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布置非常简单，一桌两椅一张军用床，全都是折叠款的，漆面剥落，应该是用了不少时间。
折叠桌前坐着一名老人，头发花白，穿着和莫娜一样的军绿色制服。
丁攀进来的时候，老人正背对着门口操作折叠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看得丁攀眼花缭乱。
“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老人的声音非常平和，莫名地给人安心的感觉。
“嗯。”
丁攀轻轻应了一声，坐在帐篷门口附近的折叠椅上。
他心里着急，因为莫娜说帐篷里的老人会解答他许多疑问，但他不想打断老人工作。
对这位老人，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他在暗影蛛后的巢穴里看到丁将军那样。
喀嗒、喀嗒……
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而且很有韵律，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3分钟后，老人结束工作，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转过身，歉意笑道：“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老人的面容苍老清癯，笑容温润如玉，自然得像温暖的白开水，而不是桑德雷斯脸上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温和。
“没事、没事。”
丁攀站起身，有些局促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老人面孔的瞬间，丁攀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这感觉非常奇怪，理论上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可不是什么性格软弱的家伙，相反，虽然他以前表现得很是正常，和同龄人不差多少。
但其实他的性格里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傲慢，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
从记事开始，丁攀就见过许多富豪、高官，还有明星，他们有的威严，有的豪迈，也有的气质高洁。
但没有一个人，会像这位老人这样，让他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似乎有点像传说中的孺慕啊。’
丁攀低下头，强抑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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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丁攀的异常，笑着自我介绍。
“我姓郑，单名一个轩，进入地窟之前是一名老师，现在则是救世军的军师。”
“你可以叫我郑老师，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喊我军师。”
“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喊我一声郑爷爷，我今年73岁，从年龄上说够格。”
老人郑轩停顿一下，笑了笑继续说。
“对了，刚才听你问起智子，这个问题我能回答你。”
“智子是一个超级智能生命体，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超级电脑，又或者外星生命什么的。”
“它的计算能力非常强，强到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所以能够计算出所有地窟的排列位置。”
“顺便说一句，即便是智子，也只能计算出排列位置而已，并不能计算出地窟里会有什么，以及会刷新出什么。”
“相对于银河帝国这样的纪元文明，智子和它背后的文明并不强大。”
“然后，如果你想问那些外星人为什么要抓地球人，以及怎么才能回去这样的问题，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没有答案。”
“事实上，这两个问题是所有求生者的终极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好了，你有什么问题现在问吧。”
郑轩停了下来，面带微笑看着丁攀。
“我……”
丁攀张了张嘴，发现他好像没什么可问的。
想问的有些不合适问，不想问的从丁将军和郑轩嘴里也有了答案。
沉吟片刻，他找了一个听起来有些无稽的话题用来打开渐渐沉闷的气氛。
“那什么，军师，这个智子，是三体里的智子吗？”
郑轩爽朗一笑，道：“丁攀，我建议你这样问：‘军师，大刘见过智子吗？’”
不等丁攀开口，他自问自答：“我的答案是，大刘没有见过智子，但是智子见过大刘，还在大刘的思想里留下了一些东西。”
“这、这个……”
丁攀哑口无言。
大刘有没有见过智子的问题，对他来说有些过于高深了。
他的学习成绩不差，考得大学也不差，但那只是完成任务而已，他本身对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没什么兴趣，自然也不会钻研这些看似天方夜谭的东西。
想了想，丁攀决定单刀直入。
“军师，莫娜说她不能谈论丁将军，只能由你决定是不是告诉我。”
“那现在我想直接问你，丁将军跟我有关系么？为什么我会觉得他非常熟悉？”
军师没有犹豫，快速回答：“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权利告诉你答案，只能由丁将军亲自告诉你。”
丁攀的心脏开始呯呯走跳，带着希冀看向军师，“也就是说，丁将军跟我真的有关系喽？那他现在在哪里，我到哪里能找到他问他这个问题？”
军师遗憾答道：“可惜，丁将军他是路过，还有急事在身，演讲完成便直接离开回到三层了。”
“艹！就知道会是这样！”
丁攀忿忿地嘟囔。
都说好事多磨，可到了他这里，也太折磨人了。
他又问：“那，我能知道丁将军的名字吗？”
军师点头，“这个自然可以，丁将军的名字又不是什么秘密，嗯，他叫丁高。”
“小五？！”
丁攀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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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石城丁家丁口兴旺。
丁攀爷爷兄弟二人，丁攀父亲兄弟、堂兄弟四人。
到丁攀这一代，上面有两个堂哥丁大军、丁冠军，一个亲哥丁勇。
地震发生前半年到三个月，丁家更是连添三男丁——丁攀，丁高和丁峰。
后边两个是丁攀堂叔家的双胞胎儿子，比丁攀小半岁。
他跟双胞胎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血缘关系相当近。
按照时间和丁将军的自述推算，丁将军是丁高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小小红石城，姓丁的也就那几家，然后又是这样一个名字。
只是，他以为丁将军会是他的亲哥丁勇，却没想到是堂弟丁高。
这可是相当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失望，毕竟丁高能活下来，而且看来还是身居高位，那其他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道理很简单，丁高进入地窟时不过3个月大，没人照顾不可能在地窟里活下来。
“军师，那你见过其他丁家人吗？”
丁攀热切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