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楉把东西收好,飞身到赫连珏身边站定,对着叶子说道:
“不知姑娘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叶子看到阿楉,心情仿佛一下好了许多,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对她说道:
“这次,是受人所托,过来看看你跟这个臭男人是什么情况。”
“受何人所托?”
阿楉不解,她在华阳认识的人原本也不多,在江湖上众人只知道她名‘荼蘼子’李楉,而不知她的长相。
另外,以往帮傅瑨做事也几乎都是掩面行动,除了现在朝中的几个老臣,基本没有什么知名人士知道她。
在羌国就更不用说了,除了赫连珏这一家,她便只认识师傅和李河两个人,还能有谁知道想打探她?
打探的还是她跟赫连珏,这种亲密关系除了宫中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人会知道的吧?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不然他可是要骂我的。”
叶子吹了个口哨,身后那匹黑色的大马飞快的跑到她的身边,她利落的跨上马背,然后跑到阿楉他们跟前,
“所以,我得跟你们回去,必须我亲眼见过了,才能放心。”
阿楉两人被她这话逗笑。
什么?这小姑娘是不是个傻的?她居然想就这样跟他们一起回去?还真当他们也是傻的呢?
她这水平,到底是谁看上她,居然让她来做这种带着间谍性质的工作的?还真是心大,这丫头完全没有任何表演性质,难道就不怕她在埋伏过程中主动暴露吗?
“我说,这位姑娘……”
阿楉的话才说一半就被叶子打断:“走吧?还在这儿磨磨蹭蹭做什么呢?没的耽误我时间。”
说完,她一指前边李秉仁他们待着的那个毡包,然后说道:“就是那个顶上挂了红色飘带的毡包是吧?”
也不等他们回答,她便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行,我先过去了!”
言毕,她已经率先驾马跑了出去,身后的狼群见叶子的马儿开始飞奔,也开始迅速跟上。
数百头狼一同穿越草原,扬起的灰石铺天盖地的蔓延,整个天际仿佛都被人挂上了一层纱帐,让人看不清前方。
躲进屋里的牧民看到如此多的狼群急速朝他们跑来,原本还伸出一个头往外看的好奇状态瞬间被恐惧所代替,都纷纷连滚带爬的跑进了毡包的角落。
这时候跑也不好跑了,早知道刚才那些细软也不收拾了,现在人都快没了,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果然是人为财亡……
“放心吧,那个叶子看起来倒是个率真的,说出来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假,她既然说我们若不去招惹她,她的狼便也不会伤害我们,就依她所言便是。”
赫连珏站在阿楉身边看着她飞快远去的身影,对阿楉说道。
“倒也不是不信她,她确实是个单纯的,想来也没有怎么与人相处过,师傅那边应该也不会主动攻击她,只是我担心,你们的牧民会不会偏激……”
阿楉跟她一起往前飞去,还好他们两个人的轻功都还不错,现在也不用谁稍微等着谁,若是跟傅珣那小子出来,打架的时候他得顾着她,逃命的时候她得等着他,倒还真是势均力敌的两个人一起行动来得轻松。
“放心,暗卫在的。”赫连珏几个字让阿楉安心了下来,“他们已经回去给赫连杰传消息了,让他带侍卫过来。”
“二殿下……”
他们俩在李秉仁毡帐外不远处停下,周围已经围满了姿态各异的狼群,或是躺地,或是警觉,或是慵懒……
倒还真有点岁月静好的意思在。
“放心,他会安排好司徒婉婉的。”赫连珏悄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然后穿过狼群,就进到了李秉仁的毡包。
阿楉被他的亲密举动吓到,下意识退后一步之后却发现他已经率先进去了,十几年不知脸红是何物的阿楉在今天终于再一次体会了一把少女怀春的羞涩。
……
……
“师傅。”阿楉走进毡包,里面却是静得非同一般。
只能看见李河和赫连珏坐在小案几旁,吃茶的吃茶,吃小点心的吃小点心。
就是不见李秉仁和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叶子。
“师傅呢?”阿楉冲到赫连珏跟前质问道,师傅都不见了他怎么还在这儿吃吃吃!
赫连珏放下杯子,缓了一缓然后才对阿楉说道:“令师跟叶子在谈话……李河告诉我的。”
仿佛害怕阿楉骂他,所以他又赶忙在后边补充了一句。
阿楉狐疑的看向那个应该是自己小师弟的男孩,他也是个机灵的,猜到阿楉应该是问的师傅的去向,便赶紧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前边,他们正对面的那个小门,那里连接着一个放杂物的小毡包,意思是师傅和叶子正在里面说话。
阿楉稍稍放心,但是又马上疑惑起来:“这地方的隔音倒是有些好得不寻常了。”
“便是说话,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闻见?难不成用手在写字交流?”
赫连珏轻笑一下:“这点你倒是猜对了,他们进去的时候确实拿了纸跟笔,那姑娘的脑子倒也不如我们以为的那样简单,还是有些盘算的。”
阿楉这才坐下,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扇门:“也不知道那姑娘什么来头……”
“无妨,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刚好进去,看到一个背影,那丫头对李将军倒是挺恭敬的,应该不会伤到尊师。”
赫连珏看了看桌上,总是这么些东西,倒也是吃腻了,便也在旁边靠下来,才刚舒舒服服了这么一下,赫连杰的惊叫声就在外头响起:
“我去!这什么情况!”
然后就是气喘吁吁的侍卫抽刀的声音:“二殿下靠后,微臣保护殿下!”
“去去去,你个不中用的,跑几步就累成这样,我还能指望你来保护我?”
