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洪飞看向自己,镜明月才平静开口,“洪小姐身子弱,长久舟车劳顿,怕是受不住,正巧念念与她相熟,便留下来陪念念,待到她身子痊愈,孤再派人将其送到你身边去。”
命脉被压住,洪飞原本眼中亮起的光似乎熄灭,他情绪不稳定的跪到镜明月身边,“殿下,依依身子弱,需要长期调理,但她也离不开臣,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镜明月不语,便是没得商量,洪飞整个人犹如抽了魂的傀儡,一双眼睛却定定的看向白念念。
“带下去,三日后发配至江南,无召不得入京。”
皇帝揉了揉眉心,这两人到底是要做什么,让他父女分离,岂不是比杀了他还诛心。
“殿下,殿下开恩啊。”洪飞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无声。
殿中安静下来,皇帝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绿鳞,“你是何人?”
接收到白念念警示的目光,绿鳞急忙站直了身子,抬手作揖,“回陛下,属下是太子殿下派来暗中保护白小姐的。”
镜明月眉头皱起,这人是惯犯了,这种话张口就来,都不需要与自己对口供的。
“月儿。”皇帝看向镜明月,眼神中是质疑。
镜明月懒散的扫了绿鳞一眼,“父皇,念念身无灵力,又无功夫,儿臣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此,便一直派绿鳞暗中保护她,此事是儿臣疏忽。”
皇帝看了看他,又看向绿鳞,“他与你那些侍卫,似乎并不同。”
此话一出,不仅白念念二人精神紧绷,就连绿鳞都略微紧张,自己在来时已经将灵兽气息掩去,眼前的皇帝也只是个六级蓝环,按理是察觉不出来的。
“他好像更偏向白念念,更听她的话。”
这句话一出,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镜明月解释,“绿鳞不仅是保护念念的,也是念念的朋友。”
“朋友?”
“是,他是念念在北城认识的,后来儿臣找到他,想让他保护念念,这才相熟的。”
“原是如此,”皇帝点点头,“那你先退下吧。”
绿鳞低下头去,“是,属下告退。”他刚走出阁内,便又化作一缕灵力飞入蛇戒内去,白念念则是瞥了一眼。
“你们让朕免了他的死罪,是有什么打算吗。”
“父皇不是也清楚,洪飞不可能会做出此事,留下他,当然是为了查出幕后之人。”
皇帝捏着鼻梁,“那你拘下他的女儿是为何?”
“陛下,”白念念站了出来,“依依的病,只有臣女能医治。”
“这宫医都瞧不出是什么毛病,你瞧得出?”皇帝不免惊讶,宫里有不少宫医都曾看过洪依依的病,可得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说无能为力,只能用药吊着。
白念念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随后抬起头,“宫医整日事务繁忙,想来是没仔细看看。”
“他们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能忙什么。”皇帝冷哼一声。
白念念心头一凉,洪大人的威望也极高,甚至平日的为人也很好,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选择的都是见死不救,就这么让他蒙在鼓里。
“陛下,可否派人将往年,替依依查过病症之人的名单,拟一份给臣女。”
皇帝挥挥手,“这件事,你找月儿就行了,他是太子,这宫里头的事,找他办。”
瞧着皇帝那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白念念有些讶异的看向镜明月,而镜明月也只能无奈的冲自己笑笑。
阁内的事皇帝刻意封锁,知晓的人也仅有炼器阁中的人,以及皇宫内的几位主子,为此皇后还特意召见白念念,慰问了几句。
被严加看守之后,炼制炸丸,白念念便也松了一口气。
是夜,东宫外,一身黑色斗篷的人走来,涵月殿内,白念念端着茶的手一顿,“你是说,那韩宫医,是淑妃的远房表弟。”
“是的,而且自他入宫以来,与淑妃以及成王殿下,都有所来往。”斗篷下,是多日不见的万里,他不再是卑躬屈膝的模样,神情严肃,眼底总一股子狠劲。
白念念手指轻敲桌面,万里则是静静的候在一旁,等候她的吩咐。
“又得浪费一颗,”白念念语气中满是无奈和不舍,可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她将一颗药丸递到万里手中,“杀人灭口人之常情。”
万里立刻明白,将药丸收了起来,“小姐,她醒了。”
“知道了,先晾着,我现在没工夫管她,确定她不会逃就行了。”
“是,夜深了,小姐早些休息,属下就先告退了。”见白念念点头,万里转身往外走,可刚踏出殿门,便听见白念念再次开口。
“跟在我爹的身边,可还好?”
