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义诊过去以后,小夭和防风邶又回到了轩辕城。
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食肆、茶馆都在沸沸扬扬的讨论着半个月前发生在宴会上的刺杀。
小夭拉着防风邶找了个看起来客人很多的酒楼,两人刚刚落座,便听见隔壁有声音传来,若是别的话也就算了,偏偏玱玹两个字,听的清清楚楚。
但是转瞬又归于沉寂,小夭猜想,应该是隔壁里间的人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故而下了禁制,隔开了声音。
小夭看向防风邶,无声挑眉示意。
防风邶神色未动,只是手指微抬,虚虚几笔在空中画了个阵法,阵法转瞬隐入空中不见,隔壁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一个年轻的男子问道:
“大哥,你说,那玱玹王子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被叫做大哥的那位男子言语肯定地回答:
“应当是没死,那日王姬殿下也在,西陵公子医术超群,怎么可能让玱玹真的死了!”
“那就一直这么重伤不醒?”
“这你就不懂了,这七王殿下和岳梁王子的处罚一日不出,这玱玹便一日醒不了。”
他又语气沉重的说:“也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年轻男子语气里有着几分害怕:
“我看岳梁王子府邸外头可是围了一圈的黑甲士兵,离老远看着就十分渗人!”
年长之人心思沉重,不欲多说,两人又说了几句别的事,吃完饭便离开了酒楼。
二人走后,小夭问防风邶:
“这两人的身份你知道么?”
防风邶喝了口茶,淡淡地说:
“年长的那位是禹阳的下属,年轻的那位应是耒阳族长家的小公子。”
小夭震惊的茶都不喝了,
“不...是吧,我就这么随便一问,你还真知道啊!”
防风邶嘲笑着说:
“你不会真以为我用这个身份就只是吃喝玩乐,听歌赏舞吧?”
小夭本想点头承认,但是看着旁边人有点不对的脸色,立马又摇了摇头。
但是她确实没想到,防风邶竟然会对轩辕朝堂上的事情如此清楚。
防风邶好似是猜到了小夭的想法,表情淡淡地说: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多了解一些,总是不会有坏处。”
小夭问:“那轩辕朝堂上也有你的人?”
“嗯。”
“噗......真有啊?”
防风邶挑眉,“很意外么?”
小夭表示,她还是有些意外的,既意外是真的有,也意外他会这么直接地告诉她。
“金银财帛动人心,人族也好,神族也罢,只要活着就会有弱点。”
这点小夭倒是表示十分认同。
防风邶问:“所以刺杀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想怎么解决?没准我还能帮上你。”
小夭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这事还是留给外爷去解决吧,我只要达成我的目的就行了。”
她的这盘棋,还没下完,下到现在她的对手是外爷,朝堂上的人,已经无法左右棋局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朝云峰?”
小夭吃着饭,小脑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思考了半晌,才说道:
“朝云峰呢,回是要回的,但是不是现在!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
防风邶探究地看着小夭,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含义。
小夭给防风邶盛了一碗汤,放到他眼前,打断了他的思考,
“吃饭,喝汤,不许瞎想。”
防风邶笑笑,喝起了汤。
吃完饭后,两人在路边闲逛聊天,刚好路过了岳梁的府邸。
小夭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那块原本华丽大气的匾额,可现在怎么看,怎么都感觉像是蒙了一层灰,再不复宴会那日的光彩耀人。
府邸外围也正如酒楼中那位小公子所说,被外爷的黑甲亲卫围了个密不透风,外界的消息传不进去,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来。
小夭又轻声笑起来,看来外爷对旁人的震怒,可比对她的大多了,事情发生以后,她只是进不去朝云殿,岳梁这里却是出都出不来。
小夭心思凝转,无意识地跟在防风邶身后,向前走去。
突然路边有一只黄色的小狗,朝着小夭汪汪的叫,小夭走过去拿出来平时给圆圆准备的小肉干,小狗叼着肉干就跑到一旁吃了起来。
小夭被打断了思绪,却是心念一动,想起了黎戎族开设的地下赌场,她突然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左耳。
小夭蹦蹦跳跳走到防风邶身前,向后稍着步,
“防风邶,你带我去赌场呗!我回来轩辕城还没去过呢!”
