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密闭空间之中,一股强光打在刚刚醒过来的莱宁斯的脸上,刺得他眼睛发疼,想要拿手去挡,却发现自己的手背在椅子后面,被冰冷的手铐给拷住了。
背后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说罢,这位大情圣,你到底为谁工作?cia?kgb?或者是mi6?”
莱宁斯这时候再笨也知道,自己是被俘了,他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在一阵模糊之后大约想起自己是要去对任务目标的女人进行蛊惑,但被一个金发女郎给袭击了。
他并未惊慌,任何一个克格勃都要经受各种各样的防拷问训练,莱宁斯对于中国的同行有着打心底里的歧视与瞧不起,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被撬开嘴巴。什么满清十大酷刑之类的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笑话而已。他可以去死,但绝不会主动供出什么东西。
而更让他觉得不能理解的是,自己明明对那个金发女郎用了自己的绝技,但那金发女郎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很果断地就把自己打晕了。
连续两次使用尾戒的失败,让莱宁斯心中非常愤怒和挫败,反而此时对性命的担心却不是什么问题。就如很多艺术家一样,你可以侮辱他的人格,但不能侮辱他的作品。
背后的人明显看出莱宁斯居然在问询室中开小差去想别的东西了,这让一项自视为拷问专家的他盛怒起来。
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这个男人看上去其貌不扬,一对过于长得眉毛让他差点变成一字眉,下面一双眼睛小小的,但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道精光。个头不高,甚至有些瘦弱,一双手显得修长,但骨节毕露,反而不好看。
拷问者来自齐一鸣的战略安全局,是齐一鸣着力打造国际化的情报机构而延请来的一位真正的情报专家。此人名叫游渝,父亲是kmt军统中的一位得力干将,当年被戴笠倚重,后来戴笠飞机失事身死,其父看出kmt气数已尽,逃到香港,其后又到了欧洲。游渝在欧洲出生,饱受其父的家传训教,早年混在法国外籍军团,退役后得到法籍身份,是属于自由情报人员,以出卖信息为生。
因为胆子够大,出入最危险的地方,而且又善于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绑架重要人物,然后严刑逼供拷问信息,所以游渝很快积累了大量财富。但因为他做的事情太过出格,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对他进行了追杀。游渝随后逃到中国,被齐一鸣所发现,然后提供给了他一份新的工作,承诺保下他。
已经混到这个地步的游渝深知,自由情报人员,或者通常人们所说的这种无国界间谍,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只有一个稳健的靠山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于是在战略局扩张之际,他答应了齐一鸣的邀请,成为了战略局内一名特工。因为其特长的拷问能力,被齐一鸣派来拷问被俘的莱宁斯。
“пocmotpnhamehr!”游渝突然没来由地叫了一声。
莱宁斯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一下,不过游渝的唇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个好的拷问专家可不仅仅是很会动刑而且残忍的家伙,拷问者需要具备出奇好的观察能力,能过做到细致入微、纤毫毕现,另外还需要有着足够的知识储备,特别是心理学的知识。再就是强大的分析能力和逻辑能力,帮助拷问者抽丝剥茧,找到事情的真相。
游渝方才只是做一个试探,他大喊了一声俄语,意思是“看着我”,虽然莱宁斯没有咬钩,但他的眼皮还是轻微出现了一个跳动,瞳孔也微微缩了一下。这就说明,莱宁斯是懂得俄语的如果是仅仅因为喊叫大声,他的瞳孔不会有变化,或者有人认为这代表不了什么,仅仅是说莱宁斯懂得俄语。
实际上,一个人尽管进行多次伪装,但除非进行过超级彻底的心理暗示催眠,对于自己母语的反应是最高的。在拷问之前,就有局里的同志提点过游渝,别看莱宁斯长得像是华人,但他的血统却根本不是华人血统,反而像是斯拉夫人。通过对比染色体和诸多基因细节,能够分析出大体的族裔,但并不一定准确。可莱宁斯一个华人脸,但有斯拉夫血统,这显然就匪夷所思了。
所以情报人员排除了莱宁斯是一个cut-off,也就是被收买的下线,非正式情报人员。
莱宁斯的表现基本证实了他是一个俄罗斯人,但游渝尚不能肯定他的背后是克格勃。
游渝在莱宁斯面前坐了下来,开始大段大段地胡说八道,他并不是随便说话的,他的话里都带着埋伏信息,说的内容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基本上围绕着一个中心思想——苏联要完蛋了。
“……一个德国的青年开着民用机能够闯过东欧层层防线,降落在红场上,啧啧啧,这种空防能力不由让人怀疑如果是美国人的核弹飞来了,是不是也同样能落在红场上。”
“唉,戈尔巴乔夫这个人没有经验啊,这样不触及物质基础,先从上层建筑上搞改革,是自掘坟墓之举,现在苏共的处境越来越坏了……”
“哈哈,听说莫斯科最近物资紧张了,连供应去中亚给40军打阿富汗的装备都没了。我说苏联的军力是纸老虎,前年的时候被打得裤子都湿了,真是没用!”
