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窃窃私语,本是晴空万里,却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下来,夹杂着寒冷的风,肆无忌惮的吹进衣袖内,将人冷的瑟瑟发抖。
二人相拥不知到何时,镜明月问向身侧的御风,“怎么回事。”
“梁大夫今日照常来给凉棚下的百姓治病,一开始都好好的,但偏偏在梁大夫走到里头,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这棚子就塌了,其余的人都只是受了伤,唯独梁大夫他...”
御风即便不说,镜明月也知道了,而这明显的针对,不需要猜,也知道是何人所为。
岁瑶哭至晕厥,白念念吩咐万里将她带回去休息后,便独自一个人处理着梁平的身后事。
至于百草堂以及凉棚,她抬眸看向郑州齐,他顿时了然,“小老板放心,百草堂有我,你不必为难。”
白念念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你了。”说完,她拿着梁平的东西,走出百草堂,直直往梁府走去。
自从白婧鹰入狱后,皇帝便已经下诏,平反了梁大人一案,当年的梁府,也归还于梁平爷孙二人。
她走至棺椁前,看着被下人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梁平,将他一直使用的银针,放在了他的枕边。
“还是第一次看见阿公穿着朝服,没想到竟然如此合身。”
灵堂外,几人站在那里,看着白念念一袭白衣,跪在蒲团上,将纸钱放到火盆内,岁瑶则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御伍走至镜明月身后,“殿下,这几日融骨钉的效果渐弱,陛下说,三日后,便再注融骨钉。”
“孤知道了,你让人去准备,这几日藏宝阁的结界弱,看守紧些,别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今年的融骨钉削弱竟比往年的提前了半个月,如今万国朝拜尚未结束,若是让他人知晓,对白冶国便是重大的危机。
御伍称是,转身离开。
……
北上边城天河竣工,肖如珩快马加鞭返回琼京,在信中,他也知晓了近些时日的变故。
赶回国公府时,向国公夫妇问安后,就急匆匆赶到白念念的院内。
梁平已经下葬,白念念自从回来后,便哪也不去,遣散院中的下人,独自一人坐在廊下,双目无神的看着院中。
他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镜明月站在那里,“臣,拜见...”
似有所感,镜明月抬手先一步制止,“不必了。”
“是,多谢殿下,”说完,他走上前,目光恰好看到呆呆坐着的白念念,不禁开口,“果然如此。”
“嗯?”
见镜明月狐疑的看着自己,肖如珩解释,“当初祖母去世,爹娘都哭了,唯独念念,不知是为何,只呆呆的守在床边,祖母下葬后,她也是如此,一个人坐着,不吃不喝,也不让人打扰。”
“她确实已经不吃不喝一日了。”镜明月蹙眉,白念念的身子本就因为儿时受了损,根本饿不得,如今又不吃不喝,他很是担忧。
明白他担心什么,肖如珩说道:“殿下放心,念念即便不吃不喝,但她也知道身体的重要性,她会服用果腹丹。”
“那毕竟只是丹药,没有营养,她都瘦成这样了。”镜明月的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心,外人伤心会发泄,可她只静静的坐着,这比哭的撕心裂肺,还让人忧心。
“她当初,这般不吃不喝的封闭自己几日?”
肖如珩沉吟了片刻,“五日。”
听到这个时间,镜明月眉头一拧。
“她发泄情绪的方式,总是让人无法理解,别的女孩子会哭闹,可她不会,她总是以独处的方式,慢慢消化,臣也曾开导过,但显然并没有用。”
肖如珩的语气中满是无奈,当初他们发现白念念这种消化情绪的方式后,就想方设法的想要让她学会表达情绪,让她知道,只要她哭,是会有人哄的。
白念念即便当时答应,可真正遇到这种事时,还是一如既往,在外人看来,总觉她异常的冷漠。
镜明月走至她身侧坐下,“念念。”
闻声,白念念转过头来,讷讷的瞧了他一眼,“殿下。”
看着她此时的模样,镜明月轻叹了一口气,“此事怨我,若不是当初我去找他,成王想来不会置他于死地。”
“不怪殿下,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明明知道成王一直都是这种人,却没有防备他。”
目光落在她有些干裂的唇上,镜明月眉头微蹙,“你不必如此压抑自己的情绪,你如今有孤在,没人会笑话你的脆弱,若是你一直如此,岁瑶该怎么办,她往后只能依靠你了。”
“臣女明白的。”白念念低下头,语气平静。
成王府内,得知此消息的白舒雨心中十分畅快,当想到百草堂,她不禁呢喃。
“百草堂如今在琼京,可是有一席之地的,而且本妃听说,老院首的孙儿也在百草堂,是吗。”
身后,随侍的如诗点头,“是的,娘娘。”
提起王天闵,她突然想到成王设宴那日的场景,或许这王天闵,自己可以利用利用。
“我娘有消息了吗。”
“夫人暂时没有写信回来。”
白舒雨皱起眉头,没有安陌沁出主意,自己也不敢轻易的动白念念,上一次便着了她的道,若想做什么,还需谨慎些。
入夜后,镜明月立于宫中的广元楼上。
近日的融骨钉灵力越发的弱,为了防止有人潜入,他便暂时住在了宫中。
那时候抓到了寂人,自己一直都没往,如今司徒禾宫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琼京,自己必须防备。
视线垂下,恰好看见一抹身影,而那人也正好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没想到他心中刚想到,此人便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司徒禾宫嘴角微扬,“原来是太子殿下,久仰。”
镜明月并未回答他,而是转身走下阁楼,见他还在等自己,放缓了脚步。
“不知储王这三更半夜不休息,到这宫中瞎逛什么。”
面对司徒禾宫,他没必要伪装客气,毕竟二人早已针锋相对过,这些虚伪的表面功夫,做了反倒别扭。
二人并肩而行,只听到他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不是也没睡吗。”
镜明月冷笑,“这里是孤的地盘,想做什么,还没人管得着,但储王便不同了。”他说着,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头来。
余光瞥见他停下,司徒禾宫收回迈出的脚,随后也转过身面对他,“是啊,毕竟我的心思,早已与太子殿下说过了。”
“念念可不在宫中。”镜明月幽幽开口。
白冶与南疆,素来不对付,两国在十几年前,还是白冶国的势力居上,可这几年便不同了,毕竟他们的这位储王,也不是什么善茬。
司徒禾宫嘲讽一笑,“看来,太子殿下并不担心,本王会将白念念带走。”
“孤有一个问题,只有储王,能给孤解惑,不知储王可愿告知。”
“哦?”司徒禾宫的语气中,满是诧异,“究竟是什么问题,还能难倒太子殿下。”
二人身高相差无几,视线相对那一刻,镜明月缓缓开口,“你是司徒禾宫,还是白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