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三日,夜。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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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低下头,尖锐的利牙刺破了娇嫩的皮肤,在血液入口的那一瞬间,很多问题,便有了答案。
关于她是谁?
关于她这一身低微的灵力。
关于那疗伤圣药里面的那抹血腥气。
怪不得她如此确定,她的血对她的伤势有用,现在看来,岂止是有用,更岂止是对他有用。
对所有的妖族来说,她这身体,都是具宝贝,实乃是大补之物。
唇下的血液流动速度突然加快,更有心脏不断跳动的声音传来,祸乱着蛇心。
相柳撑扶起自己的身体,抬起头,看着眼下的情景,看着她脖颈上一点一点冒出来的小血珠,却是有些恍然若梦。
可现在不是梦,他垂下头,回忆着梦里的动作,竟然奇异般的有了身临其境之感,与梦里不同的,是现实更为诱人。
还有那陌生又熟悉的情潮,梦里可以被梦醒打破,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存在在他的身体里面。
情欲、食欲、本能,一时之间竟不知究竟是谁压过了谁。
可她还想让他多吸一点,就不怕他把她吸干了么?
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宝贝,又有着怎样的诱惑,难道一概不知?
当真是个小傻子,单纯又无知!
小傻子白皙的肩头还裸露在空气之中,脖颈处还残留着梦中出现过的红痕。
相柳不甚自然的挪走视线,伸手直接把衣服拉了上去,盖住一片光滑美好。
晃人心神的美景不复存在,体内吸食的饥渴也跟着消散几分,他微微向榻里挪动几分,把人拽上了榻。
这榻虽小,却也能躺下两人。
身后的毯子尤为碍事,相柳拽出,扔到旁边人身上。
已经被圈进自己领地的人,自然要照顾几分。
而后凝心静气,运功疗起伤来,她的血液,对他而言,是最好的伤药,比灵药的作用要更为直接,随着功力运转一圈,伤势便有明显的好转,整个人都感觉舒适了几分。
但生死之际,属于野兽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在向着他缓缓靠近,眉心处已经有了酸胀的压迫感。
他眯着眼睛,半睁不睁,竟然看见小傻子伸出手指,在他的唇边轻抹了下,而后又放回嘴里吸食起来。
那是刚刚他吸血过的血液。
他又迅速的闭上眼睛,疗伤却险些出了岔子,也许那个脖子,刚刚真的应该掐断的。
她哪里是什么小傻子,分明就是他天生的克星。
他被她气的发抖,她竟然还以为他冷,他一身极强的冰系灵力,一个常年睡在海底的妖王,他会冷?
外头的天气把她冻死,他都不会觉得有一点凉!
小傻子真是越来越傻了...
可是这傻子为什么离他越来越近,还给他也盖上了毯子。
缓缓移动过来的身躯,带着些药香,还有点点的青草香。
他听着她东扯西扯也扯不到正路上的絮絮叨叨,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钻到自己怀里。
相柳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罢了,钻就钻吧!早晚都是他的人,况且他们妖族本身就不曾拘泥于这些。
可她为什么又摸上了他的腰!
玟小六!
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
以后,他一定身体力行的告诉她,男人身上的地方,哪里能摸,哪里不能摸!
不对,是哪里都不能摸!
相柳的身躯被气的微微颤抖,却控制不了玟小六的任何行为。
他一边催眠自己的想法,一边还要操控灵力疗伤运行的路线,以免自己真的被她气的走火入魔。
来日方长,神生漫长,妖生更漫长,他多的是时间好好调教自己的人。
他现在只是很后悔,不应该把那个毯子扔过去。
好在,那已经摸上了腰的手虽并不十分安分,但却也没有到处乱动,灵活的手指在他的腰间,轻轻弹起,又缓缓落下,像是在弹奏一首安宁的睡眠曲。
怀里的人,头颅抵着他的胸膛,自言自语的说着话,淡粉色的唇,一开一合之间,便有了热意,那热意透过胸前的衣服,又顺着皮肤,沿着身体内的奇经八脉,竟奇异般的安抚了他那颗有些躁动的心。
小傻子的话有一句没一句,想到哪说到哪,却都是曾经答应过他的那些事。
果真是个守诺的人。
她把那些他以为她只是随意一说的话,都变成了具体的行动,变成了对他和对辰荣军最大的帮助。
最后的最后,满是困意的她,低声喃喃自语:
“相柳,不要再受伤了,我会...心疼。”
相柳只觉得,那疗伤的血治愈的不仅仅是他身上千疮百孔的伤,还温暖了那已经冰封了几百年的心。
所以,他现在也是有人会牵挂,有人会心疼的人了么?
原来被人关心、被人牵挂的感觉这么好!
活了这许多年,除了义父,她是第一个对他这般好的人。
好到他再不想问什么。
她是谁,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
都无所谓了!
他只知道,这个人,以后,便是属于他的了。
他一个人的。
她既然用玟小六的身份招惹了他,他便只拿她当玟小六。
相柳睁开了眼,看着怀里的人,她依偎着他而睡,安稳的睡颜上是满满的依赖和眷恋,绵长又稳定的呼吸,显示她早已进入梦里。
只是不知她的梦里会不会有他。
就像她曾数次不讲道理的出现在他的梦里一样。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装满了自己都看不见的深情,她的手中还攥着他的衣角。
相柳慢眨着眼,微微的笑了。
又想到这三天,她在河边盲目的等待,不知结果、没有预期的等待。
相柳的掌中现出了一枚精致的小海螺,他朝着里面封印了一个阵法,又留了一句话。
“再想见我,就吹响它。”
相柳把衣角慢慢拽了出来,又轻轻掰开她的手,把小海螺放进了她的掌心,合拢,握住。
这样,以后她就可以随时找到他。
相柳回身看了又看,最后身影在卧室中如雪花般消散,却于药房中再次显现出来。
宽大的长袖轻轻挥舞之间,便把药架上原本整整齐齐摆放的药瓶,全部收入囊中。
相柳出了回春堂,来到西河边上,唤来早已在一旁待命的毛球。
他询问了几句,果真得到满意的回答,他赞扬般的摸摸它的头,又拿出刚刚在那屋内顺过来的小肉干,直接喂了过去,以示奖励。
一人一雕完美配合的回到营地,正好碰到轮值巡卫的士兵,士兵小队长恭敬的行礼,
“军师。”
相柳微微点头,应了一声,走进营帐。
领头的小队长却愣在原地,对着军事大人离去的背影发起了呆。
是他看错了么?
军师大人,今日怎么如此...温和?
跟前几日冰冷无情、生人勿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妖异的面容上,不曾被面具遮挡到的唇角,仿...仿佛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副看起来心情就很好的样子。
小队长看看漆黑的夜幕,有些迷惑,太阳今天是在西边落下去的呀!
难不成明日不从东边升起了?
而辰荣军中,有此错觉的人,不止小队长一个。
粮官一直等到深夜,才与刚刚归来的军师大人报账完毕,出来军师营帐的时候,他的脸上是一抹欣慰至极的笑容。
因为他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们的军师大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