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墨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犹豫片刻，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些暖黄色的氛围灯，并不刺眼。
办公室的主人正站在办公桌后面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颜子墨，手持一支枪灰色的马克杯，好闻的咖啡香弥漫在偌大的空间里。
窗前的视野极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闪烁霓虹与不息车流囊括于眼底。
“原来，张总也需要靠咖啡来提神醒脑。”颜子墨走到办公桌前，试图找些轻松的话题来打破尴尬的氛围。
“嗯。”张万澈转过身，银丝眼镜下那双温柔眼眸带着笑意，“毕竟，总裁也有犯困的时候。”
颜子墨提到嗓子眼的心，在对方的温柔的语气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其实我来……”
“不急。”张万澈打断颜子墨，来到里间的沙发上径自坐下，然后示意颜子墨，“坐吧。”
颜子墨犹豫片刻，坐在了离张万澈较远的单人沙发上，跟他正面相对。
“今晚的舞会上，是我们太失礼了，实在抱歉。”颜子墨低着头，直切主题，“但是张、洛两家的合作不是儿戏，所以能不能请你……”
“颜子墨……”张万澈在薄薄镜片后的一双眸子变得晦暗难辨，“你是代表你自己来跟我道歉的，还是替洛南商来跟我道歉的？”
“我……”颜子墨梗住。
很明显，张万澈早就料到她会来。
“我是代表整个洛氏，来跟你继续谈合作的，今晚舞会的事是由我而起，所以也理应我来道歉。”颜子墨不卑不亢，澄明的眼里波澜不惊。
“整个洛氏？”张万澈自然松弛地轻轻向后倚靠，“看来这次的重金属胶囊事件对洛氏的打击确实不小。”
果不其然，张万澈已经知道了洛氏正深陷困境。
想必m市里的商圈大佬们都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了……
既然如此，颜子墨也不想绕弯了。
颜子墨正襟危坐，双手交握叠放在膝盖上：“张万澈，我需要你的帮助，整个洛氏都需要你的帮助！”
张万澈心底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节奏快了些许，一直含笑的双眼一瞬间放大，长睫忽闪了几下后，他又放松下了刚才一瞬间紧绷的肌肉。
眉间轻皱片刻，张万澈再次表情舒展：“子墨，既然你是来谈合作的，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这次重金属胶囊事件，如果洛氏处理得稍有偏差，很可能会从那个最高的位置上狠狠摔下。”
颜子墨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所以，你觉得我们张氏集团，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继续跟洛氏合作？”张万澈语气平和，“他们摔下来，反而是我们张氏集团登顶的好时机，不是吗？”
颜子墨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交握的双手渐渐用力到指节泛白。
大学时，他们算得上是朋友，她甚至可以用朋友的身份来求他，但现在她却只能被对方过于合理的理由反驳得哑口无言。
“当然，如果你是以你颜子墨个人的身份请我帮忙，我会考虑。”张万澈话头一转，却让颜子墨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她不清楚，张万澈这话中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以她个人身份，那是不是代表，她还要以个人身份偿还一些代价？这代价是什么？
而张万澈在舞会上的举动，是不是说明他还在意她？
如果真是如此，难道……
是要以肉体偿还？
斟酌之下，颜子墨还是觉得不妥。
她可以为了洛氏拼尽全力，但归根到底，她觉得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今后的日子，她终究是要离开洛氏，独自度过的。
为了洛氏出卖肉体，绝对不行！
“抱歉，我……”
“别急着拒绝。”张万澈声音醇厚，引得颜子墨不经意间望向他。
跟大学时就很温柔儒雅的张万澈相比，眼前的男人越发清晰硬朗的脸部线条，为他的温润增添了一丝雄性气息。
“现在不需要你做什么。”张万澈敛回目光，“虽然我很想对你做些什么……”
颜子墨一惊，肩膀缩了缩。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张万澈的手交扣，指尖紧了紧，“你和洛南商离婚了，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一直表现得淡定从容的张万澈，此时竟然按捺不住心慌，喉结默默滚动了一下。
颜子墨纠结不语。
“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希望这次，你不要像在大学时那样，只顾着逃跑……”
张万澈生怕颜子墨一口回绝，于是尽量详细地解释着。
洛擎天和于琳殷切期盼的脸浮现在眼前，颜子墨点头应了下来。
“子墨……”张万澈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碰颜子墨的脸，却被颜子墨一下躲开。
“那还请张总不要食言，说到做到。”颜子墨歪着头不去看张万澈，然后兔子似的逃离现场，“很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张万澈再说什么，颜子墨一路跑到电梯门前，可是不论怎么摁电梯按钮，都没有任何反应。
颜子墨眉心紧锁，额角开始泛起细密的汗珠，手指疯狂地在电梯按钮上戳。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再多待一秒，她担心自己就会后悔刚才答应张万澈的事。
不愿再多等，颜子墨看向一旁的楼梯通道，即使这里是最高层，她也不打算再继续等下去了。
“等等。”张万澈在身后轻声叫她，“你是打算走到天亮再回家吗？”
颜子墨顿下。
张万澈表情严肃地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回自己的办公室。
“张万澈，你干嘛！”
张万澈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打横抱起，然后轻放在沙发上，从衣柜里扯出一条毯子和一个抱枕给她。
“你今晚先在这里住下，明早会有维修工来修电梯，修好你再走。”
“我……”
“颜子墨！”一向儒雅温和的张万澈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扶着额头，面部紧绷，“我不允许，你为了帮洛家死里逃生，把自己的身体搞垮，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