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祉看着瞿同知,相当真诚的问:“瞿叔,这是陛下定下的规矩,你们东北州都指挥使司这边,会遵守吧?”
这话几乎是在明问,你要抗旨吗?
瞿同知差点绷不住脸色……他敢说不遵守?敢说不认这个规矩吗?
不认不遵,就是公然不认武兴帝这个皇帝,他可不想瞿家被诛十族!
秦二叔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肉……憋住,不能笑,否则瞿同知宰不了梁祉还宰不了你秦庄吗。
瞿同知点头:“东北州是陛下的,东北州都指挥使司自然遵从陛下的所有旨意。”
哈,梁祉咧嘴笑:“那成,咱们进去看证据吧,好让都指挥使司给我们梁家军做个证人,免得到时候被那些文官疑一句,说我们梁家军私藏缴获财物,自己拿大头,只给陛下上交三分的。”
瞿同知:“……”不是,梁家这个蠢货老二,何时变得这般会说话了?
梁祉还问代千户:“代叔,财物都打上咱们西北军的印记了吧?”
“打上了打上了,放心着!”代千户急忙附和,恨不得狠夸梁祉一番,你小子,聪明了啊,竟然知道拿陛下来压姓瞿的。
还在跪着思过的郑千户听见这话,差点气晕……敢情他这场是白闹掰跪了?竟是一点子油水都没捞着?那跟来的几千兄弟们咋办?白跑这一趟?!
砰!
瞿同知踢了他一脚,低呵:“别挡大家的道儿,起来办差。”
就这点定力?
急什么?
任何争斗都是看个长远的,即使现在吃不到梁家军缴获的财物,可以后,想想办法,多设几个套,依旧能吃到几成。
“是。”郑千户急忙起身,交代自己带来的将士几句后,才随瞿同知进红堂。
一进去,见到院子里堆得小山一般的财物时,生出杀光代千户他们、嫁祸到东漠细作头上、好吞下这些财物的心思来!
“这些都是匪贼囤积的财物,没什么有用的证据,册子就在这里了,瞿同知可要看?”代千户问。
郑千户手比脑子快,一把抢过册子,翻看:“五百多箱金子、快一千箱银子、盔甲、战马、宝石玉石、兽皮兽骨、檀木楠木,还有千年乌木!”
这他娘的是匪寨吗?
这是国库吧!
郑千户杀心更浓,抬头盯着瞿同知,眼里眸光变动……二十年的交情,瞿同知自然看懂了,也心动了。
他带了四千人来,而闻靳解康的武师以及押送队伍都会帮都指挥使司。
而这山顶上,只有代千户、邓千户,以及几百兵马。
梁祉?
虽是梁将军之子。
可将军之子死在返回寻仇的东漠细作手里,太正常了,东漠细作就是逮着身份高的杀啊!
可惜……
嗖!
一支绿色令箭自山下冲来。
代千户见状一愣,复而大喜:“是魏千户或者朗千户他们,他们平安回来了!”
一支绿色令箭是西北军平安返营的意思。
因着这个变故,瞿同知彻底变回在梁将军面前的纯粹武官的模样,率先道:“走,下去迎朗千户他们!”
来了这么久,你可算说了一句人话。
代千户暗忖,是让梁祉待在山顶,自己跟邓千户下去迎人。
……
山下谷口。
魏千户朗千户领着一千余回来了。
在山林里穿梭半个月,一个个很是狼狈,还有两成人受伤,队伍后头是拉着小几十具尸体。
但这样的伤亡,已经算是极小了。
“老朗老魏,你们可算回来了!”代千户迎上去,把梁祉跟姜大郎他们回来的好消息告诉他们。
两位千户听罢,很是高兴:“都回来就好。”
“朗千户魏千户,剿敌辛苦了。”瞿同知迎上去。
“同知大人。”朗千户魏千户行礼,两方人马是叙话一番,交换了能交换的消息后,一起进山谷,上了匪寨山顶。
朗千户魏千户率先去见了姜大郎他们,问:“你们杀了多少敌人?追至何处返回的?”
姜大郎道:“一共杀了五十四名细作,其中一个是东堂老大,就是二栓的亲爹,他的首级已被我们带回。”
姜大郎拿出一路上画的简易路线图,又拿出天芒府的舆图做对比后,指着一个地方道:“这里,追到虎头山镇附近彻底没了东漠小王爷的踪迹。”
而朗千户魏千户他们则是追到天芒府的前草峰、红松河附近没了细作踪迹。
魏千户还杀了斩堂老大。
朗千户去得迟了,只捡到些细作杀。
互通完消息后,朗千户立刻道:“我这就给天芒府关隘的驰将军去信,让他派兵去这三个地方的前头,继续追击细作。”
“愿驰将军能生擒东漠小王爷!”瞿同知咬牙说了一句,又宽慰道:“朗千户魏千户,你们已经尽力了,余下的事儿,交给驰将军他们,你们好生休息,睡饱了,明天好继续抄匪寨。还有三座基业山跟几个大库房没抄。”
朗千户也不客气,点头道:“成,末将们先去休息,开羽堂库房的事儿就拜托都指挥使司的兄弟们。”
老代来信说,羽堂库房有剧毒,他们已经够累了,这等毒活计,还是让给瞿同知他们吧。
来增援的,总不能啥事实都不敢吧?
“通知外出追敌的将士们,安营扎寨,看伤吃饭休息!”朗千户下令,起身带着其他人,回了红堂。
郑千户气够呛,狗东西,竟然把棘手的羽堂库房扔给他们!
等朗千户他们走远后,他小声问瞿同知:“大人,咱们真要开羽堂库房?”
瞿同知冷睨他一眼:“虽然羽堂的库房藏有剧毒,可咱们是兵,即使前方是敌人毒阵,也得闯过去。”
事已至此,瞿同知只能演一个‘尽心尽力帮忙’。
然而,这个尽心尽力帮忙可不好演。
瞿同知动用了十五名机栝师傅、二十名大夫、三十名填命杂工,折腾到天黑,是死了十个杂工,也没能打开羽堂库房。
瞿同知脸色黑沉,似索命阎王。
麾下的老军医战战兢兢,道:“大人,这毒太厉害,小的们怕是得花几天工夫才能解。”
瞿同知:“具体几天?”
老军医:“……五天一定能弄清楚毒药药方。”
“五天只能知道个药方?”瞿同知都快气笑了,给大夫跟师傅们下了死令:“五天内,要么大夫们解了这毒药阵,要么机栝师傅们破了库房大门机栝,否则军法处置!”
……
羽堂这边的气氛比刑房压抑,可红堂那边,朗千户他们差点要挥袖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