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韩飞也知道斩蛮碑是干什么的。
近年来，蛮族族长被仙族杀死十多位，每杀死一人，斩蛮碑上便会多出两个名字——被杀的蛮族族长的名字，斩杀蛮族族长获得奖励的修士名字。
“咳咳！”朱八咳嗽一声，神情有些尴尬。平时带客人浏览白虎关，都按照今天的路径行走。带着灵儒游览白虎关，朱八也没多想。直到韩飞看到斩蛮碑的时候，朱八才意识到，这件事有些不妥。
但即使不妥，朱八也不可能向韩飞道歉，因为韩飞还不够格。
灵儒向左右两侧看了看，没有看到斩灵碑，松了一口气。
“哥，这石碑真高大！而且，还有那么多空闲的地方呢！”灵儿拉着韩飞的手，嘴里还啃咬着晶石。
韩飞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如果自己死在仙族，那空闲的地方肯定会多出一个名字——韩飞。
屈辱啊！
作为蛮族现任族长，韩飞心里很不舒服。可是，面对斩蛮碑韩飞又说不出什么。
那些仙奴被蛮族抓住，在断头台上被斩杀吃肉，死状有多惨，韩飞亲眼见到过。这就是战争，胜者王侯，败者寇，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没有人会同情弱者。想要报仇或者泄愤，那就需要拿出真本事。
“不错！”韩飞点点头，收回目光望向朱八，“白虎关的斩蛮碑很有特色，我记住了！”
这斩蛮碑的主意，是否与朱八、苟七有关，韩飞不得而知。不管是否有关，也不能质问。
韩飞想发火。可是，对着两位仙君发火，凭什么？
灵儿虽然护着自己，但那毕竟是个孩子。如果惹恼朱八、苟七，联手杀了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喊冤去。
韩飞说不错，语含深意。韩飞记住了，也已经表明了态度。
那种无聊的咆哮和抗议，韩飞不屑做，也不会做。抬手轰碎斩蛮碑也没有丝毫意义。
韩飞不确定自己能当多久蛮族族长。如果自己一直做下去，那么，总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让仙族人亲手将斩蛮碑轰碎。
在没有确定自己还能做多久蛮族族长之前，最实际的意义，那就是活着。
朱八与苟七对视一眼，又看看韩飞，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在两人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些欣赏。
对！没错！是欣赏，不是轻蔑！
类似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世俗，韩飞这样的做法会被当做软弱。甚至，会有人当面指出韩飞不对。
在很多人眼中，面对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强烈抗议，慷慨陈词一番，那就软骨头，有辱人格和国格。
但在修真界，如果有人真那样做了，抗议未完，恐怕已经死了。
韩飞的隐忍，不是软弱。至少，那句“不错”和“我记住了”，让朱八和苟七不得不重新审视韩飞。
韩飞讲了该讲的话，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应该做的。韩飞这样讲的意思，只要不傻，都听得明白！
大意就是，你们今天做的这件事不怎么样，等到老子修为够高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们麻烦的！
这样的话，拦路抢劫的土匪经常讲。无外乎绿水青山，他日相见之类的场面话。可是，韩飞是蛮族族长，韩飞是灵儿、豆豆的弟弟，他讲这句话，朱八和苟七必须掂量掂量。
朱八和苟七没有解释什么。即使设立斩蛮碑不是两人的主意，但这东西矗立在白虎关，两人就应该承担责任。
至于韩飞的警告，两人暂时还未放在心上。至少，从目前来看，韩飞还够不成直接的威胁。等到韩飞或蛮族具备实力的时候，自己恐怕已经不在白虎关了。
浏览继续。韩飞的兴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看到一些不懂的，或者不清楚的，韩飞谦虚询问。
见到斩蛮碑之后，韩飞一改先前的谦卑和沉默寡言，言语多起来了，对朱八和苟七的尊重却没有丝毫减少。
