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漂亮!”
看着电脑屏幕里那个端着枪想阴一手的自己又被队友的手雷炸死,路明非手指在光滑的键盘上猛敲一下,像是最后的挣扎。
他摘了耳机,有些无语地看向身边之人,打个cS,每次都被队友杀,心累啊。
坐在旁边的青年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戴着细边框的眼镜,闻言只是笑,把手边的营养快线递过去。
“我就说不擅长玩游戏了。”
“确实教不会你。”路明非娴熟接过,还不忘吐槽。
身边的顾谶大概是他目前十几年的人生里,唯一一个能当面吐槽的人了,因为他三无的属性里,最让路明非觉得亲近的就是‘没脾气’。
他们的相识还是他刚上高中那会儿,一家人替路鸣泽过完生日去商场的时候,他一眼就相中了那个披着西服外套跨在电玩摩托上的胡茬男,因为他实在是太菜了。
当时叔叔婶婶领着小胖子去挑生日礼物了,他闲着没事就站那菜逼边上看,别说,如果无视这男人稀疏的胡茬,那张脸算得上是俊朗。这家伙跨在摩托车上的时候,臀翘得很,就死盯着屏幕里的摩托车,身子扭来扭去,也撞得风生水起。
不过他换的币是真多啊,菜还爱玩儿,路明非有些羡慕,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把游戏币。
后来他们就成了朋友。
营养快线喝了一半,路明非舔舔嘴唇,面露期待,“还玩吗?再开两盘星际?”
“下次吧。”顾谶看了眼时间,“租房的人要来看房了。”
“噢。”路明非多少有些不舍,现在天还早,他还挺想再玩俩小时的。
不过顾谶是大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的,但其实他还真就不忙...
听他说以前在酒厂干过,所以有一些搞便宜酒的门路,上次这家伙因为假酒在酒吧挨了揍,路明非去过他家。是个风格复古的老别墅,周围建着灰玫瑰色的围墙,爬满了爬山虎。
他当时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大概是本以为唯一的朋友是个除了比自己长得好看点,但其实年纪不小、成天就那几身西服换着披、戴的还是电子表也没出息的废柴,像自己一样寒酸。可没想到他住在别墅里。
还好顾谶当时捂着塞了卫生纸的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是替出国多年的亲戚看房子。
路明非就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也不知道是心疼朋友被揍了一顿,还是不齿自己刚刚的心思,就大声说没准那土豪亲戚早忘了这一茬,这房子便宜了他老顾。
顾谶就咧着嘴笑。
路明非觉得他们之间是特别的,因为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所以朋友嘛,总要抱团取暖的。
而顾谶现在刮了胡子,看起来温和内敛,路明非觉得是自己救赎了对方,让他看起来像个人了。
“你也别玩太久,回去太晚当心被婶婶骂。”顾谶摆摆手,临走的时候给路明非续了俩小时。
路明非默默戴上耳机,整个人陷进了翻皮的座椅里。
……
四月还有些寒凉,尤其是这种小雨绵绵的天。
顾谶刚下公交,隔老远就看着那掉黑漆的栅栏门前站了个打伞的女孩,只从背影看就是个好身段儿。
她穿了件米色的单风衣,露出里边白色的裙摆,裹着白丝袜的小腿白皙匀称,然后是白色的帆布鞋和船袜,手边扶着黑色的行李箱。
雨不大,溅起的水珠混着柏油路上的灰尘,迸在她的鞋上,就是一个个小小的脏点。
顾谶撑着西服外套遮在头顶,一溜小跑就迎了过去,掏钥匙开锁头,嘴也不闲着。
“你就是来租房的吧?真对不住,赶上下雨,回来晚了。”
“对,夏弥。我也没等多久,就二十来分钟。”女生呵呵笑着。
她长得很漂亮,但不像那些漂亮女生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会说客套话。她没客气地说‘没事’,而是用不在意的语气强调了时间,这就挺让人尴尬的,但也直白地让人喜欢。
顾谶噎了噎,赶紧开了门。
院里种了些小树,不多的叶子上溅落着雨珠,在少女有些费力地拎着行李箱往里走的时候,那家伙早撒丫子跑进了别墅里头。
“不用换鞋吧?”夏弥嘴上这么说,人已经走进来了。
顾谶也不在意,外套随手一挂,手指捏着衬衣前襟拽了拽,感觉灌进的湿气就散了。
夏弥看似是在打量别墅,余光却扫着他。
别墅很宽旷,跟外面斑驳的墙皮历史一样,里边的陈设看着也都有年份,客厅那几张破洞里露出黄色海绵的老沙发就是例子。
不过还好,都挺干净的,也没什么异味。
“二楼是卧室。”顾谶扶了扶镜框,“主卧是我在睡,次卧跟另外两个客房都空着,被褥什么的都洗了,我亲手喷的消毒液,保证干净。现在里边都没住人,你随便挑。你应该是高中生吧,那我推荐你租次卧,因为想看书离书房近,下雨天怕打雷离着我近...”
“好了好了。”夏弥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打断了他的口条。
看得出来,他嘴上功夫不浅,说这一通话愣是没怎么喘气儿。
“就次卧吧。”夏弥很干脆,说完手指一推,行李箱就朝某人滑了过去,充满暗示。
岂料某人激动地一捶手心,噔噔就上了楼,“等我去拿合同!”
“……”夏弥。
等脚步声远了,她脸上表情才敛去,手指轻轻划过老沙发,划过柱子上的青铜灯,心思暗转。
房子跟里面的东西没有问题,人除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在状态,也没有问题,根本不像是跟奥丁有所关联。
可为什么这里属于奥丁的气息那么浓郁?在她的感应里,这已经不能说是印记了,而几乎是奥丁的家,只是祂不在罢了。
这里就像是在她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忽然出现的。
这也是夏弥选择住在这里的原因,她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而当看到一脸灿然的房东从楼梯下来的时候,她莫名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人精神不太好,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或者干脆就是奥丁的人类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