赫连杰嫌弃的挥挥手,然后跨着大步子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躺着的赫连珏和趴在桌子上目光直愣愣的阿楉。
他瞬间恼怒来,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外边那些狼跟看家犬似的,他们在这儿又跟来享乐似的,他竟是一点没看出来哪儿有危急之事让他如此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大哥不是说情况紧急吗?怎么现在倒是安安心心的躺在这里?”
赫连杰一个猛子就扎到赫连珏跟前坐下,完全是质问的不爽态度,阿楉挑了挑眉:“二殿下这是被打断约会,心情不爽了?”
阿楉话更加激起了赫连杰的不满,但态度总算缓和了一点:“什么啊,你们一走我就回去睡觉了。”
“你就回去睡觉了!”阿楉不敢置信,睁大眼睛问赫连杰,这小子脑子怎么长的?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情场高手?
“我不是担心她用心不纯吗,你们不在,我怕我脑子一抽抽,什么都跟她说了,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赫连杰撇了撇嘴,没觉得自己做得有哪里不对,他本来就没把握嘛,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在榻上躺一会儿呢。
“我说了杰弟会把司徒婉婉安排好的吧。”赫连珏在一旁悠悠的说道,瞥向赫连杰的目光里还带上了一丝嘲讽地微笑。
“大哥……”赫连杰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只是无奈的看着自己大哥,“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哦,就是外面那些狼。”赫连珏终于正色,“我想叫你带着这些侍卫去牧民家里解释解释,如果他们不伤害它们,这些狼也不会伤害他们,他们可以自行在这附近过日常生活,若是还是担心的话,可以叫侍卫们帮忙挪动到草原其他地方去,到时候再去官府营帐登记,叫兵卫过来帮忙。”
“这么点小事还叫我过来?”赫连杰撇撇嘴,但人还是很老实的站起来往外走,“到时候我要去城外玩儿,大哥你帮我跟父皇母后说。”
……
叶子跟李秉仁终于出来,赫连杰也办完事情回到毡帐:“大哥可得补偿我……”
他很疲劳的瘫在地毯上,随身一滚,裹了一块小毯子,“好久没这么累过了,跟他们啰嗦了半天,可总算听明白我的意思了。”
“你们都在啊。”叶子推着李秉仁的轮椅走出来,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倒是有点像爷孙两个,还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师傅,您坐在这里,方便拿水果、点心。”
阿楉刚要迎上去,就听见叶子这样称呼李秉仁,想起身的动作瞬间停下,然后跟赫连珏、赫连杰对视一眼,三个人都暗自诧异,不敢相信这两个人居然进展得这么快。
“师傅,你要喝点水吗?叶子帮您倒杯茶。”
说完,叶子就拿起小杯提李秉仁斟了杯淡茶。
“叶子,你先出去把那些狼带开一点吧,周围的牧民都是些老实的人,还是稍微估计一下他们的感受。”
李秉仁喝了一口水,把叶子打发开。
叶子也果然依他所言,低眉顺眼的就出了毡帐,连一个多的眼神都没有给赫连珏他们。
等她完全消失在毡包之后,阿楉几乎迫不及待的就蹭到李秉仁身边,很好奇的问道:“师傅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叶子怎么突然也叫您师傅了?”
李秉仁把杯子随手置在案几上,轻笑了一下叹道:“也是跟一个人瞎叫的,估计是想表现得亲昵一点吧。”
“跟一个人?”阿楉不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说再过几日,他就会出现在你们跟前了。”
李秉仁这话几乎跟没说似的,把阿楉的好奇一下蹿到了顶点。
“耐心点。”似是看出了阿楉的心思,李秉仁便幽幽的说了一句,“长到这么大这性子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李秉仁叹息一下,偏偏这个小丫头就是学不到棪儿半点耐心。
“师傅明明知道我的性子还这样……”阿楉半撒娇道。
“你们到时候带叶子回去,她不是威胁,可以放心。”
“可是那些狼可不让人放心啊!”赫连杰几乎是弹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秉仁,“我们可是要回城里的,带着它们城里都要引起恐慌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抽风就跑出去咬人。”
“就算是我们答应,父皇也不会答应的,这城里最后还是父皇在做主。”赫连杰又把赫连雄奇搬出来增加说服力。
“狼可以放我这里。”李秉仁话一说出来,又把阿楉他们惊了个大跳。
居然说出这话!那些狼可不是好招惹的,他居然敢让这么多狼住在他这里?他这是得多信任叶子啊,这哪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刚认识的人!
“师傅!”阿楉很担心的攀上李秉仁的手臂,“这些狼可不是善茬儿!你身边就一个李河,到时候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没事,叶子给了我可以控制它们的一个笛子,只要按那些音阶吹,便能控制住它们。”李秉仁不甚在意的说道,“而且它们被叶子驯化得不错,到时候只要在我手底下稍加训练便行了。”
阿楉皱着眉,依旧是很担心的模样,但是她又知道师傅,他是那种一旦做了决定便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就像当年他拼死都非要上羌国的战场一样,她知道这次的劝也基本只是徒劳,但就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师父既然这样说,那就必须确定你会平安。”
她最终还是没有啰嗦,只是无可奈何的嘱咐他,仿佛也看到了当年她跟师兄下山游历时,师傅啰啰嗦嗦的嘱咐他们时的心理活动。
“当然。”李秉仁应下。
赫连珏从旁多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会派侍卫队过来的,李将军毕竟是在帮助羌国,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多多派遣些人过来,那些狼的数量太大了,就我们都不能算有把握能把它们一举拿下。”
阿楉很激动的对赫连珏说道,毕竟是自己的师傅呢,她总要替他多想想。
“这是自然,二位都是尊贵的人,尤其是李将军,身经百战,可不能因为几头狼就遭遇不测啊。”
赫连杰这话说得稍微有些欠揍,但阿楉见他毕竟是言自肺腑,忍了忍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跟随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