防风邶有些意外,却也放慢了脚步,
“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轩辕王姬,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有碍你的名声,毕竟拜西陵公子所赐,我这张脸现在认识的人可不少。”
小夭微扬着头有点不屑地问:
“名声这东西,你在乎么?”
防风邶嗤笑一声:“你看我像是在乎的人么?”
“那就是了,你都不在乎,我只会比你更不在乎,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我,可能还会有所顾虑,但是现在对我而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饿不当饭,渴不当水的东西,在乎它有什么用呢!”
小夭转过身昂首阔步,侃侃而谈,说的十分洒脱。
“而且,我跟你讲,外爷呢,你别看他是轩辕王,但是他却管不了我!
父王是只要我开心,从不管我!
王母则是只要我平安健康,什么都随着我的性子来。
至于玱玹哥哥,他倒是会念上我几句,但是也就是念念了。”
小夭回头狡黠一笑,
“可是他现在别说下朝云峰,他躺在朝云殿里,出都出不来,就更拿我没办法啦。”
防风邶看着眼前得意娇俏、灵动可人的少女,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我拿你也没办法!”
小夭看着防风邶只是含笑看着她,却不说话,还以为他不答应。
小夭眼睛一转,坏坏的威胁,
“你要是不带我去,不让我玩的开心,没准哪天我回去皓翎,就跟父王求一道谕旨,要你当我的王夫。我觉得防风族长应该是很乐见其成的!”
防风邶见她越说越离谱,轻敲了下她的头,越过她向前走去,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这种人,王室宫廷可不适合我,这辈子,你就别想了!”
小夭跟在防风邶的身后,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
破相柳,变成防风邶也不让她想。
小夭一边活动拳脚,一边在后边不赞同的说:
“我不,我就想!”
防风邶在前方无奈地笑道:
“行行行,小姑奶奶,你说了算,快走吧,一会赌场关门了!”
“你少忽悠我,赌场从早开到晚,一整天都不关门。”
“咦,你不是说还没去过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说我回来轩辕城没去过,可没说我以前没去过。”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笑着,闹着,防风邶带着她东拐西拐,没一会儿就到了赌场门口。
防风邶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人往赌场门口一站,看守场子的人便直接打开了赌场的大门。
进了赌场,小夭戴上熟悉的狗头面具,径直朝着正在死斗的奴隶走去。
防风邶跟着走到她身边,
“我还以为这么血腥的场景,你不会喜欢看!”
小夭没接话,只是在那东晃一下、西瞅几眼,模样看起来却不像是在看死斗。
防风邶问:“你是在找什么人么?”
“对,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已经派人找了很久,但是都没有消息。”
小夭又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左耳,有些泄气,随即又开心起来,也许左耳这一世没有被抓进奴隶场呢,那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小夭便又欢快地拉着防风邶过去场子里赌钱。
赌场就是防风邶第二个钱袋子,上辈子两人在轩辕城内吃喝玩乐没钱的时候,没少过来打秋风。
小夭之前在大荒里面四处流浪的时候,更是在赌场里面待过五年,对这些赌具最是熟悉不过。
所以两个人一直在赢。
防风邶看着她手里没一会就沉甸甸的赌资,调侃着问:
“看来你对这些很熟悉!”
小夭笑着说:“曾经我可是靠这些玩意吃饭的,能不熟悉么!就是后来我把各种赌具,赌术都琢磨明白以后,感觉也就是那么回事,我又不图钱,便换了地方继续找乐子去了。”
防风邶笑起来,“怎么听着你比我这个浪荡子更像浪荡子呢。”
小夭不无感慨地讲:
“人这一辈子,多经历点没什么不好,尤其是当你把一切都经历了以后,你才会知道你内心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防风邶若有所思地问:
“那你现在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小夭盯着他看,眸意深深,
“防风邶,是我做的还不够明显么?”
防风邶沉默下来,他转过头去,却并未接话。
小夭只当他是被她问住了,也并未多想,下到一楼去,又凑到一张赌桌面前。
防风邶站在二楼,看着楼下人群中的娇娇身影,忍不住思索。
所以,小夭,你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确定你内心想要的是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