他并未回头,只微微垂了下去,“小姐给了我出路,自当替小姐办好。”
“那么,那样东西,找到了吗?”
“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找到。”
“嗯,回去吧,别被发现了。”白念念说完,淡漠的喝了一口茶。
第三日的卯时,洪府内,洪飞仿佛老了许多,眼神涣散的看着对面,而白念念则是坐在一旁。
“洪大人是在怨殿下将依依留在京中吗?”
洪飞甚至连面上功夫都不做,只冷冷说道:“不敢。”
知道他有怨气,白念念低下头,将一张纸展开,推至他眼前,“这药方,您应该很熟悉。”
余光瞥见,洪飞猛然拿起来,随后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依依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许动她。”
白念念抿嘴笑了笑,“依依是我的好友,我怎会动她,我只是好奇,这药方是谁替洪大人开的罢。”
“你问这个做什么,”洪飞的情绪收敛,语气冰冷。
“洪大人仰仗他,他可不一定拿大人当自己人来看,”白念念说着,淡漠的抬起眸子,“这药方是对的,可为什么依依的病却一直没好,难道真的是依依的身子不好吗,洪大人是否从未怀疑过。”
似恍然大悟般,洪飞冷笑开口,“你是替太子殿下来的吧,是想让我帮他?”
“我做事,从来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
“那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依依的病,也是为了我往后的路,能好走一些。”
耳旁充斥着嘲讽的笑,他显然不信自己,“白念念,我只当你是个茅塞未开的小丫头,即便你的医术了得,可这么多年,如此多的宫医大夫替我儿诊治都无功而返,你又有什么能力。”
“洪大人,不知你可发现,最近这些时日,依依的气色,好了些?”白念念的语气放缓,甚至轻得犹如耳旁的一阵风,却猝不及防的,吹动了洪飞的心头。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在白念念说出这句话时顿住,他整日除了在宫中,便是时刻关注着自己女儿的病情,即便是细微的好转,自己也能轻易察觉。
“你...”他的语气中满是错愕。
“我记得,是在她去了灵妙寺祈福之后,那她有没有向你提起,她在途中,遇到一位小姐。”
“那人是你?”
白念念并未回答他,而是提醒道:“那人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想要收买人,还是不难的。”
洪飞的肩头塌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见他如此,白念念也不急,只悠悠的喝着茶,洪飞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呢,但他走投无路,只有这一个办法,否则他的女儿,就保不住了。
“可他说,这服药喝到依依十八岁之后,要换一副。”
“那是因为,子归的药性积压过甚,需要调配另一副药,将子归的药效去除。”
见她连子归都知道,洪飞彻底慌了,自己一直寄希望于那个人,却不想他却是在利用自己的女儿,来胁迫自己办事。
“有殿下在,没人动得了依依,但她的身子如今受损过度,必须留下来由我替她改善。”
“你如何能保证她留下来,就真的不会有事。”
白念念转头看向他,你死,她自然就不会有事,毕竟这么多年,你们之间的交易,她分毫不知。
“娘娘已经答应,将依依留在身边。”
“你是说,皇后娘娘。”洪飞惊愕,他从未想过,这丫头的本事这么大,竟然连皇后娘娘,都肯帮她。
但自己也清楚,她最大的本事,是能得到太子的认可,只要有他的认可,那助太子的人,自然也会助她。
“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