莱宁斯不想听他的话,可是游渝是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男人,他分析的东西都十分精辟,使得对于政治和军事并不是特别懂的莱宁斯也知道,游渝说得很有道理,苏联正在一步步走下坡路。他很想反驳,但只要他反驳了,就是说明他心里在乎苏联,什么人会在乎苏联?无非就是祖国是苏联的人。
“也许我伪装成投靠美国的俄裔特工会更好,真实中缠着虚假可能更容易迷惑人。”莱宁斯心里想着,随即他表现得有些愤慨,但又有些欣喜,这种复杂的情绪立刻就被游渝捕捉到了。
游渝心中分析:“我不住地说苏联的事情,他似乎有点解脱的意味,难道是我猜错了?但说苏联的坏话,他确实有不满的存在,说明他确实是苏联人,但貌似对苏联本身不以为意,这是怎么回事?”
莱宁斯冷冷地看着游渝,道:“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的,我也没有为任何人服务,你们抓错人了,我是持正当身份来中国做生意的美国商人,我要见律师,我要求助美国大使馆,你们这种暴行会被世界所谴责的。”
游渝嘲笑道:“你的签证早过期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合法的,之前你在吉隆坡做的事情,我们手里也有案底。”
他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在桌子上,莱宁斯大惊失色。
那是他宝贝似的尾戒,能够操纵特定女人情欲的奇特造物。
原本莱宁斯不至于这般不济的,但他实在太过倚重这东西了,睡觉洗澡都不曾摘下来,可现在却出现在了别人的手中,使他难以淡定下来。
“我们的检测人员分析过这东西,里面起码有三种元素是地球上没有的,而且铸造工艺也十分复杂,我们没有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玄妙,但是它绝对不普通就是,你说对么,这位俄罗斯血统却长了一张中国脸的先生。”
莱宁斯更是心中大惊,他的整容居然也被这些人给察觉出来了,心中更是乱。
游渝并不着急,他习惯用各种各样的非暴力或暴力手法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情报,现在他认为自己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了,他打算离开这间屋子,把这个人困在只有一盏灯的密室中,晾他48个小时,然后再来。
孤独感和日夜不分其实有时比酷刑更为可怕,即便莱宁斯受过严格的训练,但真到这个地步,不慌张的人绝对不多。
游渝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透过监视器看着莱宁斯的种种表现,他是追求细节的拷问专家,也许有时关键信息并不是问出来的。
“他应该是一个克格勃的乌鸦无疑,刚才那种明显的面部特征应该是故意做出来给我看的,想要假装别的国家的特工,然后胡诌出一段信息应付我,最后赏给他一个痛快么?”游渝喝着咖啡想道。
随即他脸上出现一抹诡异的笑容,“落在我手上的,难道还有囫囵的?”
游渝有着好耐心,但他的顶头上司齐一鸣不一定有。他想要信任游渝的本领,但游渝这种工作态度还是让他有点不放心,于是他派了一只光头来。
“游特工,请让我进去跟这位先生谈一会儿吧。”光头佬似乎很有礼貌。
游渝并不奇怪,红脸白脸的套路很多人在玩,而且有时候确实有效。不一定是一个装友善一个冷酷这一种套路,不同的拷问风格有时候也会打乱被拷问者的思维模式和稳定。所以游渝并没有对尤里的出现感觉到什么不满,而是将他送进了问询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