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海域,某个没有时间流逝也没有昼夜变化的岛屿,资深航海员才偶尔听闻过的‘死亡之岛’。
码头很小,用简单切割的石块砌成,是那种只能容纳一艘小船的简易码头,连拴船的石柱都只有一根。
码头往前是两侧有香榧树的小路,天光明明斑斓却难以用颜色具体形容,在小路上投下一块块摇曳的树影。
白色的石灯笼看起来很随意地安放在道路的角落里,那么静谧那么寂寞,就像是一条通往墓园的路。
麦当劳叔叔打扮的男人跳下船,脚步一致地朝前走去,路面上长着薄薄的一层青草,在他身后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
岛屿并不很大,他慢慢走进岛中央,这里生长着参天的巨树,深绿色的树阴在半空中仿佛绿色的阴云。
他穿过了白色的祭坛状建筑,走过了这个挂满了巨蛇遗蜕的巨石阵,沿着直接开凿在山岩上的台阶走到了山顶,迎向天际无比灿烂的骄阳。
不,不能这么说,因为与其说那是太阳,倒不如说是一个发光的人影。祂宛若亘古留存,永垂不朽,像永不坠落的太阳那样辐射着这个永生的小岛。
海面上火光翻卷,那是‘神’垂落的光辉,麦当劳叔叔恭敬地低下头,他能感觉到那双赤金色的眸子扫了过来,那样锐利威严,直戳人的心底。
“赫尔佐格死了,卡塞尔学院一行人没有带走疑似圣骸的东西,所以圣骸应该也被毁掉了。”麦当劳叔叔语气平静地陈述着,“蛇岐八家元气大伤,源稚生卸下了大家长之位,现居于神社,上杉越重伤初愈,这两人推测还能发挥超级混血种的实力。至于源稚女,风间琉璃的人格消失后,他目前表现得像个普通人,推测这也是源稚生没有离开曰本的原因。”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听到了宏大而威仪具足的声音:“那个为白王准备的祭品呢?”
“上杉绘梨衣的血统趋于稳定,这很奇怪。”麦当劳叔叔说道:“这可能跟顾谶有关,但因为您的吩咐,自始至终我们的人都离他很远,除了...那些家族派去的人不听话送死以外。”
“他是最好的容器。”神低语一声,转而道:“耶梦加得的转生体,找到了吗?”
“还没有。”麦当劳叔叔说:“这一点也很奇怪,既不像诺顿也不像康斯坦丁,我们没有搜索到她的气息,也没有龙王苏醒的能量反应。会不会她还没有苏醒?”
“或者早就已经苏醒了,她提前就准备好了茧。”
“是。”身为忠诚的属下,从来不会质疑。
安静了几秒钟,麦当劳叔叔问道:“那些家族的食尸鬼们,还在试图追查顾谶,而且加图索家族那边最近...”
“不必担心。”神淡淡道:“在有人试图改变命运的时候,命运的齿轮早已经在他身上上好了发条。”
灿烂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岛屿,藏在深邃山洞里的无数具棺木齐齐发出颤动的声响,风中摇晃的原始森林如成群的巨人擂动起战鼓。编织世界的纺锤上,一根线忽然绷断了,又被重新系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运转下去。
……
时间是距离曰本的天变地异半年之后,月黑风高的夜晚,地点是那座历史不太悠久但足够神秘的卡塞尔学院。
在凯撒·加图索毕业之后,由他亲自举荐、学生会全票通过的新一任学生会主席路明非正在大伙开会时开小差。
这小子手托下巴,正偷偷摸摸地用平板电脑上网,浏览守夜人讨论区--今晚《东瀛斩龙传》更新了。
这部小说描述了一群年轻的秘党成员远赴曰本,明线暗线多线出发,齐头并进,和曰本历史最悠久的恶势力周旋,最后勇斗寄生龙王的冒险故事。
作者署名‘炎魔诗人’,也就是芬格尔的笔名。
四人组被芬格尔毫无廉耻地扩充为五人组,还分别加上了绰号。
楚子航是‘永燃的瞳术师’,凯撒是‘跋扈的贵公子’,路明非是‘神眷之樱花’,不同于芬格尔为自己起的狂拽炸裂的绰号‘炎之龙斩者’,这败狗给鼎鼎大名的顾谶教员起的绰号是‘沉默的羊羔’...
路明非当时看到的时候属实懵的一批,几秒种后就捶着桌面大笑不已。
当然了,这种猥琐男写的小说里,怎么能没有几个虚头巴脑的女角色呢?只不过芬格尔在曰本实在打酱油,这方面即便再夸大也没太多笔墨可写。
但路明非心里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每次更新都会追看,大概只有看这个故事的时候,他才能清楚地回想起往事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还不是学生会主席,是那个只会跟着顾谶和师兄们屁颠儿跑的怂包。
可不知怎的,那并不长的日子,却充实而快乐,那样自由、无拘无束。他什么都不用多想,永远有靠谱的教员和师兄给他做好计划,他只管躺平负责执行就好,就连收场都是大票的兄弟帮忙,横推一切。
今天的更新延续之前的故事,说的是蛇岐八家到情人旅馆谈判,结果海啸爆发,众人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狂砍死侍到楼顶天台,然后跟黑化的风间琉璃对峙的那一幕。
炎魔诗人写到,大伙对死侍砍瓜切菜般上了楼顶,一眼就看到被干翻的曰本极道大家长源稚生,就在这时,王将敲响了印第安黑梆子。大伙一回头,源稚女躺了,再一回头,好家伙,源稚女直接当场黑化,化身白发飘舞的风间琉璃,一刀捅了老哥源稚生的心窝子...
看到这里,路明非大翻白眼,很想把手里的平板电脑扣在这狗作者的脑袋上。
源稚女黑化倒是多少贴近实际,可源稚生被死侍给干翻了就有点扯了,这要被那对互相控的兄弟看到了,不得天涯海角追杀芬格尔,这败狗的狗头够砍的吗?
《控卫在此》
路明非一边吐槽一边继续往下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芬格尔站了出来,他横刀在前,站在那场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的大雨中,眼带三分薄凉,唇边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冷对数以万计的死侍,那双氚光灯般的黄金瞳在夜色中咄咄逼人。败了,风间琉璃在气势上已经败了,他的心乱了,手里的刀已经拿不稳了...
“嘶!”路主席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