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的环境不一样,思想自然也不一样了,像梅雨和香菊在很小的时候就卖进了完颜府,她们的思想只停留在对完颜家族人的崇拜和敬仰之中,又怎么能明白自己心里的痛楚呢?所以,有些话和她们说了,她们也未必能够明白。
说到渭西城发生的事情,香菊也说的津津有味,大到府里的人发现馨儿和孟美不见了以后的慌乱的情景,小到丫头冬雨要花三个铜板像她买孟美描的花样她都没有卖的事情,事事无所不巨细,这样,时间流逝的倒很快。未时快过的时候,孟美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叫梅雨去厨房端了些饭菜来,随便的吃了一点。
这时,外面宾客吵嚷的声音已经弱下来,显然,已经有些宾客已经离开了。该听的事情已经听完了,孟美又陷入到了无聊的境地,说实话,无聊她倒是不怕,反倒是待在这一间新房里让她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企图通过和梅雨她们聊天还缓解自己内心的压力,可是压力是实实在在的纯在着,只要自己的心有一点点的空隙,它们就会跑出来……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房间里还有几张没有完成的图样呢,与其留在这里备受煎熬,还不如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画那些图样,可是她又担心这样不合规矩,于是,问梅雨:“梅雨,你说我现在可不可以出去?”
梅雨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不可能,新娘子拜过天地,敬过茶之后只能留在新房里等待自己的相公,所以,小姐,你就忍忍吧,说不定少爷很快就回来陪您了。”梅雨以为孟美耐不住寂寞,想出去找完颜东离。
她却不明白孟美内心的惴惴不安就担心完颜东离会回来,孟美还没有做好要单独和他待在房间里过一夜的思想准备。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次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发生一点点暧昧,而且。每一次自己好像都禁不起诱惑沉迷其中,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不敢去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发生……
“咚咚”这时,新房的门口处传来敲门声,梅雨去开门,看见的馨儿。
馨儿看见门打开了,走进来,对孟美说道:“孟美,你和四姨嫂的关系不错吧?”
孟美一愣,不知道馨儿这会儿找她就为了问这事。说道:“还算是可以的。上次完颜东离要剪她的头发的时候我给她挡了一下。”
那时候馨儿还在渭西城,自然也听说过这事情,这就是馨儿来找孟美的原因,“那就好,今天过后你就找个机会和四姨嫂套套近乎。让她去跟她的父亲张巨打听一下,到底是谁把玉石轩的玉钗图纸泄露给金石记的。”
馨儿认识四姨太可比孟美的时间长,可是上次四姨太被老夫人禁足的时候馨儿也在旁边,当时,馨儿也气不过四姨太出卖完颜府的事情,在一边说了些难听的话,现在要她再去找四姨太帮忙。她拉不下这个脸面。
孟美一听,就知道馨儿是为了何萧的事情,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四姨太的父亲张巨?跟金石记有什么关系?”
