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穗的话听起来是没什么毛病,可楚云疏却品出些不对来。
怎么说来说去,到头来败坏的都是他“自己”的名声?
想他堂堂战王殿下,威名赫赫,受万人敬仰,从无不端行径,身边更是没有一个所谓的红颜知己。
若是按姜岁穗说的这样演,他这半生的清白之名可就都毁了。
只怕夜宴之后,他少不得会多一个风流浪子的名头。
其实多也就多了,左不过是些虚名,他也不甚在意,可就这么想一想吧,总觉得格外别扭。
他拧着眉,干巴巴的应了一声:“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说定,便开始紧锣密鼓的为端午夜宴做准备。
之后的几日,楚云疏为了避开言思旭,特意另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出府。
言思旭一连来了几日,都没有再遇到楚云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料想着是那姑娘为了躲他,所以不再出现。
可他又有些担心,想着姑娘万一不是为了躲他而不出现,而是因为翻墙被抓所以才不出现呢?
言思旭想的心烦意乱,便旁敲侧击的去打听,相府里最近有没有哪个小姐受了罚。
这一打听,言思旭就听说相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被禁了足,一时间又急又懵。
先前一连三日他都没能问出这姑娘的名讳,如今相府的两个女儿都被禁了足,天知道他喜欢的是其中的哪一个?
万一捞错了人可如何是好?
言思旭就这么日日抓耳挠腮的想着那个爬墙的姑娘,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端午这日。
相府里。
石灵几日前接到姜岁穗的信后,二话不说便开始安排姜岁穗进宫表演的事情。
所以端午这日天还未亮,石灵便派人将姜岁穗秘密的从相府里接走了。
到了舞乐坊,楚云疏被几个小舞姬拉扯着,一会又是梳妆,一会又是选衣裳的,还没多久,他就已经晕头转向了。
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楚云疏一阵头疼,索性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了,任由这几个小舞姬在他身上折腾。
等收拾打扮好了,石灵才姗姗来迟。
石灵上下打量了一下楚云疏,半晌满意的点了点头:“纤腰盈盈一握,半点未见丰腴,看来这两年你没有懈怠惫懒,不错。”
楚云疏腼腆一笑,福了福身子:“坊主谬赞了。”
嘴上如是说,楚云疏内心想的却是。
呸,他刚刚进到姜岁穗的身体里时,这丫头的腰上明明就有小赘肉!
要不是这段时间他日日又是爬树又是翻墙又是练舞的,这丫头哪里来这盈盈一握的纤腰。
石灵眼中满是对她的赞许。
她转身走向一个上了锁的匣子,从袖袋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
打开了匣子,石灵取出一个做工精巧的黄金面具。
小舞姬们看到面具的那一刻,纷纷躁动起来。
“师父怎么舍得拿这顶面具出来?”
“这个姐姐到底是谁呀?好神秘哦!”
“师父好像很喜欢这个姐姐的样子!”
“......”
石灵对这群小舞姬的议论恍若未闻,而是拿着面具走到楚云疏的面前,轻轻的戴在了他的脸上。
“嗯,老身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顶面具果然适合你。”
楚云疏不知道这面具对石灵意味着什么,略一思忖后,想了个折中的回话:“坊主的眼光一向都好。”
石灵心情不错的笑了两声:“你这个孩子,嘴巴还是那么甜。”
她理了理楚云疏耳边的碎发,很是慈爱:“好啦,晚些时候你就随老身一起进宫,这是你第一次进宫,心里可害怕?”
姜岁穗是第一次进宫,但他楚云疏不是。
他摇了摇头:“不怕。”
石灵微微颔首:“那便好,你暂且歇会,待老身安置好了这些个小姑娘,之后便带你进宫。”
楚云疏乖巧的福了福身子。
等到石灵离开后,他猛的松了口气,无拘无束的坐在了椅子上。
就这么一直端着,可真是累死他了,简直比行军打仗都累!
另一边。
天还未亮就被迫起来洗漱更衣,进宫去等待祭祀大典的姜岁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昨夜楚云疏离开后不久,姜岁穗这边刚刚才睡下时,宫里负责接引的太监就来了。
依着前几日楚云疏教她的。
入了宫后,她换上了祭祀时需要穿的衣裳,之后便与百官一起在正阳门外等候皇上的銮驾启程。
这祭祀的衣裳格外厚重,不仅如此,她的头上还顶着一顶沉重的高冠。
此冠青铜所制,外表铸有一层金漆,压的姜岁穗整个背脊都是疼的。
端午的时节虽还未到盛夏,但已经开始有些燥热。
沉重的头冠叫姜岁穗汗流浃背,没多久便开始头晕眼花。
她紧紧咬着唇,努力的支撑着,尽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一旁的永义王看她脸色青中泛白,不禁有些担忧:“小疏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还好吗?”
姜岁穗舔舐了一下自己泛干的嘴唇,轻轻摇了下头,表示自己没事。
早知道这头冠会重成这个样子,她昨晚就不该和楚云疏聊的这么晚。
几乎一夜没睡,早上又没来得及用早膳,此刻她又饿又困,头上又顶着这么个大家伙,真是堪比人间酷刑。
好在没过多久,皇上就准备启程了。
行过拜礼后,众人跟着皇上的銮驾一同出宫,慢慢的朝着天坛走去。
楚云疏身份尊贵可以骑马,这也为她节省了不少体力。
在竹影牵马前来的那一瞬间,竹影悄悄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个小瓷瓶,并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到:
“主子,这青铜头冠重达八十多斤,没有体力可不行,属下看您早上没来得及用早膳,特意将龙骨粉制成的龙骨丹带上了。
属下刚刚在一旁看到您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料想您是乏了,所幸,这龙骨丹没有带错。
主子您一会记得悄悄服下两颗,这祭祀大典漫长得很,您千万别忘了啊!”
姜岁穗握紧了手中的小瓷瓶,对竹影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随即一个翻身上马,跟上了皇上的銮驾。
竹影有些恍惚的摸了摸自己脑袋。
主子刚刚的眼神好温柔啊...
温柔?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竹影猛的打了个寒颤。
得亏主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指不定怎么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