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棠不管外面的议论,进来诊所后,认真接诊。
一名村妇领着两个娃来看病,她怀里抱的大约五六岁的男娃,手里牵着的女娃看上去不过四岁的样子。
“你死快点走,懒得猪一样,哭哭啼啼嚎丧啊!”女人咬牙切齿地骂女娃,进门时还踹了孩子一脚。
简军忙过去,把哭泣的女孩抱起来。
安海棠盯一眼女人,心里来气,一看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主。
“海棠,帮我看看我儿子,感冒了,流鼻涕呢!”女人把男孩抱到安海棠面前。
简军说:“师父,女孩好像发烧。”
安海棠看向女孩,孩子满脸泪水,明显精神不振,还哭得一抽一抽的。
“给她量体温。”安海棠说。
她自己拿出体温计,给男孩量体温,男孩精神头好得很,还横得很,伸手来打她手里的体温计,又哭又闹。
安海棠为了哄小孩,特意在镇上买了些水果糖小饼干之类的小零食,但她偏不给这个被娇惯的熊娃,她拿了一颗橘子糖给小女孩,说:“谁乖谁有糖吃。”
女人竟然一把从女孩手里夺过糖,给了男孩,还白了女孩一眼:“哥哥生病,糖糖给哥哥!”
安海棠被她气坏了,又给了女孩一颗糖,瞪着女人说:“你怎么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后妈!”
她让女人把孩子趴着,给男孩量肛温。
她问简军女孩的体温,简军看着体温计皱眉:“41度!”
“啊?烧这么厉害!”安海棠忙把孩子抱了过来,给她做检查。
女人盯着女儿,不悦地说:“怎么你又发烧了!真是害人啊!”
安海棠忍不住问:“她到底是不是你生的?”
她看一眼男孩的体温表,男孩没有发烧,只是有一点点流清鼻涕,问题不大。
女人撇嘴:“一个赔钱货,还三天两头地病,烦死了!”
安海棠再也听不下去了,指着门口吼:“你出去!带着你的皇太子出去!换个地方看去!”
“安海棠,你怎么这样!”女人抱着儿子嚷嚷。
丁有财一会从屋里写了张纸出来,贴在门上,他指着上面的字念道:“重男轻女,恕不接诊,这是本诊所新规!”
“不看就不看,谁稀罕你看似的!”女人抱着儿子气冲冲出去了,女儿丢在诊所也不管了。
丁婶探头进来问:“海棠,她人走了,这女孩要不要紧?看病的钱谁出呀?不过我认识她,她是杏子村桂嫂的儿媳妇,回头你去桂嫂那讨账。”
安海棠没搭理她,给女孩喂了点退烧和消炎的药,把她放里屋的小床睡下。
外边一个奶奶摇头叹息:“女娃儿造孽啊,爹娘给口饭吃,指着女儿一辈子对娘家掏心掏肺,爹娘一辈子对儿子掏心掏肺,就指着老了能给一口饭吃,还很多被儿子儿媳轰出去,不给饭吃的,都是报应啊!”
安海棠也叹了口气,这个奶奶是个明白人。
忙忙碌碌一上午,中午休息时间到了,女孩子的家人也没谁来接她回去。
安海棠检查她的情况,烧已经退了,还好她给她里边垫了干毛巾,毛巾已经被汗湿透,她把毛巾拿出来,丁有财赶紧拿去洗了,晾晒在外面。
“姨姨送你回去,好吗?”安海棠在她耳边问。
小女孩点头:“好。”
她肚子越发大了,抱孩子有点吃力,只能喊丁有财抱着,和她一起送小朋友回家,留简军中午值班。
路过一方塘基时,两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在水塘边清洗篮子里的猪草,两人的手都冻得红肿皲裂,脸也被风吹得发红干裂。
“你们俩小心啊,别掉水里面了!”安海棠在岸上喊。
两女孩抬头看她一眼,脸色都很木然,低头继续干活。
“她们不会是这么小就辍学了吧?”安海棠说。
丁有财说:“不一定,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村很多女孩子小学都没毕业,你能读到初中毕业,你妈已经很有良心了。”
安海棠无语,那个便宜娘,丁有财居然说她有良心。
她感觉她的事业又多了一项,她得让这些过早辍学的女孩子重新回到校园,接受最基本的教育,成绩不佳的,也得想办法让她们掌握一项技艺,让她们自强自立,去掌握自己的人生。
桂婶家还在山冲里面,快到山坡下时,桂婶急匆匆出来了,看到安海堂和丁有财送孙女回来了,她赶忙过来,把孙女抱了过去。
“这是妮妮的药。”丁有财把妮妮的药给桂婶,和她说明服用方法。
“多少钱?”
“一元五角。”
桂婶黑着脸,老大不高兴,从兜里掏出零零碎碎的票子,数了好一会才递给安海棠,嘴里还嘟哝:“小赔钱货,没一天安生的。”
安海棠忍不住说她:“桂婶,您自己也是女人,咋这么骂孙女呢?”
丁有财说:“她是小赔钱货,我看你这是老赔钱货!”
“你,你个臭小子!”桂婶伸手去敲丁有财脑袋。
丁有财躲闪开,和安海棠原路返回,各自回家午饭。安海棠快到家时,被沈勇军挡住。
安海棠淡淡说:“你拦着我干嘛?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砖厂的房子我不可能让出来,而且我劝你最好打消在村里开皮革厂的念头,不把系统的排污报告做出来,我绝不允许你们祸害这个村子。”
沈勇军铁青着脸,冷冷说:“你们家文武做的好事,你如果不想让他坐牢,我给你一个私了的机会,你把砖厂让出来,我可以放文武一马。”
“哈哈,”安海棠笑了:“真是笑死了,安小茶不知道在哪里混出来的野种,无凭无据,竟然不要脸的一口咬定是文武的孩子,那她也可以说是张三的,也可以说是李四的,她说谁就是谁,法院就判谁吗?”
沈勇军的脸都被她笑绿了,他冷声说:“她肯定是有证据,才会这么说!”
安海棠还是笑嘻嘻的:“那请她拿出证据,去告文武,我老公若真是这种人,我也不袒护他,我才不会为了保他,把砖厂让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