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到来的悄无声息。去年底，梓涵因为在京城核销呆坏账，住了快三个星期，领略了京城冬天的寒风刺骨，也吃腻了京城的各种小吃，以至于无限怀念单位食堂的饭菜，尤其是每一次吃包子时的痛快。
如果常年出差在外，才会知道单位食堂是那样的亲切和温馨。
总行汪文斌行长前来视察工作，竟然亲民地来到职工食堂。而梓涵当时想站起来向领导行注目礼，却又放不下眼前的吃食，那种纠结于是拍领导马屁，还是继续大快朵颐的情形，作为董事长亲临职工食堂慰问员工的现场照片的背景，被赵刚记录下来，发表于《华都银行职工报》，报纸上照片的虽然有点模糊，依然可以看出背景中梓涵的猥琐，他显得那样的不合时宜。
梓涵只记得汪行长亲切地摆摆手：“同志们都坐下继续吃饭！民以食为天嘛！”博得满场的掌声。
后来听宋宏杰说，汪行长很兴奋，去隔壁的饭庄吃饭，期间喝了半斤茅台。
晚上，宋宏杰以及省行的一批人把守汪行长下榻的酒店，将试图拜访汪行长的市分行吴行长一行挡在楼道，吴行长后来是否单独拜见到总行的汪行长不得而知。省级行这样阻止市分行的领导见总行领导，梓涵实在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觉得省市行的冲突已经白热化，而且，起初传闻省市行合并的风言风语正在朝着实质性迈进。
是的，这才是西京分行行进中的冰山，这艘泰坦尼克号即将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中。
新年的到来显得十分焦急，股市的行情有所萌动。
在京城进行核销工作期间，梓涵和发小的小逊见了一面，他低调地开着一辆“京A”的白色“捷达”车，带梓涵去新疆办事处吃抓饭和烤肉，席间聊起了股票，他告诉梓涵如果感兴趣做股票，今后可以给他打电话。此时股市的萌动，让梓涵一直赔钱的心直痒痒，于是他给小逊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你可以看看国嘉实业，还有清华同方。”
梓涵赶紧跑到交易所，将一半的资金买了国嘉实业，买入价28.2元；一半的资金买了清华同方，买入价52元。回到单位，章晓军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狂笑不止：“你们看看，这位拔了一杆红旗！刘（昱德）买国嘉实业的时候是8块钱，我估计你要一辈子成为股东了，清华同方？52块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套。”
事实证明小逊的信息以及操作手法确实胜人一筹，梓涵后来48元卖出国嘉实业，清华同方因为10送6除权，后来梓涵快40元卖出，两只股票让梓涵终于扬眉吐气，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赔的一塌糊涂。后来才知道，大学毕业以后，小逊从《中国城乡报》社出来，先是做了贸易，后来开始从事股票事业，功成名就。只是他本人十分低调，而且又开始吃斋念佛，令包括梓涵在内的众多人看不透。
梓涵曾经去机场接他和一位女居士，他们就下榻在唐华宾馆，来古城就是为了参加大慈恩寺的一个什么法事，那种虔诚与神秘让梓涵十分不解。
股市的收获离不开小逊的信息，但是，省市行合并的信息如何？梓涵却浑然不知，随着天气的渐渐转暖，似乎局势的发展也更趋于明朗。
工行的市分行变成了省行的营业部，市行的机构暂时保留，只是降级成为营业部的附属机构。建行和农行完全合并，市行的所有机构并入省行。
当时传闻华都银行因为是外汇外贸专业银行，国家将保留计划单列市级分行的编制，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随着总行方案的出台，撤销市级分行已成为定局。
省市行合并既然成为趋势，人员的安排就成为市行人们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其实，大家想也是白搭，在这种情形下，个人的想法连个屁都不是。
由于搬新房子、炒股的分心，让梓涵疏忽了省市行合并这一重大事件，他自以为与己无关，便不太关心了。
一天，分行通知大家晚上前往人民大厦会议厅参加省市行合并大会，并且特别强调任何人不允许缺席、迟到、早退。
临近大会召开，下起了大雨。信贷处的一行人走进会议大厅，他们还和支行的熟人打招呼，嘻嘻哈哈开玩笑。省行办公室李强主任冲着他们这些旁若无人、大声喧哗的人说到：“安静！安静！大会就要开始了！说你们呢！”
而梓涵看见会场的其他地方也有大声喧哗的，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悄声地和处里的同事嘀咕说：咋就只是针对我们市行啊？
且不说李主任是否就是梓涵理解的那样，针对市行的人指指点点，这种会议意味着什么，恐怕他们这些市分行的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大家看见会议主席台上的桌签，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省行的所有行长、行长助理均有桌签，市行的行领导只有吴行长在右侧最边上，白行长、杨行长都只能坐在台下，而吴行长的桌签上这样标注：吴仲文同志。
怎么变成同志了？
最起码也应该是副行长吧？因为原来市行行长应该相当于省行的副行长级别，那么，如果合并，吴行长也起码是省级行的副行长啊？这种境遇给在座市行的人们迎头一棒，开始时候的打招呼、开玩笑，此时立刻安静下来。如果谁就此事想嘀嘀咕咕之前，会不自觉地看看会议厅两边走廊上巡视的省行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生怕被人家再次训斥。
老实了吧？这就对了！
会议宣布了总行的文件，同时将省行各部门的负责人任命进行了宣布，之前宋告诉梓涵，省市行合并后，有可能要调梓涵去新成立的法律处工作，还说因为梓涵是学法律科班出身的，会有用武之地。梓涵也曾经幻想，是否会因为他的一技之长，成为法律处的领导？这种可能性还是会有的，因为之前白行长就找过梓涵，问他愿不愿意去临潼行，梓涵当时考虑到孩子太小，又是两个孩子，负担重，所以有些犹豫。那么，这一次说不定就有他的好事。这种美梦伴随着他乔迁新居、股市告捷，让他而有些飘飘然了。当他听到法律处的处长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名字，而且也没有记下来是谁，只是知道副处长暂时空缺，心里有一种被雨水浇透的感觉。
宋的任命也让梓涵吃惊，竟然是省行风险处处长，那么，宋应该是提拔了。可是，既然他成为了一把手，为什么不把梓涵留在风险处呢？或者这个任命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吗？
也许是的。
因为，吴行长成为台上的吴仲文同志，他事先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