所有人都板着一张脸，用不善的眼神看着白三宝。
白三宝却是坦然得紧，脸上一团和气，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老金，我刚才还在找你，原来在这里，特意为你带的竹笋干，知道你爱吃。”
金驼大王本来也沉着一张脸，白三宝突然迎过来，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哎呀，你这个人，我不爱吃。”
白三宝倒也不介意，坦然向前，在空着的那张椅子上坐在了。
红狼妖腾地一下起身，恶狠狠地发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喝了些茶，与小妖怪聊了聊天，还……”
“还打扫了卫生对嘛？”红狼妖打断白三宝的话：“不是擦石头，就是捡落叶，要么就是挖河泥。
我想知道，这个打扫卫生就那么重要嘛，不打扫卫生就不能吃饭是嘛？”
一石激起千层浪，红狼妖的发言把大家的情绪彻底点燃了，十八家妖王气势汹汹，纷纷指责白三宝。
“我们兄弟在外面打打杀杀，你在山上喝茶晒太阳，这日子也太清闲了吧。
你的屁股是什么做的，你怎么坐得下去。”
“如果有一天对头打过来，你是不是也会一直坐着看下去。”
“那张椅子不是谁都能坐的，大家尊你为二当家，我想问问你都做了什么？”
“大帝，这个人心里根本没有诸位兄弟，根本没有老寒山，依我看，我们还是赶他下山，与他划清界限。”
“走，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嘛。”
“不是朋友，便是仇敌。朋友喝酒，仇敌饮血。”
白三宝未曾开言，便遭遇一轮言语攻击。他摸了摸鼻子，心中明白，今日的会议不是无心之举，而是早有预谋。
同事们对自己的摸鱼有意见了。
也许他们手中都捏着兵器，山洞某处藏着法宝，只等紫金大帝一声令下，便群起而攻之。
“言重啦，言重啦。”
紫金大帝伸出手来，轻轻摆了摆，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说话时，他还有些气喘：
“二当家的心意，我是懂得。兄弟们有些想法，也属正常。今天大家既然都在这里，二当家，他们问你，你便说说？”
红狼妖站起来道：“大帝，让他说什么，直接……”
紫金大帝摆摆手，两道威严的目光看向白三宝。
白三宝未曾开言，先长叹一声，气息哀婉，令闻者心伤。
“大家这么说，我很心痛，很心痛，还说什么朋友来了有好酒，仇敌来了要饮血。
你们，你们，谁没有喝过我的酒，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却要喝我的血。”
山洞中几头妖王，纷纷低下头去，不与白三宝的目光注视。
“可你除了喝茶就是闲聊，最多就是打扫一下卫生。难道这不是事实？”红狼妖再次发难。
“难道搞好卫生就不重要？从前的老寒山是什么样子？臭气熏天，垃圾遍地。自从我到来后，垃圾不见了，臭气没有了，大家上山，再不用担心踩到脊椎骨。
肯扫地的未必把这里当家。但连地都不肯扫的，肯定没有把这里当家。
你，你，还有你们扫过一次地嘛？”
“可是，除了扫地，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吗？”金驼大王忍不住道，嘴里还咬着一根竹笋干。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白三宝摇摇头：“我早出晚归，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每天辛辛苦苦，勤勤恳恳。
你们竟然还说我什么都没做，那我就告诉你们我做了什么。”
白三宝清了清嗓子，面对众人侃侃而谈：“自从我来到这里，成为这里的一员后，我便将这里当作家一样。
在我看来，这里存在着很多问题，然后就开始着手解决。
是我派人定时定点打扫卫生，老寒山的环境焕然一新。
建立了巡逻机制，每天都有人在山前山后巡逻，加强了这座山的防御。
我还派人收集草药，料理伤员，对于那些年老体弱的妖怪，也安排了一些轻松的工作，让他们吃得饱，住的暖。
我派人研究食谱，改善伙食，山上人员复杂，大家吃得都不一样，这些都需要我负责。
大家明显能感觉到，最近是不是吃得比以前好多了？”
群妖面面相觑，白三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老寒山肉眼可见的变化，大家的确能够感受到。
吃得好了，住的好了，环境卫生也变好了。
“可是，你们却说我什么都没有做？”白三宝用力捶着胸口：“我很痛心，很痛心呐。”
“哪个……”
红狼妖开口道：“你却没有替我们战斗过一次。”
“这个没办法，我老婆生孩子。”白三宝用苦涩的语气道：“我老婆生孩子，我还每天抽出时间来，你们竟然还怀疑我。
再说了，征伐的任务不是交给你们了吗？”
“我们……打败了，你明明有本事，却躲在山里不出去，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你们。”
“哇。”
白三宝恍然大悟：“你们本事弱，吃了败仗，便怪在我身上。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矜矜业业，辛辛苦苦，到头来，摸鱼的倒来怪罪干活的。
当真是费力不讨好，我这么辛苦做什么，我每天这么累又是为什么。”
十八家妖王眼前一黑，只感觉眼冒金星。大家不是轻伤就是重伤，无有一人不挂彩，到头来，竟成了摸鱼的。
但是，为什么感觉他说得好有道理。
白三宝用力捶了捶胸口：“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