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讲的这个故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却又太详细了,如果是临时编出来的,那他才是真正的戏精。
更令乌鸦不安的是,对方竟然还有心情跟他慢慢讲故事,这说明他其实并不着急。
难道说把人用炼金术变成武器的技术真的存在?此刻那些炼金术制造的人形兵器,已经登上了路明非他们的船?
乌鸦不知道,甚至不敢多想。
这时,兰斯洛特把手机递了过来,“要不要跟你的老朋友阿列耶夫船长说几句?”
乌鸦低头看了眼亮屏的手机,默然接过。
“很抱歉我亲爱的朋友,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我也不请求你的原谅。我跟你通话,只是因为兰斯洛特先生让我这么做。”手机中传来阿列耶夫那股带着乌克兰味儿的日语。
“所以你做了什么?”乌鸦的手微微颤抖。
“那条船出海后不久,我和我的船员们就离了船,我下了锚,放空了燃油,凿穿了所有的救生艇。”阿列耶夫说道:“在开船之前,兰斯洛特先生交付了我一批货物,是一些里面冻着人体的大型冰块。”
“你的家人还在我的手里!”乌鸦紧握着手机,声音低沉而凶煞可怖。
他把阿列耶夫的家人送去了白羽天狗神社,号称是让他们去山中度假,其实是由武装神官们负责照顾和看管他们。
“兰斯洛特先生说,他会确保我家人的安全。”阿列耶夫说道:“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会把我走私的证据寄给警方,我会被判终生监禁。对不起了左伯,我真的不想这么做。”
阿列耶夫挂断了电话,乌鸦呆呆地站着,然后狠狠地摔碎了电话。
“那些化身为剑的人,龙血已经侵蚀了他们的心智,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却对同样流着龙血的猎物极其敏感。”兰斯洛特说:“他们好战而且易怒,血液温度越高也就越狂暴,所以必须保存在冰中,低温状态下他们是稳定的。”
顿了顿,他语气缓缓,“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是学院最密集的一支武装力量,他们被用来针对最危险的目标,就像用野兽去猎杀野兽。他们可以被消耗掉,因为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唯一的缺点,是他们只能被投放在无人区,因为在苏醒之后他们会无差别地猎杀各种生物,甚至相互攻击。他们被回收的时候,往往周围已经是血海了。所以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还不敢启用那些怪物,无天无地之所,正是适合他们的战场。”
乌鸦闻言,狂怒中又存有一丝怀疑,“你要用那些怪物杀了他们?”
就算兰斯洛特想辣手除掉路明非这个怪物,但不能不考虑到跟他同行的诺诺。
诺诺如果死了,凯撒的报复是兰斯洛特无法承受的。
但如果兰斯洛特是加图索家的密使呢?
加图索家敢让路明非在诺诺身边龙化,似乎并不介意让这位未来的女主人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并不能把凯撒的立场误判为加图索家的立场,或许加图索家宁愿诺诺从来没有存在过!
“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兰斯洛特说道:“他们的本能还是捕猎流着龙血的目标,他们合作可以使用至高的‘皇帝’言灵,所有的龙类和混血种都被那个言灵压制。”
他澹然道:“他们只会在血液温度升高到一定程度后才会出现暴虐的倾向,所以我把陷阱布置在一间冷库里。在那种温度下,他们只要捕获目标,就会停止攻击。就像是受过训练的猎犬,不会轻易吃掉猎物。”
他的语气澹定而自信,完全是智珠在握的神态。
其实想想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作为下棋的人,他如今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群狼亦可搏杀勐虎,即便有疑似龙王的目标存在,也无法成为扭转命运的变数。
兰斯洛特这么想,卡塞尔学院也这么想。
……
‘君焰’被‘黑日’吞没了,极致的热和爆炸在冷库中轰然爆发,坚冰瞬间化为蒸汽,马上又被蒸发殆尽,只有发光发亮的人形炭红色忽闪明灭,那都曾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蛙人。
当然还有将利爪插入钢板,死死维持身形的蛙人,他们身上已经没有胶衣了,只有细密的鳞片,被高温灼烧得发黑,有的呈现出狰狞的烧痕。
他们有着覆盖着骨质装甲的头部,有的背部高高隆起以容纳体积惊人的肌肉,有的膝关节逆生,形成类似昆虫的反关节,有的后脑高高隆起,应该是为了容纳巨大的脑部。
很明显,这是一群被龙血侵蚀极其严重的混血种,变异的方向各异,但所有个体都比赫尔左格培养的那些蛇形死侍还要接近龙类!
在‘黑日’的引力牵扯之外,通道中不时地闪过一道电弧,这是气体在电离,狂风从冷库中吹出,好像利刃割面。
一时之间,冷库里温度忽高忽低,眨眼便像是过了一个冬夏。
这是元素乱流,在顾谶呼吸之间引发的元素乱流之后。
在更大的空间范围内,元素乱流通常会变现为气候异常,而发生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感觉各种极端气候都被塞进了这条通道。
“怎么回事?”路明非躲在顾谶身后,目光警惕又不解。
这些怪物的实力似乎陡然提升了,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有种糟糕的预感,这才是这些蛙人的真实形态,从他们在这恐怖的言灵领域里可以站稳身形上就能感受得到。
刚才他们好像是被加了某种限制器,尽管实力恐怖,但行动中还有所保留,此刻这个限制器已经解除了,这些怪物从此可以肆无忌惮。
他们的呼吸开始遵循某个共同的频率,很快冷库里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呼吸声,仿佛雷霆电闪,每一下呼吸都会影响到周围空间中的元素平衡,以此来跟场间那个若神只般的身影对抗。
几秒种后,就在路明非也感觉到压力,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呼吸声消失了,准确来说,是散开了,变得急促而惶急,透着愤怒和不甘。
因为他们感觉到了那股正在疯狂膨胀的气息,强烈到简直想要把这间蒸汽室炸开,在这滚烫的空气里,尽是龙血烧灼的味道!
他们看到了场间那道沐浴在熔岩般的亮光里的身影,灼目而炽烈。
一时之间,所有幸存的蛙人都离地而起,他们不安地嘶吼着,拼命挣扎扭动着,却都不由自主地朝顾谶飞去,就像扑向太阳的飞蛾,却连点燃都没有,直接就在空中炭化了,最后成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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