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回到府内,径直走进卧室,便看见静坐在窗边的那人,乌黑的墨发,散落在耳边,冬日的暖阳闲散地打落在他身上,却让人觉得他的周身都围绕着一种冰凉凉的气息,他慵懒地倚靠在窗下的暖榻上,修长的手上翻看着她床头的帛书,神情却是说不出的淡漠。
只是这份遥远在天际的疏离却在抬眸看向她的那一刻,全部化为漫天星辰中的熠熠星光,映得他身后的暖阳都跟着失了颜色。
小夭的眸中带着惊艳,带着欣赏朝他走去,刚走到榻前,就被人直接捞入了怀中,相柳侧伏在她的肩颈上,闻着她身上微凉的寒气,轻声地说了一句:
“你回来了。”
小夭的心头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升不起一丝抵抗的力气,更有丝丝的暖意在她心间流淌,她抬手环抱住他,亦轻声地回应:
“嗯,我回来了。”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很近,近的仿佛在一起跳动。
但小夭并没有在这个让人迷恋的怀抱中待太久,她这刚回来,衣服还没换呢,一身的寒气,虽说他不怕寒,她却不想熏着他。
小夭走进内室,净了手,理了妆,然后又换了家常的衣服,屋外虽是见天的冷,屋内却是暖烘烘一片,故而衣服虽不清凉却也不似外出那般厚重。
却不曾想,她刚走出内间,又被拉进了一个满是药香的怀里。
相柳把人重新抱回到暖榻,又把心爱的小姑娘搂坐他的腿上,这才问起了正事:
“轩辕王怎么说?”
小夭拉过他的手把起脉来,却是皱起了眉头,他这伤还是很重,但还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还能怎么说,你当年那么强势的上了朝云峰,不就是为了跟外爷表明你的身份么?外爷查了这么多年,早就心中有数了,不然德岩昨晚就该把谕旨请下来了!”
相柳抬起手,在那微微蹙起的秀眉上轻点一下,看向她的目光俱是不加掩饰的爱意,声音中也带着平时少有的柔情,
“我那时心里既然认定了你,那自然是要跟你的长辈表明身份,不然,难道要我去跟玱玹表明身份吗?”
小夭本来被他眼底泛着波光的情意看得心神荡漾,却在听见玱玹两个字后,瞬间心静如水,再起不来一点波澜,
“你可别提玱玹了,提他我就头疼,回来之前,我去他府上了,但是他现在压根就不见我!”
相柳闻言,兀自想着什么,不曾言语,只是下巴贴在小夭的肩上蹭来蹭去,她的衣服单薄,他呼吸之间的热气儿顺着那半敞的衣领喷洒到脖子上面,痒痒的小夭一直笑个不停。
小夭一边微微躲着,一边轻轻笑着,却是突然觉得,过了昨晚,相柳开始对她不一样了,有些事、有些动作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改变,他变得对她十分依赖,更有些黏人,不像相柳也不像防风邶,竟然奇异的有些像刚出生的宝宝蛇,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份改变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昨晚两人之间的亲密。
小夭把手放到他的下巴上,不让他继续蹭来蹭去,反而有点哄着他说:
“咱们咬脖子好不好,不然你这伤,什么时候能痊愈呢?”
相柳握住她的手,抬起眼眸,却是一片忧虑之色,第一次明确的拒绝:
“我现在受了伤,灵力又没恢复,对你没有以前那么强的控制力,现在疗伤,会伤到你,等我的伤势再好转一些,也不迟。”
以前每次吸血,要么是她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她的血液对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诱惑力;要么是他未曾受伤之时,他能用强大的灵力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但现在,她的灵力已经恢复到九成,他的灵力反而所剩无几,若他失控了,小姑娘为了他好,一定不会忍心推开他。
人、神、妖三族共同生活在这大荒之中,却只有妖一直被人族和神族侮辱、谩骂、唾弃,便是因为妖之一族向来妖力强盛,却难以控制,尤其是受了重伤的妖,会失去神智,只凭着本能去驱使动作。
而她就像一颗美味又诱人的人参果,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他昨晚尚且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没有让两人的关系再近一步,但他是妖,嗜血是比欲望来得更深的本能。
他真的怕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到她,哪怕这伤害只有一点,他也不想。
因为她是他这辈子只想捧在手心里护着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