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从赌场出来以后,感觉身后并没有追上来的人,她心里的酸涩瞬间转化成满满的委屈。
他竟然还问她那人是谁?
他是觉得那人不是他么?
怪不得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是她主动,这么久了,他从来都没有想亲近她。
就像阿獙讲的那样,妖族,生性多疑,更不用说相柳这种灵力高强的大妖了。
他本就聪明绝顶,智计无双,最善谋天下不可谋之事。
她这点不够看的小心思怕是在他眼里都清清楚楚,只是一直不想跟她掰扯明白罢了。
小夭只觉得心口又酸又胀,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不断发酵,她直接唤来圆圆,飞去了北山,离开了轩辕城。
在北山,小夭用药物锁了自己的灵力,又变幻了容貌,跟着士兵们操练了十天,每日筋疲力尽,倒头就睡,这才觉得心里的那股不平之感,稍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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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之月,几望日。
小夭收到暗翼亲自送来北山的情报,
“殿下,轩辕国内传来消息,陛下要见您,宣您回朝云峰觐见。”
小夭将手里的军务奏报一点点看完,直至最后一页,合拢。
她手上动作未停,心内却已是百转。
马上就是她要回玉山的日子了,外爷再不见她,怕是又要等到下个月了。
这局棋终究还是外爷忍不住先动了棋子。
小夭当即返回轩辕,晚上便上了朝云峰,而这一次,朝云殿外,再无人拦她。
小夭进了朝云殿,一改往日随意、随性的作风,有礼有节的站在殿下。
寂静空旷的朝云殿内除了隐隐对峙的祖孙二人,竟是再无旁人。
轩辕王坐在首位,锐利的视线看向小夭,他淡淡的问:
“玱玹被刺杀之事,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
小夭站在殿下,第一次朝着轩辕王恭敬的行礼,
“敢问陛下,您现在的身份是轩辕王,还是我的外爷?”
“这两者可有什么区别?”
小夭淡淡一笑,“外爷是我的亲人,为了亲人,我可以受委屈,但是若让我受了委屈,那便不是我的亲人。”
轩辕王微笑,“看来你只给了我一个选择。”
“如果您是轩辕王的身份,那我们便不聊亲情,只聊轩辕。”
轩辕王看着小夭,目光沉沉,
“你的势力,比我想象中发展的还要快,朝堂上那些坚持上奏要严惩岳梁的臣子,都是你的人手吧!”
小夭没有承认,转而说道:
“与其说他们是我的势力,倒不如说他们是一群,千年来,从不曾臣服于五王的臣子。
又或者说,是在青阳舅舅离世以后,依旧没有被五王征服的人。”
小夭拿出备好的情报,用灵力送到轩辕王面前,
“陛下,您可以看看这些资料,里面记载的都是几百年来未曾出现在您眼前的臣子,青阳舅舅当年还在世的时候,您可能还可以在案牍奏章上看到他们的名字。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被五王、七王在朝堂上的势力打压到了泥土里,只能偏居一隅治理着弹丸之地,却仍旧兢兢业业,一心为民。
他们和在朝堂上为玱玹发声的官员一样,他们不是臣服于我,亦不是臣服于玱玹,而是臣服于一颗公理之心,一颗爱国爱民之心。”
小夭毫不留情的讥笑,
“但是这颗心就是没办法臣服我那两位目光短浅,只知内部斗争的舅舅。”
小夭又拿出来几枚玉简,送到桌案上,
“而这些是五王、七王手下人的功绩,您日后若有空,可以慢慢看。”
小夭说:“暗翼曾经是您的暗卫,他们的办事方法没有人比您更清楚,我的这些情报,有没有夸大其词,有没有弄虚作假冤枉了他们,您派人一查便知。”
这些人德不配位,已经尸位素餐多年,是时候该挪挪位置了。
轩辕王用神识大略扫过,看着眼前一排排按照时间、地区、势力规划完整,叙说详细,完整无误的证据,眼中眸色复杂,隐有怒意。
半晌后,轩辕王问:
“这些东西你准备了多久?”
如此庞大的信息资料,绝非一月之功。
小夭坦率直言:
“一年前,在第一次带哥哥回朝云峰看望您之后,我就开始让暗翼搜集这些资料。”
小夭又说:“我若是想要什么,就大大方方的以阳谋取之,哥哥也会在朝堂上光明正大的和旁人争夺您座下的王位。
但是他们偏偏采取了这种我们最看不上的方式,我虽不屑用之,却不代表要被这种方式抹杀。”
小夭的语气有些讥嘲,“尊贵的轩辕王陛下,您是否想过,若是我同哥哥一般,不知道这场刺杀,您那天在朝云殿内,见到的就不是替代的狐狸人偶,而是玱玹的尸体。
这世间可还有第二个玱玹能成为让您满意的继承人。”
轩辕王沉默下来。
只是这沉默似乎是对小夭话语无言的认可。
轩辕王微合了双眼,摆手让小夭退下。
小夭亦并未多言,恭敬行礼,转身离开。
在她要踏出朝云殿之时,身后传来轩辕王沉重的声音,似是夸奖,似是感慨,
“你既比玱玹能沉得住气,又看的比他远。你是女子,是玱玹之幸!”
小夭轻笑一声,脚步未停,径直出了朝云殿。
她并没有外爷想的那么厉害,她只是重活了一世,比别人多知道一些事罢了。
况且,她是西陵玖瑶也好,她是玟小六也罢,她都对这天下没有兴趣,即便那人现在不相信,她爱他,只爱他,她从始至终想要的也只有那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