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茫然环顾四周,看到熟悉而陌生的场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艾瑞克遇害前的一刻。她看到自己在哭喊着祈祷,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然后对自己施加了残忍的精神攻击。她想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可她被对方打倒在地,身体抽搐着,说不出话来。她感到全身剧烈地疼痛,每个细胞都在呐喊,每个毛孔都在渗血,每根骨头都像针扎似的。
就在卡洛琳濒临崩溃的边缘时,忽然她听到艾瑞克的呼唤。她抬起头,看见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艾瑞克嘴角带着温暖的笑容。
那是艾瑞克的眼睛!
卡洛琳顿时安静下来。
“艾瑞克?你……你没事吧?”
她轻轻摇晃着艾瑞克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艾瑞克迷茫的目光慢慢聚集,凝固在卡洛琳那憔悴苍老的脸庞上。他呆滞了几秒钟,然后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他虚弱地说:“你回来了……太好了……你没事……真是……谢天谢地……”
“艾瑞克?”卡洛琳担忧地抚摸他的面颊。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艾瑞克勉强笑了一下,“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你没事,就行了。”
卡洛琳感到一阵眩晕,她的眼眶湿润,哽咽道:“艾瑞克,对不起……”
艾瑞克握住卡洛琳冰冷的手掌,微笑道:“别说傻话,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回忆到了以往幸福的日子。
卡洛琳的喉咙堵住了。她知道这段时间艾瑞克过得很艰辛,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因为救治她而伤痕累累。
“艾瑞克……”卡洛琳泣不成声。
“嘘!”艾瑞克低声劝说道,“别难过,别哭。”
卡洛琳擦干眼泪,认真地凝视着艾瑞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从医院逃跑的?你不会是杀了他们两个人吧?”
艾瑞克笑着点头:“是的,我杀了那两个人。”
卡洛琳的瞳仁收缩着。艾瑞克虽然平时总是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但是他非常善良,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卡洛琳猜测他肯定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卡洛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明明被困在城堡外,你……怎么会逃出来呢?还有,你的腿是谁打断的?”
艾瑞克叹息一声:“其实那不怪你,我确实是被困在那里了,但是……”艾瑞克沉吟着,“我被困在一座城堡里。”
“什么?”卡洛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艾瑞克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它就像是真的存在。”艾瑞克抬起右臂,手腕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卡洛琳仔细观察艾瑞克的伤口。她发现那伤口附近的肌肤完好无损,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皮肤比新生婴儿还要娇嫩。但它偏偏出现在了艾瑞克手肘处,就好像一颗子弹射进去,又被另一枚更小巧锋利的弹头顶了出来。
“那些家伙用了一种药水,我的伤口就愈合了。我趁乱离开了城堡。后来我发现它们的巢穴,便找到机会杀了他们。但我没办法再靠近城堡。于是我在外面游荡,最终被我逮到一个落单的恶棍。他企图侵犯我,结果反被我扭断脖子。”
卡洛琳愣愣地注视着那具恶棍的尸体,心中掀起波涛骇浪。她简直不敢相信,艾瑞克竟然亲手杀死了一个人,还是毫不犹豫。这和他平时玩世不恭的形象截然相反,这让卡洛琳感觉自己在做一场梦,这个男人是那么的遥远。
“那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一名骑士告诉我你在这里,他说你需要帮助,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卡洛琳怔怔地看着他。
“那么,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吗?”卡洛琳疑惑地问。
“我希望能够帮你报仇。”艾瑞克郑重地说。
“帮我报仇?”卡洛琳皱眉思考,“我跟你不同,我没有任何势力可言。”
“如果你愿意,我随时都能为你提供一切帮助。”艾瑞克说。
卡洛琳苦涩的笑了笑:“可是我已经失败了啊……”
艾瑞克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说:“不,你仍然没有输,只是差一步而已……”
“差一步?”卡洛琳不解地询问。
“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够帮你,但是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艾瑞克语气坚决地承诺。
卡洛琳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她问。
艾瑞克沉思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句话。
“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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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琳在艾瑞克家休养了三天。在此期间,她除了照料艾瑞克的饮食起居以及陪伴他聊天谈话以外,几乎没有踏足过屋门,甚至拒绝吃饭。她不愿意离开他,也舍不得离开,只能选择逃避。但是卡洛琳的内心深处隐约知道,艾瑞克的状态非常糟糕,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艾瑞克躺在床上,目光黯淡地看着窗户外面的阳光。
“艾瑞克,你在想什么?”
卡洛琳走进房间,坐在病床边,关切地看着他。
艾瑞克转动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卡洛琳,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
“卡洛琳,我快死了,或者准确的说,我已经死掉了。”艾瑞克轻松地说。
卡洛琳呆了呆。
“不是这样的,艾瑞克,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艾瑞克叹息着摇头:“没有用的。卡洛琳,你知道吗,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指能够动了,我能够站立,能够使用武器了,我能够呼吸,能够感觉疼痛……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卡洛琳……”他伸出左手,抓住她的手,轻吻着她纤白的手背,“我的身体正在消散……我感觉我正渐渐变成空气……”
卡洛琳猛然抽回自己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不,不会的,艾瑞克,你怎么会消失……你会活过来的,你不要放弃……艾瑞克,求你,不要放弃。”
艾瑞克怜惜地将她揽入怀抱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
“你是不是很恨我?卡洛琳,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遇到这件事。”他歉疚地说,“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
“艾瑞克。”卡洛琳流着泪说,“我不怪你……我从未恨过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在那群混蛋的手里了。”
“谢谢你。”艾瑞克欣慰地说,“你不必担忧,卡洛琳,你很聪明,又懂得保护自己,即使是在危险的时刻,你仍然可以全身而退……只是,你的朋友们呢?我听别人介绍过,你的父母,弟妹,他们都是好人。如今他们遭遇到不幸,你一定很难过吧?”
