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惹得众人都是一愣，下一瞬，丈六菩提树中，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而后化为一道浑厚的血色壁障，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巨大的心悸之感涌上所有人心头，仿佛天塌地陷，大祸临头。强如长归这样的六阶强者，心境都剧烈震荡，几乎要夺路而逃。
而眼前疯狂攻击的巨猿突然停手，并没有趁着所有人心境打乱而出手，只是站在原地，一双如灯笼般的眼瞳中满是讥讽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长归老僧惊恐的大吼，眼前红光如血，无处不散发着腥臭之气，让人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
强如长归这样的修士，寿命悠长，见过无数大风大浪，更别说还有包罗万象的佛家典籍可供翻阅。
可此刻，眼前的局面早已超出了长归的预料。
这里，煞气、杀气、怨气、邪气……，无数莫名的气机纠缠冲撞，仿佛全天下负面气机都在此汇聚。
长归身后，两道金光浮现，可在这片红色的天地中，微弱到了有些可笑的地步。
这是功德之光，长归行善一生，也只积攒了两道功德之光，若是在平时，这两道功德之光几乎可以护持长归走过大部分邪异之地。可今日，这份如火般的功德之光像是被丢进了海底，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长归抬眼，眼中金光洋溢，看向红光的源头。
原本繁茂的六丈菩提树此刻金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作呕的血光，枯枝如鬼爪般狰狞，树皮龟裂翻卷。
一尊破烂不堪的石质雕像显现在菩提树之前。石佛端坐于石莲之上，左手宝珠破碎，从缺口处源源不断的冒出血红雾气，右手执锡杖，颇有几分大佛的超然韵味，可石像的脸部却狰狞至极，尖刺从颧骨处突出，右眼，则被一张哭泣的鬼脸替代，大大小小的獠牙几乎满布面部。
连丈六菩提树这样的佛家灵根都被侵蚀了？长归心神颤抖。
此刻，原本在菩提树近前的众人疯狂后退，好在，没了耀眼的金光，众人行动并未受阻，三下五除二便离开了菩提树周围。
可还能到哪里去呢？
众人看着笼罩整座九华山顶峰的血色光罩，神色难看至极。
“好大的手笔！”炽翎团带头人赤炎寒声道，“这是要将在此的千余名修士尽数斩杀吗？！”
“打烂那石像！把那破树的根给剁碎！”赵平狠欲狂，声音都有几分扭曲。
一掌被斩，可他甚至不知道出手者是谁，这样奇耻大辱，赵平自然不会轻易吞下。
“不……绝对不行，跑，破开这里，否则，我们没有人能活下来！”长归声音颤抖，含着浓浓的恐惧。
“哎呀呀，不错不错，真是厉害的灵觉。”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众人耳边响起。
众人抬头看去，一个矮小的秃头老者，坐在狰狞的石佛之上，一边啃食着一只带着齿印的残缺手掌，身后，九道血色光芒环绕，隐隐能听见从中发出的哭嚎之声。
“那是……功德之光？还是九道？！”长归瞪大眼睛，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你这秃驴！别他妈卖关子了！有话快说！”赵平恐惧地大吼，他身负五阶修为，立身于众多修士之中，可他只觉得那矮小老人随时都能捏碎自己的头颅。
“九道功德之光的佛家修士根本不存在于当世！这种级别的人物只存在于传说中，就算是一些高坐大殿的菩萨们都没有这个数量！而且我从未见过如此邪恶的功德之光！”万明寺众人神色都极其难看，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九道功德之光的分量有多重。
“你是说……这可能是个菩萨级别的人物？”赤炎脸上苍白，如果真是这样的人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离开。
“不，不是的，至少他一定不完整。”
少年的声音淡淡响起，仿佛有着一股魔力，让人不自觉地心安。
“为什么？”长归老僧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机械的问道。此时，这个平日心机深沉的老人已经有些崩溃了。
“在此处数百里之外的的地方，有一座村庄，因为一些原因，我和那位破阵的楚天明斩杀了那里的山神，那位山神不论气息还是容貌，都和眼前之人一模一样，而且，无论两者有没有联系，这老头都不会有菩萨级的力量。”
长归一听，顿时楞在原地。
“对……不错！他若真是那般人物，就不会将我等围困起来，直接一巴掌连同九华山一齐拍碎，岂不更好？”
赤炎出言，眼神明亮，浑身灵力都有些躁动起来。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们这群蝼蚁中还有福缘如此深厚之人，居然遇见过我的残体。”矮小老人从佛像上跃下，苍老的脸上皱纹满布，露出赞许的笑容。
“不过……你们不会觉得，你们真的可以逃出去吧？”
“我围困你们，的确是因为我不能一巴掌把你们全部拍死，但你们可以猜一猜，我放任你们在这里叽叽歪歪，又是因为什么呢？”
老头笑容依旧，可漫天的杀意却从那矮小的身躯中迸发，身后，九道血红的功德之光猛然大炽，化为一面巨大的血镜，镜面如水般波动。
镜中倒映出每一个人的身形，可与众人凝重的表情不同，镜中，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残酷的笑容，双眼处是两个狰狞血洞。
矮小老人挥手，身后，倒映齐动，脚步声震动山顶。
楚天明瘫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方才，枝丫断裂，楚天明与楚琼荫落下山崖，就在楚天明以为要和美女双双殉情的时候，美女手腕一抖，一条白色的鞭子勾住了山壁，一下子把两人拉了上去，进到了枝丫旁的山洞中。
楚天明翻身起来，四处打量这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千钧斜插在山洞中，楚琼荫靠坐在山洞边缘，脚下就是百丈悬崖，显然心情不怎么好，浑身都写满了“我挺伤心”的字眼。
“姑娘？”楚天明试探着叫了一声。
楚天明觉得实在是人无完人，两个美女，一个动不动就打人，一个虽然不打人，但可能有一定精神方面的问题，情绪波动简直堪称变幻莫测。
“怎……怎么了？”少女偏过头，眼圈通红的看着楚天明，满脸泪痕。
你这什么情况啊？我什么都没做啊？这被别人看见了我不一准儿被人当淫贼么？
楚天明蒙了。
“你……你哭什么啊……要是有什么伤心事……”楚天明磕磕绊绊的说。
“我……我没什么。”少女笑着摇头，打断了楚天明的话，泪如泉涌。
楚天明看着少女这悲喜交加的表情，慌到不行。
女孩子哭了该怎么哄，在线等，急。
“你叫楚天明，是么？”沉默一阵后，少女居然自己打破了这莫名的氛围，让楚天明喜出望外。
“是啊！”楚天明立刻回答，至于少女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应该有朋友之类的，对吧？”
“我的确不是一个人……你什么意思？”
“那个……上面好像出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少女止住了泪水，伸手指了指天。
楚天明心中一惊，来到山崖边，抬头望去。
原本湛蓝的天空此刻染上了一抹红色，无数邪气混杂，仿佛一座炼狱降临于九华山顶。
楚天明又蒙了。
你们是在上面杀了两万个人来祭奠我么？我才刚走没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