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沅把海图卷好收起来，道：“去，我必须去，以前……”她想了想，“我万年前去过。”
“……”蒙络只当她拿自己消遣。
“也罢，”他点点头，也不劝她，看了柳笑儿一眼，咬了咬牙，从压箱底的空间灵器里取出来一节树枝，对楚溪沅道：“这是迷毂树的树枝，以前本来很多的，但是这些年因为出海的人越来越多，越走越远，迷毂树都快被他们弄得绝种了，这一节是我珍藏了很多年的宝贝。须知在海上最大的敌人不是海水，而是各种迷障和幻境，有了迷毂树带路的话，只需要顺着树枝燃烧的烟雾的方向就能走出去了。”
楚溪沅再次道谢，想了想，她郑重道：“我是炼丹师，我知道一种丹药可以祛除你体内的狐血，如果你想要当一个纯粹的人类，只需要服用这种丹药……”
“想想想！我做梦都想！”不等楚溪沅说完，蒙络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眼睛睁得老大，楚溪沅这才发现这家伙的老态竟然全都是装的，其实年纪根本就不大。
她一阵无语，但也没有拆穿。
柳笑儿拍了蒙络的脑袋一巴掌：“狐族血脉有什么不好？看给你嫌弃的……”
蒙络嘿嘿直笑。
楚溪沅又问柳笑儿：“我看你要的灵药都是拿来治灵识的，是不是柳嬛儿……”
这也不难猜，当初在仙云山柳笑儿用秘法保住了柳嬛儿的命，和她重新一体共生，如果柳嬛儿平安无事，按照她的性格，不可能这么消沉，一声不吭。
柳笑儿点点头：“不错，当时息木虽然救下了我，但是嬛儿伤势太重，他也没有办法，所以我赶回了狐族，求得族中一位长老的帮忙暂时保住了嬛儿的性命，只是她的灵识实在是太虚弱了，一直醒不过来，我只能找些温养灵识的药材替她养着……”
楚溪沅想了想，道：“光靠灵药本身的药性对灵识的温养作用太小，而且浪费，不如你跟我一起出海，在路上我可以顺便帮你炼些丹药，另外到时候我替这位蒙……前辈炼制的丹药，也正好托你送回来。”
“好呀好呀。”蒙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被人看穿了一次，在一旁答应得飞快。
柳笑儿抹了抹眼睛，道：“你不说我也是打算要送你一程的，毕竟要找一条出海的船容易，但要找到一条安全不容易卷进涡流的海船就没那么简单了。正好我有，走吧，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她看得出来楚溪沅其实很着急，只是不动声色惯了，再激烈的情绪也只会隐藏起来，自己默默承受。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和煦，内海的风浪也不大，海风习习。
人坐船飘在上面，是个感受开阔海天、自由自在的绝佳时机。
但楚溪沅和柳笑儿谁也没这个心情就是了。
柳笑儿的这条船不大不小，但是是一件灵器所化，难怪她有自信自己的船足够安全了。
这船不用时刻掌舵，只需用灵力作为指引，就能在一段时间内自动朝着灵力所指向的方向航行。
楚溪沅坐在船舱里炼丹，柳笑儿在她身旁紧张地看。
楚溪沅本来想安慰她不用这么紧张，但一想她坐在这里也能帮自己分散一些思绪，也就没多说什么。
两人就以这种又奇怪又和谐的状态一起度过了好几天，船终于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
楚溪沅将炼好的丹药交给柳笑儿，告诉她怎么用效果最好。
柳笑儿本来想陪楚溪沅一起上山，但是楚溪沅拒绝了，只让柳笑儿远远飘在海上等待即可。
柳笑儿一边给柳嬛儿温养灵识一边担心，但楚溪沅回来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短了很多，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就回到了船上。
“这么快？”
“嗯，不是这里。”她简单解释了一下，没细说别的便回到了船舱。
虽然楚溪沅的状态看上去似乎很是轻松，完全不像是刚从生死地里走了一趟的样子，但柳笑儿还是放心不下，追着她进了船舱。
本来以为楚溪沅会休息，没想到她又开始炼丹了。
“你……不需要调息一下吗？”柳笑儿颇有些震惊。
楚溪沅看着她笑了笑：“没事，只是迷毂树枝消耗了不少，别的没什么。”
闻言，柳笑儿以为楚溪沅是没有深入荒山深处，所以没遇到什么危险，终于放下了心。
“对了，”楚溪沅问道：“你以前似乎是说过，兽宗曾经在你们族内安排了人手？”
柳笑儿道：“没有，不是族内，不过兽宗确实有派人在周边监视过我们，但是不仅仅是我们，所有狐族都极其团结，又极其排外，他们没找到机会，后来就没什么动静了，应该是放弃了。”
楚溪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这次兽境的事……”
柳笑儿道：“虽然狐族也是灵兽化形，但是我们和兽境那些兽族并不一样，它们花费了千万年的心力想要把兽境从天灵大陆独立出去，说句实话，如果海外狐族也有此心的话，那做起来一定比兽境那边容易许多，毕竟这里隔着重重海洋，这就是最天然也最难以逾越的屏障！”
楚溪沅没表态，接着追问：“你回来之后见过狐族其他人吗？”
柳笑儿道：“只偷偷去见过一位狐族的长老，整个狐族只有她不嫌弃我和我妹妹，当年我们姐妹俩能够活下来，其实她暗中帮了我们不少。”
她知道楚溪沅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正色道：“你放心，兽宗的势力不可能渗透进狐族，狐族更不可能和凤族合作。不同的狐族之间虽然偶有摩擦也会大动干戈，但大部分时候狐族都散漫惯了，根本懒得掺和进那些争斗的事情当中。”
“就算是生活在兽境的天灵狐族也不例外，我听说它们是第一个被凤族拿来开刀的？其实天灵狐族若不是世代狐冢都在兽境，我猜它们恐怕也更愿意像其它狐族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海外吧。”
楚溪沅本来想的就和柳笑儿说的差不多，闻言彻底放了心。
天灵大陆数万年来爆发过的战争不计其数，几乎没有哪一片土地没有被战火践踏过，但无论是哪一次战争，或大或小，确实都很难看见狐族的身影。
楚溪沅专心致志炼丹，一晃又是三四天，她们才到达了第二个目的地。
和上次一样，楚溪沅依然是一个人去，这一次比上次耗时要久一点，差不多四个时辰她才回来，衣角被刮破了一点，别的看上去倒是没受什么伤。
她依然没多说什么，拿过海图就开始计划下一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