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棠终于理解什么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这个扶都扶不起来的女人,也难怪会被婆家欺负至此了。
她懒得和她说多话了,她只是个新领证的医生,完成接生和产妇婴儿的护理工作,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剩下的就让王主任等着李支书和派出所的民警同志来处理得了。
从秋霜家出来,她心事重重,闷闷地走到桥头,又被丁婶扯住。
“海棠呀,不是婶说你,你管这等闲事干什么,人家恨你呢。”
安海棠会没好气回答:“恨我就恨我,这事反正别被我遇着,遇着我就得管!”
丁婶嗔她:“你看你,忙了大半天,饭没吃上,钱没挣着,还搭进去几十,你这个诊所怎么开呀,能挣钱吗?”
安海棠撇开她往桥上走,说:“那是我的事,你若是担心我拖欠有财的工资,你就让他另谋高就。”
丁婶跺脚:“唉,这人咋的一点都听不进劝呢?”
安海棠闷闷地往家里走,在水塘边被安小茶挡住,她一瘸一瘸的,看上去今天摔得挺重。
“安海棠!你好狠!”
“滚开!”安海棠根本懒得跟她废话。
“海棠姐,你给我一点药,我快痛死了,我没钱买药!”
“活该!”安海棠没好气地回答,“我的药也要钱,你以为我做慈善吗?”
她甩下安小茶走了,气得安小茶咬牙切齿。
安海棠回到家里,李秀梅刚做好午餐,文文乖巧地坐在桌子旁等吃饭。
“海棠,快吃饭,跑了一上午,一定饿坏了。”
“是好饿了。”安海棠帮着李秀梅把饭菜端上桌子。
文文忽闪着大眼睛说:“婶娘,你会生两个妹妹吗?”
“这孩子!”李秀梅恼火地盯一眼文文。
安海棠笑了笑,看得出李秀梅心里也希望有个孙子。她不以为然,别说那个时代,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老一辈的思想都如此。
有这个想法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把女孩子不当人看待,她也懒得纠结。
李秀梅解释:“海棠,妈不会看轻孙女,但也希望一男一女凑个好字。”
安海棠点头:“理解,无论男女,都是我们家的缘分。”
李秀梅看儿媳妇不计较自己,才放松下来。
“下午我去诊所清点药品,也正式开始坐诊了。”
“行,妈下午也不出去,在家把几件衣服缝一下。”
安海棠想了想,说:“妈,我觉得您真的可以开一个店,去批发一些布匹回来,定制加工,可以赚手工钱和布料的差价。”
李秀梅沉吟一会,有点动心了,但她又担心儿媳妇生了娃,她要帮着带娃。她说出自己的担心,安海棠笑道:“娃是我的事情,到时候咱们可以请保姆帮着带嘛。”
“那行,等文武回来咱们就着手准备。”李秀梅高兴点头。
安海棠吃饱了,一边收拾,一边计划:“咱们村原来砖厂的那些房子全部空着,过了年让文武请人都去整修一下,承包下来,咱们开个服装厂,做出自己的品牌。”
“啊?这么大野心呀?”李秀梅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安海棠笑笑,改革开放这股春风已经在南方吹起,很快就深入内地,她作为一个未来穿越过来的人,怎么着也要带领家人迎风飘扬一下。
李秀梅让她别收拾了,赶紧先去诊所。
她追着她到外面,一再叮嘱她,秋霜家的事情不要去管了,交给村干部和妇联同志去管就行了。
“我知道了。”安海棠答应。
“村里事儿多着,你也要讲点原则,不然你这个诊所要做亏的。”
“知道了!”
李秀梅看着她过了水塘才回去,把文文哄睡后,在案板前缝制衣服,开服装店是她年轻时候的想法,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搁置,不知道年过半百,还能实现一下理想。
安海棠到了诊所,文武安排的工人也今天进场修整房子了,简军和丁有财已经清点了一部分药品。
“不错,要表扬。”安海棠看两人清点得有条有理的,心里很高兴。
她拿出小本本,开始给他们打上班卡。
“你们两个听着,三个月学徒期,每月工资15元,休息四天,两人的休息时间尽量错开,学徒期满后工资30元每月,按照市场行市涨薪,想辞职必须提前一月通知我,合同我已经写了三份,你们俩看看,觉得满意签字,再按个手印。”
她拿出手抄的三份合同书和印油,放在他们面前。
两个男生看完合同,没有什么异议,各自签字画押。
“海棠姐,你若是经常有接生的业务,最好再带个女徒弟。”丁有财提议。
安海棠说:“先这样吧,人太多我琢磨着养不起呢,以后看看发展再说。”
看看村里这个情况,做诊所赚钱多半是不太现实,真正是悬壶济世了,不过也没关系,她悬壶济世外加宏观调控,协助她家男人赚钱,婆婆赚钱,完美。
有人进来了,安海棠抬头,被一瘸一瘸进来的小媳妇吓了一跳。这是李壮的堂弟媳,每次来桥头买肉,都要惹得丁屠户和老婆干架的那个又美又丰腴的春桃。
她脸肿得桃子一样,一只眼睛乌紫色,只剩下一条线,嘴角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海棠姐,给我开点药。”她吸吸鼻子,擦了一下眼泪。
安海棠皱眉问:“谁把你打成这样?你没报警吗?”
春桃小声抽泣,回答说:“我男人打的,怎么报警啊?”
她掀起裤腿,小腿肚一片淤青,把安海棠看得火冒三丈。
“这是家暴啊!家暴零容忍!必须报警,告他!”
她拿出她的相机,要给春桃的伤拍照,给她留证据。
春桃哭着阻止:“别呀,你给我开点止痛药吧,我咋告他?让他坐牢我和娃怎么活呀?”
又是这句话,安海棠被气死了,这个村里的女人离开男人都不能活的吗?
“离婚呀,离了婚你就活不下去了吗,家暴男你留着他过年呀?”
春桃却不高兴地说:“安海棠,你什么意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咋谁的家庭都想戳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