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孤女
离群走后。
何尘方才看向池塘边的凤芜与明若二人。
他眸中情绪复杂，视线一直都在明若身上打转，明若戴着面纱，只是隔得远远的与他颔首。
何尘喉结轻轻滑动。
他刚想说些什么。
身旁却是突然响起一道温柔娇弱的声音。
“将军，怎么去了这么久都不回去？户部侍郎与尚书大人说与您还有要事商议。”
何尘身侧出现的一个女子，那女子生得小家碧玉，弱柳扶风，抬眉之间，脸色略有苍白，能看出身体该不是太好。
她穿得还算得体。
与何尘的举止疏离之中又透着一丝诡异的亲近。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何尘声音低沉，女子闻言也未多说，堪堪行了一礼就转身往回走，她来时便未带侍女，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
“啊——”
一声娇呼。
许是夜太黑，这又是池塘边，女子走路不稳，脚下路太滑，眼看她的后脑勺就要重重落地。
幸亏这时何尘手疾眼快，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女子。
碧裳女子刚好躺在何尘怀里，她面容受惊，一双小手死死的拽住何尘的领口，面有余悸。
“将军，我怕。”
何尘终归是没再说什么留下的话。
他只是抬起头，再次深深的看了明若一眼，随后便带着女子离去了。
凤芜说不清那一眼包含了什么样的情绪，只是觉得他好像有无数的话藏在心底未说出口。
“这就是何尘小将军？”
“嗯，凤星，我们回去吧。”
明若与凤星一起往回走的时候，凤芜还是忍不住八卦。
“那女子，应该便是何尘小将军从战场之上救回来的孤女吧？若若，你怎么看？”
头一次听到小凤星唤自己若若，竟是格外动听。
明若道：“那女子是张家之女，张家保家卫国，护住边疆地界，后有人说张家贪赃枉法，所以惹得匪寇入城，后城池失窃，被圣上得知，圣上大怒之下，直接就斩了张家满门，那时张家小女不在城中，所以躲过了一劫。”
凤芜倒是没想到，何尘身边的女子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身世。
“后来，圣上平息了怒火，后又有万民请愿，说张家世代忠诚，满门忠烈，这次也是被人蒙蔽了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张家小女如今是张家唯一后人，圣上乐得表现出宽仁厚德的模样，又想着张家小女也不是男儿身，便同意了此事。”
皇位上那位，也只是想要借此来彰显自己的仁德。
明若说话一向小心中立，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有她的道理。
凤芜疑惑道：“若若，听你这语气，你是觉得此事又隐情？”
明若话里话间，大有对圣上此举不满之意。
“凤星，何家与张家是世交，我与何尘，还有萧鼎，曾经就读于皇家私塾，我们可以说是极好的朋友，因为何尘的关系，我也会跟着师傅去将军府拜访老将军，有好几次，也见到了张家的那位主将。”
顿了顿。
明若继续道：“张家的那位主将年纪很大，他膝下有十二子，五女，当时有十子都已为了保卫边疆而战死沙场，张家将军说起自己儿子为国牺牲之时，他虽极为痛惜，却也是满脸的骄傲，我与他老人家少有过几次交谈，张家老将军一身清廉，他绝不是会贪赃枉法之人。”
话说到这份上。
凤芜也是明白了明若的意思。
她觉得当初张家之人都是枉死，他们是受人陷害。
可陷害张家之人？
“若若，那何尘小将军，我见他看你的目光不对劲，你们之间，应该不仅仅是朋友吧？”
明若失笑。
而后哭笑不得的看向凤芜道：“凤星，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京中的一些流言？”
见凤芜摸了摸鼻子。
明若继续解释道：“我与何尘将军不过是朋友。”
“你将他当成朋友，他未必。”
“那又如何呢？”
明若脚下的步子没有停，她在这方面看得很是透彻，接着道：“何尘小将军心怀天下，他有情有义，王朝只要有何家在，就算本质再如何腐朽，也绝对亡不了国。”
凤芜垂眸。
她大概能理解明若说此话的意思了。
就算是何尘小将军真喜欢他，可她对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先不说。
就说何尘如今身边还有着张家孤女，单凭何家与张家交情至深，何尘就绝不会放任张家小女不管，而如今张家小女也就只能依附在何尘身侧方才能存活。
一个孤女，一个热血方刚的男儿。
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总是会有流言蜚语传出。
为了大义，何尘也绝不会舍弃张家孤女。
所以何尘与明若之间，本就是不可能的。
凤芜与明若在路上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
没多一会就回到了后台。
继续排练检查乐器。
凤芜这次所弹奏的是琵琶，她其实跳舞比较好一些，可这次抱恙称病的那个女子就是个琵琶乐师，她也只能跟着顶上。
明若也是一脸苦楚。
许多动作她现在还是记得不太全。
两人相视一眼。
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苦恼，而后……两人一拍即合，换了衣服和位置。
到了内阁的曲目。
凤芜身着霓裳羽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翩翩起舞。
她从后台而上。
琵琶声也在此时缓缓响起。
声音如泣如诉，婉婉动听，后琵琶声音一转，金戈铁马，厮杀战场，热血沸腾。
台下原先还有说话的人，后在琵琶声直转而上之时都纷纷抬头。
京城舞姬，多以哀哀怨怨的江南水调为基准，能将此舞编的如此激动人心的，他们还真是头一遭见到。
凤芜一舞毕。
缚灵索乖乖的搭在自己的双臂之上。
风儿过。
她抬首，便见到黑夜之中的一处大树枝干上，墨无心正临风而立，他今晚穿了一袭青蓝色的长裳，看起来儒雅矜贵极了。
他盯着凤芜的视线极其火热。
凤芜对其微微一笑。
而后。
墨无心心领神会，他领头，最先响起了掌声。
紧接着，最前方的一锦衣男子缓缓起身。
他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持琵琶的明若，手中掌声不断，他的视线也一直未曾有过丝毫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