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陈扬从学校出来没有回家,而是驱车来到JA区的一家酒店。
周玉刚在这里请陈扬吃饭。
包厢里,周玉刚已在等着陈扬。
两个人虽然都在上海,但好久不见,坐下后也不寒暄,先拿着啤酒各干了一瓶。
“小陈,你最近怎么样?”
“我还是老样子,认真学习,天天向上。先拿下硕士,再拿下博士。”
周玉刚感叹,“羡慕啊,嫉妒啊。”
“哎,给我打住。”陈扬笑道:“十几次打我传呼,就是为了说一声羡慕嫉妒?老周,你他娘的吃饱了撑的啊?”
周玉刚也笑了,“对不起,对不起,找你是有事与你商量。”
陈扬警觉起来,“吃饭喝酒吹牛皮,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合伙,也不能向我借钱。”
“哈哈,你狗日的还是那个德行。”
陈扬也呵呵一笑,“合伙做生意,我坚决不干。要是向我借钱,那朋友也没得做。”
周玉刚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你这两条,我就是去外滩做乞丐,我也是不会突破的。”
“哎,到底什么事?”
周玉刚苦笑起来,“被你给猜中了。我们四个,我,马振国,李显华和李显明,我们要散伙了。”
陈扬淡淡一笑,“这很正常。你们四个都是人精,都不会甘居人下。你们四个要是能团结一致,那才叫不正常。”
周玉刚问道:“小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人性,人的本性。”
“说具体点。”
“自私,贪婪,是人的本性。”
周玉刚怔了怔,“我也是这样吗?”
“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那你呢?”
“我也是这样。世界上的所有生意人都是这样,否则就成不了生意人。”
周玉刚道:“可有的人做生意赚了钱,拿出钱来做慈善,这说明人性也有好的时候。”
陈扬冷笑一声,“哼,那是良心发现,咱们说的是本性,不是一回事。”
周玉刚挥了挥手,“说正事吧。我们四个,分成了四家。就连我和马振国,我们两个也分道扬镳了。”
陈扬哦了一声,“你和老马也分了?李显华和李显明是亲兄弟,他俩也分了?”
周玉刚点了点头,“对,我和老马退出了建筑公司。他们两兄弟得到了某国企公司的支持,有了充足的资金。他们给了我和老马补偿,补偿费还说得过去,我和老马就接受了。”
“噢,然后他们兄弟二人就分开了?”
“是啊,原来的一家建筑公司,现在变成了两家。”
陈扬笑了笑,“上海的建筑市场足够大,前景看好,再增一百家建筑公司也不嫌多。”
周玉刚道:“与李氏兄弟分家后,我和老马面临着同一个问题,是继续合作,还是分开单干。”
陈扬瞅了瞅周玉刚,“就在这时候,你们两个的老婆发挥了作用,促使你俩下决心分开单干。”
周玉刚笑了,“他娘的,又被你给猜中了。”
“呵呵,你继续说。”
“我和老马两个,开始是不想散伙的。但他老婆要分,我老婆也要分。两个娘们,一个心思,都想让弟弟掺和进来。”
陈扬点点头,“这可以理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小陈,你是知道的。我俩单独搞建筑业,都没这个魄力。也就是钢材生意,我们能做到熟门熟路。但是近年来,我发现生意不好做了。而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赊出去的帐收不回来。”
陈扬嗯了一声,“你欠我,我欠他,三角债遍地开花。老周,这没办法。”
周玉刚道:“所以,老马他决定继续做钢材生意,但我还没有决定,我不想活得太累。小陈,找你就这个目的,帮我想想做什么生意相对比较轻松。”
“老周,你这句话说得好,不想活得太累。”
周玉刚为陈扬倒了一杯啤酒,“说说吧,你脑子活,又有知识,帮我琢磨个新门路。”
陈扬先喝酒,再点烟,“老周,就欠帐不欠帐来划分,世界上的生意只能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欠帐的,一种是不可以欠帐的。”
周玉刚一边点头,一边又为陈扬倒酒。
“一般来说,凡是批发生意,都是可以欠帐的。只要开了头,欠帐之风就会越来越烈,只要开了头,很难再做到不欠帐。”
周玉刚苦笑道:“我们的钢材生意就是这样。我们欠供应商七十几万,但那些客户也欠了我们九十多万。他娘的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尾大不掉。”
陈扬道:“但零售生意,几乎没有欠帐的。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零售生意面对的客户,是广大的个体消费者。就像去车站买车票,你个人肯定要付现钱,但人家单位却可以欠帐,这就是零售和批发的区别。”
周玉刚道:“按你的意思,我应该做零售生意。”
陈扬点着头道:“对,就做零售生意。你做零售商,消费者不能欠帐,而你去批发的时候,却是可以欠帐的。所以做零售生意,只要不太压货,就不会存在资金的短缺问题。”
周玉刚问道:“那具体该做哪个方面的零售生意呢?”
想了想,陈扬问道:“老周,你去南方出差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种名叫超市的商场?”
周玉刚点了点头,“见过啊。”
“就做超市吧。先开一家试试,成功了,再开第二家第三家。”
“小陈,你看准了?”
陈扬点点头,“农村的小卖部小卖店,都是稳赚不赔的零售生意。而其中的主要奥秘,就是没有欠帐。哪怕一天的流水只有百把十块,其中的纯利也有一二十块。城市里的超市,就是小卖部小卖店的扩大版。”
周玉刚想了一会。
“听你的,小陈,我就做超市了。”
“老周,我祝你成功。”
陈扬埋头喝酒吃菜,不再开口。
可周玉刚欲言又止,还有事要说。
陈扬感觉到了,但头也不抬。
“小陈,我还有一个事。”
“噢,你可以说,我可以听,但我不能保证我能帮你。”
周玉刚道:“是这样的。我退出后,我与老马的帐还没理清,我想请你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