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要求有种诡异的奇怪,他好像知道自己必死,也不打算挣扎了。
顾谶看着他,没说话。
“你应该能猜到我的背后是谁,当然不是这群蠢货效忠的那些家族。”小丑高举着双手走近,“是那位大人啊,一直在意你,跟你相爱相杀的那位大人。”
“洛基。”顾谶说。
“是奥丁,所有人都是这么称呼祂的。”小丑在他身前三步外站住,然后一只手举着,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就给老朋友打个电话,中国有句古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世上我就他这么一个朋友,求求你了。”
顾谶轻轻颔首。
“谢谢谢谢,一会儿我就自裁,不劳您受累。”小丑叭叭说着,同时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还很贴心地开了免提。
接通后,对面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那个,行动失败了。”小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妆花了,丑得有点惨烈,“因为那几个蠢货,我劝不听,所以都死了,我也要死了。”
“噢。”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应。
也就是这一声,顾谶耳尖一动,察觉到了几分熟悉。
“还真是冷血啊。”小丑深吸口气,笑了笑,“以后谁的儿子就谁来照看吧,死在东京塔,还挺浪漫的。”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最后,替我问候这几个蠢货效忠的家族,说我曰他妈的。”小丑挂断了电话。
然后,顾谶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带消音器的手枪。
“晚安,世界。”小丑毫不拖泥带水地朝自己心脏砰砰开了两枪。
顾谶面无表情地从尸体旁边走过。
他从没有害怕过‘那些人’,只是因为找不到他们。如今,对方正一点点露出痕迹,因为贪念。
从高处看去,雨幕下缓缓移动的黑色伞面犹如漂流的荷叶,无声惊悸。
芬格尔眼中就是如此的,他咂了咂嘴,小声在通讯频道中说:“你们刚才是没看到啊,老顾发起狠来有点不像人啊。”
但这时候每个人都有眼前的事要做,所以没工夫搭理他。
少顷,瓢泼大雨之中,原本烂泥般的‘尸体’忽然动了下。
死掉的小丑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在确定那个恐怖的男人终于离开之后,这才猛地捂住心脏,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而之前被子弹打穿的胸腔早已恢复如初,被雨水冲洗之后,更是连半点血迹都没留下。
“活下来了,还好老子命大。”他得意又克制地低笑,“人啊,太自信了就是不好。”
奥丁赐予英灵的不亚于龙类的躯体,加上可以降低身体机能,相当于自带一个休眠舱的言灵‘冬’,他的保命能力很有一手。
但就在小丑抹着脸上完全花掉的妆,打算找地方暗中观察今晚这场大事件的时候,转身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炽白色的闪电划过夜空,一瞬照亮了几近漆黑的小巷,一道撑伞的高挑身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伞沿下,酷烈冰冷的黄金瞳隐含讥诮。
“完蛋了。”小丑喃喃道。
只不过他的眼神却凶狠起来,带着孤注一掷,犹如走到绝路的老狼。
……
与此同时,东京塔前,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正穿越广场。
“原来还有别的客人,是你邀请的吗?”王将问。
橘政宗扭头看向下方,长眉猛地一颤。
那是源稚生,他抬头仰望着高空,瞳孔中流淌着熔铁般的颜色。
他没有必要潜行,他是绝无仅有的皇,只需以绝对的暴力碾压过去就好了。
他人还没到,但攻势已经笼罩了东京塔和周边所有的区域。
“跟我没有关系,我保证自己没有泄密。”橘政宗缓缓道。
“难道说,你那可爱的学生一直在跟踪你?那可糟糕了,他发现我们私下见面,想必是来清理门户的吧?”王将平静道:“赌一赌他会先砍下谁的头?是你这个叛逆,还是我这个恶鬼?”
“他会先砍你的。”橘政宗说:“在砍我的头之前,他应该还有很多话想问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先杀了你的学生。”王将有些遗憾地说:“知道你我关系的人都必须死,否则你在蛇岐八家的位置就保不住了,你也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合作者。”
“他是皇,即使你我联手,想要杀死他也没那么容易。”橘政宗走到电梯旁,按下了下行键。
指示灯亮了起来,显示电梯正在上升。
王将切断了整个街区的供电,但东京塔这样的建筑都会自备柴油发电机组,给重要设备供电。
“你难道不考虑杀了我吗?这样你就能自证清白了,你可以说是为了诱杀我,所以才答应和我见面。”王将说。
“这种情况下,我能杀得了你吗?”橘政宗摊开双手,“你是半进化体,而我只是普通的混血种。我建议你抓紧时间,稚生是这一百年来最出色的猎杀者,被他锁定的鬼没有一个能逃走。”
“那我们还是赶快坐电梯离开吧。”王将说着,缓步走向电梯边的橘政宗。
从橘政宗进入特别了望台开始到现在,他们始终站得远远的,彼此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但王将现在突破了安全距离,逼得越来越近,以他们的速度,已经处在对方的攻势范围之内了。
橘政宗吃了一惊,“你讨厌坐电梯,因为电梯是封闭空间!”
“是的,我讨厌坐电梯,因为我讨厌封闭空间,它让我感觉自己像坠入陷阱的猎物。”王将微笑,“但我也知道你这只老狐狸从来不会把好处让给别人,你选了电梯,所以我也选电梯。”
源稚生已经踏上了塔外的铁梯,肃杀的脚步声在风雨声中回荡。
电梯到达特别了望台,随着‘叮’的一声,门开了,明亮的灯光从门缝中溢出,如同潮水。
而电梯中堆满了东西,从mp5冲锋枪到曰本刀,反射着刺目的冷光。
这些武器被整齐有序地挂载在武器架上,随手就可以拿起来射击或者挥舞,枪都是上膛的,刀已经出鞘。
“你选错路了,这条路是通往地狱的!”橘政宗的声音陡然一冷。
他太了解王将了,知道带武器来赴会是不可能接近王将的,所以他把所有的武器都放在了电梯里。
电梯抵达特别了望台的时候,杀机狂溢,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