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皱皱眉。
自己这个身体对灵气非常敏感，自己也感觉到这个世界极不对劲，空气流动的不是灵气，而是一种阴冷暴虐的气息。
看来必须推衍出，一种全新修炼方法才行啊。
这个世界，天空四季阴郁低沉，常年刮着阴冷暴虐的黑风，荒原土地大片大片干涸。
不多的河流散发着浓郁腐气，所有以水源为生的动物都发生变异，变得凶猛狂暴。
荒原上艰难生长出的植物同样发生激烈变异，长满毒刺，甚至主动攻击具有生命特征的动物。
行走在荒原之上，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也许上一秒你倚靠大树休息，下一秒就被树枝插烂，吸收化为养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妖兽也被大量异化，荒狼就是其中最难对付的族群。
每到秋末近冬时节，饥肠辘辘的荒狼无处觅食，便成群结队攻击部落聚集地，它们具有相当智慧，甚至懂得把人类风干，当作过冬储藏的粮食。
被狼潮攻破的部落营地，只有彻底抹灭一个途径。
同样，由于肆虐的黑风，送来了大量阴冷暴虐气息。荒原地里的庄稼极难生长，只有一种叫碧莹草的植物，一定程度克制这种阴冷暴虐气息。
荒原人把这种植物和庄稼隔行混合种植，才能勉强保证庄稼正常产出。但是，遇到狂猛的黑风暴摧毁碧莹草屏障的时候，荒原人就要挨饿了，唯有牺牲老弱病残，才能艰难挨过灾荒。
所以荒原部落注定没办法扩张，最大的部落也就千把来人。
荒原人，人人是战士，尤其是习过武技，有部落血纹护体的精壮战士，对于每一个部落都弥足珍贵。
盖伦敲响族鼓，聚集起七十来号精锐战士开会，荒原部族崇尚力量，力量代表一切，每一个部落最有发言权的就是精锐战士。
人多了什么都说不到一块，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理由，乱哄哄像个菜市场。
黑白一脸恬静，靠在母亲阿雅怀中，静静听着几十号人乱七糟糟，吧啦吧啦扯淡。
“呵呵，依你们这效率，黄花菜都得凉几回！”黑白嘴角动了动，忍不住心里感慨。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才算是扯到正题。
“我的儿子，三岁的若亚获得荒原仙人垂青，你们听他讲讲。”盖伦自觉口才不如黑白，很明智让贤。
“老大，就你那个又瞎又傻的儿子，仙人垂青，哈哈哈！”
一片狂笑声。
部落战士豪迈不羁，笑起人从来不看脸色，怎么爽怎么来。
黑白双眼不能视物，识海也没打开，只有微弱神识可用。母亲阿雅牵着黑白，一路走过哄堂大笑的人群，最后黑白被母亲抱上正中木台。
黑白两眼紧闭，迎着下方战士们狂热眼神，豆芽菜般弱小的身体站得笔直。
直到下面大笑声差不多停止，黑白才大声道：“你们想活下去吗……请听我说。”
一句话，又让所有战士哄堂大笑。
“吃奶去吧，小崽子。”有人吼道。
奶水在荒原是贵重之极的奢侈品，很多时候受重伤急需营养的战士才能分配到一点，这就是一个笑话。
“你们想走向灭亡，就笑吧！”黑白很冷静，面无表情等待疯狂大笑声逐渐平息，用三岁孩子稚嫩的声音再次吼道。
又是一阵笑声。
但这一次笑声稀稀落落一些。
因为大多数战士突然意识到，台上这个瞎眼小男孩，真的有一点与众不同。
部落战士都是汗毛粗过鼻孔的莽男猛女，黑白这两句话极简短，却似乎充满内涵，反正憋死他们也说不出来。
黑白继续道：“我眼睛看不见，但我的耳朵很好，我可以听见灵魂的哭泣。
灵魂哭泣声音告诉我。
你们又一次，为了口粮驱逐了老人和弱小，让他们饿死在荒原。任他们，成为荒原恶魔们的食粮。”
几十号苍狼部落战士，无声盯着他。
黑白张开细细的手臂，挥舞道：“你们现在年轻力壮，但是时间快速又疯狂，不是吗？
很快，轮到你们老朽的那一天。你们也会被驱逐，饿死荒原。或者，成为荒原恶魔果腹的食粮。”
黑白隐隐流漏出的神识，感染了一部分战士，将他们带入情境，脸上透出淡淡恐惧。
黑白大声道：“几百年，一次次同样的伤害，一段段重复的轮回。
今天你们心爱的孩子，明天必然成为驱逐，杀死你的凶手！
你们现在可以站在这里放声大笑！但您们的灵魂却跪着，跪下背负祖祖辈辈，被诅咒着的苟延残喘。”
呵！呵！
有许多战士发出喘息声。
黑白近乎嘶吼，喊哑了喉咙：“告诉我……这样的生存，与立刻死掉有什么不同？”
一个三岁小孩声嘶力竭，嘶喊着对于荒原人来说，过于文绉绉，却并不难懂的话语。
即使没有真气支持，即使声音比小黑，还要稚嫩脆弱。
甚至，没有任何说服力，却带来一阵深深沉默。
但下面却有人较真了。
“至少现在能活下去！”一个壮的像牛一样的战士，突然叫道。
“呵呵！”黑白大声冷笑：“活下去，也只是活下去，死去一样的活下去！”
“扯那些屁话，不驱逐老弱病残，谁给他们粮食？”
又是那个像牛一样精壮的战士：“你这小崽子吗，我呸……把你宰了没几两肉。”
哈哈哈！
又是一片疏离的奚落嘲笑声，附和者寥寥。
黑白缓了口气，这个身体缺乏营养太廋弱，大喊几句，有些喘不过气。
笑声消失。
大多数战士们很好奇，这个豆芽一样的小孩子，还能说出什么离奇话。
黑白用嘶哑的声音大声道：“现在只是夏季，离秋后还有好几个月，完全可以重新补种易熟的作物。”
“每一滴种粮食的水，都是牙缝里省出来的。”有理智的战士回应他：“部落没有多余的水”。
黑白父亲盖伦，在下面大声道：“每天打出来的水，人不够喝，重新种植庄稼，不等庄稼长大……人全渴死了。”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黑白沉吟几秒，道：“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