馨儿这才知道,原来孟美还不知道四姨嫂的父亲就是金石记的老板,“张巨就是金石记的老板。”
孟美这才恍然大悟。一笑,说道:“放心,这事交给我好了。”昨天和四姨太张惠美接触过以后,她发现这四姨太似乎千方百计的在向她示好,所以。她相信,自己开口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了,何萧的清白就靠你了。”馨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她的眼底曾经的难过还是没有被掩饰过去,孟美问道:“馨儿,你怎么眼圈红红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本来馨儿的难过一直压抑在心里,被孟美这么一问,所有压抑的情感都被释放了出来,一把抱住孟美大哭起来,“我刚才在饭厅里,玉石轩的伙计都说何萧的不是,还说得很难听,可是何萧为了我都忍了,他这样为了我,我觉得亏欠他很多……”
孟美终于明白馨儿为什么这样了,原来她是看见何萧受了屈辱,心里难过的受不了,她赶紧拍拍她的背,安慰的说道:“馨儿,别难过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时候就没有人再冤枉何萧了。”
“这是这得等多少时间啊?”馨儿哽咽着说道,她放开孟美,用手一抹脸上的眼泪,原本脸上精致的妆容瞬间变得一塌糊涂。
孟美一看,拿起新房里的梳妆台上的铜镜,照着馨儿带泪的脸庞,笑着说道:“你看看你的脸,都成了小花猫了,快别难过了,明天我就去找四姨太,问问何萧的那件事情。”
馨儿一看铜镜里的自己,真是有些惨不忍睹的,脸上的胭脂和黛眉上的眉粉被泪水揉合在一起,又黑又红的,而且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就像是戏台上的小丑一样……
“扑哧”馨儿看见自己这个模样,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了,平日里她倒是喜欢淡妆出行,因为今天不管怎么说也是孟美和自己堂哥的大日子,她把脸上的妆容画的更加的精致些,没曾想,这一哭,就让泪水给弄成一个大花脸了……
看见馨儿笑了,孟美也放下心来了,说道:“你出去洗洗吧,要不然别人以为完颜家出了这么丑陋的女儿就不雅了……”
“嗯,我去洗洗再过来陪你。”说完,馨儿就怀揣着她的那一点点小小的希望出去了。
馨儿刚刚出去,又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梅雨打开门一看,却是孟美以前的丫头小荷,小荷盈盈一笑的走进来,说道:“小姐,老夫人叫我给您送这个过来的。”
小荷本来是伺候孟美的,可是梅雨和香菊来了之后,她不在店铺里帮忙的时候就在马佳氏的身边跑跑腿什么的。
小荷的手里端着一个银色的托盘,托盘用红布蒙着,看上去应该是一件很喜气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孟美好奇的掀开红布,却看见托盘里不过是一块白亮的绸布而已,“老夫人给我这个干什么?”看绸布的样子和洗脸用的面巾差不多,不过,绸布不吸水,就算是再有钱的富贵之家也不会用绸缎去做面巾的,一般还是用上等的棉布来做面巾的,因此,孟美实在想不通,这面巾大小的绸布到底有什么用处,而且,老夫人还特意的要人送过来。
小荷被问,脸色突然一红,带着几分的羞涩,小声的回答:“这东西自有用处,待会小姐就知道了。”说完,她走到新床边,双手恭敬的把绸布压到了枕头下面。
看着小荷的神色,孟美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了,原来这白色的绸布就是以前证明新娘是黄花大闺女的贞洁布,这贞洁布要沾上女儿家的处子之血之后,在第二天送到婆婆的房间里,以示自己的清白之身。
这可怎么办?自己和完颜东离没有做真夫妻的打算,又怎么可能行夫妻之礼?更不可能有让婆婆的满意的贞洁布了……想到这些,孟美内心的忐忑不安又加剧了一些,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是怕几个小丫头看出异样来,她恐怕要在这里抓着头发想办法了……
“小姐,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出去了,现在外面的宾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我还要帮着厨房里的人收拾收拾。”小荷很快就退了出去。
宾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那么说完颜东离很快就要回来了?这贞洁布的事情要不要跟他说?孟美的脑子瞬间转得飞快,在她以前看过的一些言情小说里,但凡是遇到这种情形的,但凡男主是真心爱女主的,都会毫不犹豫的用刀子在自己身体某个隐秘的地方划一道口子,用自己的鲜血去替女主解决这个难题……可是完颜东离会为自己这么做吗?他肯为自己去伤害他的身体吗?
当她这样的想象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个答案是肯定的,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会这么做,而是在她的内心就很自然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自己相信他,从内心里相信他会给自己解决所有的难题的!相信他会这么做不是肯定了他对自己的爱意吗?经过一番的思想挣扎得出的最后结论让孟美的心徒然的一颤:他是爱我的吗?
即使是这样又如何呢?也许在他冷漠的外表之下有一颗多情的心也说不定,他爱自己,也爱他的那些妻妾,对自己的爱和对她们的爱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差别,越往下想,就越觉得自己是矛盾的个体,一方面在肯定他对自己的爱意,另一方面,又把这种爱意值拼命往下压低,也许,连孟美都不知道她自己在肯定他的这份爱意的时候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时间在她的纠结中慢慢的过去,当从窗户看出去天色已经变暗了的时候完颜东离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