“我没有难过……”卡洛琳咬住下唇说,“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了,但是我仍然能够感觉到他们就活在某个角落里。所以我不会害怕,因为我的灵魂还寄托在他们的身体里,所以他们永远也不会孤独的。”
“我相信你。”艾瑞克安慰着说,“我们的敌人已经死去了,剩下的人都是些杂鱼。你放心,我会替你清理干净这些渣滓的。”
卡洛琳感激涕零,低声说:“太感谢您了,艾瑞克。但是我不能麻烦您太多。您已经救了我两次,已经很对不起您了。”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艾瑞克认真地说,“其实这是一笔交易,我帮你把凶手铲除掉,你给我带来好运。我们各取所需,我不应该为了这点事就责备你。”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对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艾瑞克?福尔摩斯先生。”卡洛琳答道,“我见过你写的悬疑推理小说。”
艾瑞克点点头,笑着说:“是呀,我曾经写过许多着名的推理作品。我们可以算是老熟人了。卡洛琳,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是个冒牌货。”
“冒牌货?”卡洛琳诧异地反问。
“嗯,假扮福尔摩斯。我骗了你……其实我根本不叫福尔摩斯,我原本姓罗斯柴尔德。”
“罗斯柴尔德?”卡洛琳惊讶极了,“那是什么?”
艾瑞克说:“一个古老的贵族氏族。它传承数千年,是法兰西最大的贵族,拥有庞大的资产和无比强悍的势力。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祖先是英格兰国王路易?马丁四世的叔叔,后代子孙在伦敦定居繁衍生息,逐渐演化成现在庞大的贵族集团。”
卡洛琳恍然大悟,惊奇地盯着艾瑞克看:“难道你也是一个贵族子弟?”
艾瑞克摇摇头:“我是路易十八陛下的亲侄子,但我从小就被遗弃,是一个流浪汉。我是在纽蒙迦德长大的,我在学校里读书,偶然结识了威廉姆?海森堡博士,他收留了我,教授了我许多东西……直到我参加《神探柯南》剧组,威廉姆邀请我做他的编剧,于是我便在这部电影中饰演警察。”他停顿片刻继续说:“直到几年前,威廉姆死亡之后,我才知道,我原来只是他用来迷惑世人的工具。他把我送到巴黎圣母院,让我代替他执行任务,他却躲藏了起来。”
卡洛琳沉默地注视着艾瑞克,良久,她缓慢地说:“罗斯柴尔德家族,一向都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家庭,它拥有巨大的财富,掌控权柄,在欧洲拥有超乎寻常的影响力。罗斯柴尔德家族曾经在欧洲拥有赫赫威名,它的历史甚至超过了波拿巴家族。”
“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欧洲确实拥有不俗的地位,但是它也犯了错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它的野心太大了!”艾瑞克严厉地说,“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每一个男人都渴望称霸整个欧洲。这种野心让他们肆意妄为,为此不择手段,造成了许多灾难性的损失。”
“你是说,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直试图挑战皇室?”卡洛琳吃惊地说,“那么你现在是在执行皇室的任务?”“不是皇室,而是教廷。”艾瑞克郑重地解释道,“罗斯柴尔德家族是教廷的一个忠诚的盟友,他们通过教廷的影响获利,同时也提供了丰厚的报酬。他们在欧洲拥有众多的金融分支,包括银行业,贸易行业和商会等等。在我们刚刚结束的那场内战之中,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精锐军队参与进攻,并且在最终胜利后获得了战争的荣耀,而且他们也成功地吞并了教廷。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核心力量是一百名圣骑士,他们都是非凡的高阶职业者。我曾经见到过他们的实力。他们都是一群嗜血狂热的疯子,我当然不敢跟他们作对。”
卡洛琳皱紧眉头思考着。片刻后,她问:“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罗斯柴尔德家族是一个邪恶的存在,他们的领袖是邪神伊莫森?罗斯柴尔德,他们在欧洲建立了大型神庙,并且杀害了许多普通民众。但据我了解,罗斯柴尔德家族似乎是个遵纪守法的绅士。而且,他们怎么会和教廷扯上关系呢?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一个古老的贵族罢了。”艾瑞克说:“我猜测,这是教廷的计策,目的是想利用我们来对付伊莫森?罗斯柴尔德。我们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要毁灭伊莫森?罗斯柴尔德。因为罗斯柴尔德的野心太大了。你看到的那座神殿就是它的总部。”卡洛琳说:“我明白了。那座神殿是一座教堂,是教廷伪装的。伊莫森?罗斯柴尔德正在神殿里面修炼。但是他们还没有找到他。”她抬眼看了看窗外,“现在是晚上9点,天快亮了,罗斯柴尔德的人很快就会出现。”
“你打算怎么办?”艾瑞克问,“逃走吗?”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罗斯柴尔德家族派来的是他们的圣骑士,我恐怕无法抵抗。”
“你觉得自己不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对手?”艾瑞克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