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六月的日子很热。
清凉殿虽名为清凉,但实则一点也不清凉,甚至在设计上为了冬日的保暖使得无法透风。
在这沉寂之中。
陶青汗如雨下,大颗大颗的汗水滴在了清凉殿的木地上。
过了许久,刘启缓缓开口道:“丞相,你是刚从长乐宫来吗?”
陶青一惊,终于开口了,虽然不是什么好问题,但好歹是开口了。
在心里简单思索了一下:“陛下,臣的确是从长乐宫来。”
“这么说,是太后让你来找朕的?”
“回禀陛下,是也不是;太后娘娘的确提了一下,但臣认为陛下确实该早立太子。”陶青硬着头皮说完。
刘启笑了:“那丞相告诉我,太后说的该立谁为太子呢!”
陶青心头一跳:“太后说陛下是最了解自己的几位皇子的,所以立谁都由陛下您来决定。”
陶青也知道刘启是在试探,所以自己只要把梁王给去掉,自然刘启也不会多加怪罪。
刘启沉思了片刻:“行了,起来吧,这事朕自有决断;你先下去吧。”
陶青战战兢兢的起身道:“老臣告退。”
等到陶青走后,刘启又恢复了那副平静的样子。
过了片刻:“赵国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春半上前回道:“回禀陛下,有消息了,但是赵王还是闭城不出。”
刘启听着忍不住扶了扶额。
刘遂这也太能忍了吧!
……
少府府衙。
从中午一直到了傍晚。
义诺等人才整理好自己所负责的那部分数据。
“幸苦了,等会晚上我让人给你们送些吃食去。”陈安看着面前整理出来的一摞摞数据笑道。
自己下午可是偷了不少时间的懒。
义诺闻言则是带着学生们鞠了一躬:“做些都是应该的,院长肯将这些让我们来统计就是对我们的信任。”
陈安笑道:“不错,陈六,你带人把他们送回去。”
身边仆人应道:“诺!”
等到他们走后。
陈安又叫来另外一个仆人。
附耳不知在他身边说了什么,仆人便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佐走了进来。
“大人,方才听说您要将这些簿书带回去?”张佐疑问道。
陈安:“不错,可有规矩说不允许带回的?”
张佐面露为难:“此事虽然没有立下规矩,但少府官员向来是在这里少府办完事情再回去,若有没处理完的,也是等明日再来解决;还没有带回去的先例。”
陈安笑了:“那若是我要带回去呢?”
张佐苦着脸:“大人,您派人抄写的那些带回去自然无妨,但簿书,这都是要入档的,下官担心……担心会有遗失。”
陈安算是明白了,张佐这些人恐怕是不会让自己将簿书带回去的。
如果自己硬带回去,查出来什么事,他们也可以说是自己带回去后调包、造假。
不过好在还有后手。
陈安轻笑道:“那这些簿书先放在这里,明日本官再继续来看,这样可好。”
张佐略微思索便应了下来:“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等陈安走后。
张佐来到一间房内。
里面已经有了两人在等待。
正是两位少府丞。
“张少监,陈少府没将簿书带走吧?”一个留着八字胡德人问道。
正是现在的少府铜丞,庄许,管钱币铸造流通之事。
张佐坐下后,另外一人给他倒上了一杯水。
“我出马岂会有失败的道理。”张佐端起水杯说道。
“那是,如果不是这陈安突然到了少府,这少府寺监的位置还不是您的!”另一人拍着马屁说道。
这人是少府宫丞李驹,掌管了宫中衣物、膳食等开支。
张佐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笑道:“那簿书只要他带不出去,这密密麻麻的字迟早看的他眼花!”
……
夜晚。
陈家别院。
袁程众等人聚集在一间房内。
自学府开后,他们便一直在学府入睡;今日是接到了陈安的命令,让他们在这里等着。
他们在屋内简单交谈了下,陈安就来了。
袁程众问道:“公子,今日叫我等前来这别院,可是有何要是要吩咐我等。”
陈安笑了笑:“不错,今日午间我不是让义诺他们帮我去少府统计了一下簿书嘛,但是我担心他们会有所纰漏,所以想让你们出几个人明早陪我去再次统计一番;想问问你们中哪几个是教导学府数学的。”
袁程众闻言笑道:“这事简单。”
说着当即站起来了七个人。
陈安看了下对袁程众道:“明日再加你一个,你们八个今夜随我到陈府去等着,明日五更天我带你们去少府寺。”
“诺!”
五更天,这是所有衙门平常时期最早的开门时间。
……
翌日。
当陈安带着袁程众等人到达少府寺开始处理之时,张佐还在被窝里酣睡。
但仅仅过了一会儿,便有人跑来告诉了张佐,说陈安又不知从哪带了一批人继续查簿书。
吓得张佐连忙赶了过来。
张佐一进门便看到了八个大汉坐在案几上誊写着什么。
探着头看了下。
张佐发现,还是昨日那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张少监早啊!”陈安似笑非笑的说道。
刚才来了会儿,陈安看了下昨日义诺他们誊写的一些。
如果他们没写错的话,这少府还真是有问题。
就拿最简单的刘恒的葬礼上所用白布一共十万匹,每匹一百三十尺左右的白布居然要五百钱。
要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是按照的齐鲁地区最贵的那些布匹来算的了,比一般市价要贵上近一半。
当然了,蜀锦就不要想了,那差不多是贡品了。
可问题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这长安城哪来这么多齐鲁最上好的布?
难道他们都只生产白布了,而没有生产其余颜色的布匹?
还有一点问题,但是涉及的人有些特殊。
“大人早,大人早;不知这是?”张佐连忙点头回道,并指着袁程众等人疑问道。
陈安笑道:“哦,这是我学府的一些教书先生,在数算上很有造诣,我也担心昨日我的学生记录有误,而不小心错怪了你们;于是便将他们请来再算上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