朱八和苟七越来越看不懂韩飞了。
张狂的年轻人，朱八和苟七见得多了。像韩飞这隐忍的年轻人，却不多见。
两人打量韩飞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眸子里的杀意却在增多加重。
站在仙族的立场上，朱八和苟七可不想看到这样的蛮族族长。
韩飞对这一切，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当然，也可能没有发现。
不过，灵儒却看得出。韩飞的言行变得越来越从容潇洒了，韩飞的身上，荡漾着一种悍不畏死的气质。
有朱八苟七陪伴，韩飞、灵儿、灵儒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别人的风景。韩飞能明显感觉到，那些仙奴看向自己的目光，与看向灵儒的不一样。甚至，那些仙奴望向灵儿的目光，都比望向自己的美好。
这些势力的仙奴，瞧见自己的时候，碍于两位仙君的颜面，不敢做任何事情。可是，每次走过，身后都会传来窃窃私语！
“呸！真不要脸！年纪轻轻，居然做了蛮族的傀儡族长！”
“师兄，你听说了吗？这个蛮族族长叫韩飞。上次朱八仙君带队围住蛮族，据说这个韩飞族长都吓哭了呢！”
“切！大乘后期的人族垃圾！居然还让两位仙君陪同，简直不知所谓！我敢打赌，这个族长的名字，很快就会在斩蛮碑上出现。在他名字后面，将会写我的大名！韩飞的人头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能抢！”
“我们蓄养的仙宠，又有蛮族人的血肉享用了。只是，这个韩飞长的这么瘦弱，那些可爱的仙宠肯定会失望的！”
“谁说不是呢！”
“唉！可惜啊！这么年轻，居然跑到白虎关送死！”
……
各种五花八门的议论都有，有无来由的愤怒和憎恨，也有轻视和想要立功的欣喜，极少数人表现出的同情，怎么看都不真诚，更像沽名钓誉的虚伪。
韩飞听到了。左面耳朵进入，右面耳朵飞出去。
从小到大，韩飞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想要让别人说你好，其实很简单，拿出实力，狠狠证明就可以了。
白虎关下颚的位置，足有数百里大小。看得出，这块地方，居住的仙奴最多。数百里之外，罕有人迹。
走过百里，再向里走，小路倾斜向下。
“前面没有什么看的。倾斜向下数百里，就已经进入了晶石矿区！那里面有防护大阵，每隔半年才开采一次。”苟七向灵儒拱拱手，神采得意的介绍数百里外的情况。
“累了！大家回去休息吧！”苟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能再向前走了，因为晶石矿很重要。韩飞很识趣，扭头讲了一句之后，扭转身向来路走去。
灵儿累了，趴在韩飞的后背上，闭上眼睛打盹。听到晶石矿的时候，灵儿猛然抬起头，向远处打量几眼之后，又恢复原状。
吃了一路，灵儿已经吃饱了。像很多人一样，灵儿困了，很想立刻睡觉。
灵儒当然没兴趣去晶石矿。既然韩飞、灵儿都回来了，灵儒自然跟随着返回。
“山上的石洞，实在太寒酸了。几位都是贵客，不要住在山顶了。前面那处两处洞府，我俩平时无事的时候经常过来坐坐。为已经派仙奴打扫干净了，里面的生活所需也都准备齐全。灵儒前辈住一间，韩飞族长和灵儿住一间，这样可以更好休息！”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之后，苟七抬手指着数百米高处的洞府，发出诚恳的邀请。
“客随主便！”灵儿趴在背上已经睡着了，能有一处洞府居住就可以。至于住在哪里，自己又权利决定吗？朱八和苟七表面客气，但骨子里还是将自己当成囚犯。
“我年纪大了，害怕孤单。我与韩飞族长居住在一起！”灵儒皱了皱眉，冷着脸说了一句之后，径直向苟七指引的洞府走去。
朱八与苟七对视一眼后，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带着韩飞三人前往洞府休息！
正午的骄阳落在三人身上，虽然光亮灿烂，却感受不到温暖。
三人离开没多久，罗文、白光宇闪身从百米外的空间走出，目光望向远处洞府的时候，闪烁着毒蛇一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