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跟我走!”
布宁把克里斯廷娜扶了起来。
拼内心顽强的话,情报员小姐不如她作恶多端的老爹,誓要铲除一切罪恶的正义感也比不过‘我就是要救我女儿’的狠劲儿。
敌人已经现身了,狂风吹起窗帘的时候,路明非看见黑色的人影张着风帆而来。
居然是风筝滑雪,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单凭滑雪板很难穿越茫茫雪原,但那些人在腰间捆上了类似降落伞的风筝,强劲的风力带着他们在雪地上高速穿梭。
零虚弱得已经站不起来了,顾谶与她对视一眼,拍了拍正焦急四顾的路明非,后者先是一愣,随后麻熘地把零横抱起来。
路某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现在分外有眼力劲儿。
人们跌跌撞撞地跟着布宁,从侧门离开,失去行动能力的就只有丢下。
在这种时候,克格勃精英般的随从们反而不如养尊处优的客人们扛得住,老家伙们才是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内心坚如铁石。
他们并未跑出多远,就听见了会场中传来的枪声,那些风筝滑雪来的黑影已经冲进了会场。
这是一场准备充分的进攻,电磁场的重启只是前奏。
单听枪声路明非就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了,那是特种部队享有盛名的AN94突击步枪。
眼下他们可以依赖的只有布宁,这座巨大的环形建筑中道路复杂,但布宁知道所有隐秘的出入口,他故意走最曲折的道路,给追踪的特种部队制造麻烦。
马克西姆和列昂尼德这些人不再隐藏自己的身手,他们之前很可能都是军队的指挥官,体魄过人,战场经验丰富,即使脑子乱成一锅粥也还是有条不紊地推进。
他们也都找到了这种环境下好用的武器,随从们用来扣紧军呢大衣的宽皮带,皮带本身不会被磁化,沉重的铜扣也是抗磁性很高的材质,挥舞起来是类似流星锤的武器。
特种部队穿着屏蔽衣,手持工程塑料特别制造的AN94突击步枪,不受磁场的干扰。
他们准备好了在强磁场中作战,那么他们对023号城市也了如指掌,很可能已经从某种渠道获得了这座废弃城市的情报,所以克里斯廷娜对他们已经没用了,他们发动进攻前并未告知这位忠心耿耿的情报员。
列昂尼德狠狠地挥舞皮带,铜扣自下而上,切过格鲁乌战士的下颌,留下恐怖的伤口,他真正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街头斗殴的高手。
那边安娜刚用高跟鞋的鞋跟打碎了另一名战士的头盖骨,再回头挥舞手中的铝制手提箱砸在另一名战士的胸口。
“干得漂亮安娜。”列昂尼德喘着粗气。
“卫国战争的时候,她可是杀了118个德国人的英雄狙击手,我们的女瓦西里。”马克西姆说:“她只是缺一支步枪。”
话没说完,安娜已经开始扒格鲁乌战士身上的装备了,片刻之后她端起了工程塑料制造的AN94,熟练地四下瞄准。
他们现在有四个穿着屏蔽衣的人了,无一不是卫国战争期间的英雄指战员,他们的体魄未必胜过格鲁乌战士,但经验和强大的内心素质绝对领先。
但情况并不乐观,特种部队应该已经封锁了这座建筑的所有出入口。
他们应该是带着格杀令来的,这场战斗的双方很难说谁手里掌握着正义,也许双方都该死。
路明非不想卷进他们的事里,但他眼下不得不跟布宁他们一起行动,他对这座巨型建筑中的道路不熟。
他心中隐隐地有些不安,倒不是担心格鲁部队的进攻,他和顾谶还有楚子航组队,对方即使全副武装也不要紧。令他不安的是某个黑影,这一路上他始终觉得有什么人跟着他们。
零紧紧地蜷缩着,微微颤抖,路明非不得不一路都抱着她。
其他人也不好过,除了少数意志极其坚强的,其他人都双眼通红,严重的人止不住地流着血泪。
楚子航扶着顾谶,其实他并不需要被人搀扶,在最初的失神后他的状态已经回复,但老楚担心他精神失常,万一暴走那才是最大的恐怖...
幻觉一直追着他们,有人会忽然神经质地看向自己背后,好像有恶鬼跟着他似的,也有人尖叫着说‘德国人冲上来了!’却又忽然指着上方,高呼‘看啊,那是我们的飞机!’
路明非也频频出现幻觉,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走在满是熔岩的洞穴中,浑身着火的猴子成群结队的从后面追上来,超过他跑向前方;有时候他又会以为自己重新走在了前往仕兰中学的路上,天黑黑要下雨;更奇怪的幻觉是他跋涉在破败的教堂里,走廊长得一眼望不到尽头,他怀中不是零而是路鸣泽。
路鸣泽如圣徒般裹着染血的白袍,手和脚上有着类似耶稣的被钉子穿透的伤痕。
好在这种强磁场导致的幻觉并不像赫尔左格的梆子声那样无法摆脱,他还是可以通过集中精神来恢复片刻的清醒。
“瓦洛佳,捡起他的枪,回忆一下这东西怎么用,然后跟上我。”安娜刚刚撂倒了一名格鲁乌战士,把他的武器踢给了瓦洛佳。
瓦洛佳的娃娃脸上仍旧带着几分腼腆羞涩,但检查枪支的麻利手法足以说明这家伙也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紧跟着他抬手一枪,子弹从安娜的肩膀上方飞过,打穿了一名格鲁乌战士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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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上前几步,高跟靴子踩着那名战士的头,补一枪要了他的命。
夺得几件屏蔽衣之后,这帮看似年轻的老家伙居然渐渐地占据了上风,拳打脚踢,皮带挥舞,加上安娜的枪在后面支援,一路平趟。
不过这也好理解,经过龙血的洗礼,他们有着比一般年轻人更为强健的体魄,而他们的战场经验远胜于哪怕最资深的格鲁乌战士。
听他们的对话,他们中很多人甚至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枪林弹雨和尸山血河把他们的神经锻造得极其坚韧。
可密集的枪声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特种部队正向这边靠拢,在一条通道的正前方,特种部队的重火力手们占据了地利,用狂暴的火力压制了这帮老家伙。
“他们不是来抓你进监狱,而是要把所有人就地处决!”路明非说。
他和布宁躲在同一条岔道里,布宁紧紧地抱着克里斯廷娜。
克里斯廷娜的状态比零更差,患有渐冻人症的她原本神经系统就不健全,磁场彻底搅乱了她的神经电流。她的身体僵硬,瑟瑟发抖,脸色惨澹得像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