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枫知道自己停下来看山的行为看起来是很诡异。
但这些炼气弟子，也没必要用这种病眼神看他吧？
他又干啥了？
一旁贺骞，突然小心翼翼上前一步：“大，大佬……你顿悟了？”
嗯？顿悟？
“而且……是心境上的顿悟！！”
心境上的，顿悟？
原来他刚刚那个，就叫心境上的顿悟了？
林枫倒是也了解心境上的顿悟。
不过一般来说，心境上的顿悟比修炼上的顿悟可难多了，甚至几乎只会发生在金丹境之上的修士身上！
所谓修炼上的顿悟，它是有明确的方向与目标的。
比如修炼法术神通，或者领悟意境等，一般这种情况，修士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所以顿悟起来，就有明确的方向。
但心境上的顿悟，却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如一个失忆的旅人，在一片汪洋之中，寻找他也不知道要寻找的东西。
修炼上的顿悟，就好比高中生。
他的目标就是高考，甚至连要达到的高考分数都能规划出一个明确的数字。
但心境上的顿悟，就好比大学生。
他没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所以就会各种茫然。
或许有人觉得，修士的终极目标，不就是长生吗？
可实际上，这是一个很笼统，又让人摸不着的概念。
就好比……
大学生没有目标吗？
赚钱不是目标吗？
可实际上，更多的人，即便有这个目标，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甚至还有个别清新脱俗的人觉得——
真的有钱了，也不一定就真的快乐。
修仙界也有类似清新脱俗的想法——
真正永生了，也不一定能拥有永生的快乐。
或许长生不死，是件很可怕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有这样极端的想法。
但一般修士心里，其实也是犯嘀咕的。
因为他们要追求的，是一个看不到尽头的广大目标。
这一路的追逐上，还有太多太多的噪音。
而所谓心境，用比较俗世的概念去形容，大概就是——
内心坚定，不怀疑，不后悔，心无旁骛！
说起来简单，但身处凡尘俗世中的人想真正做到，很难很难。
区区炼气境的修士，就更难了！
所以同为炼气境的其他宗门弟子，才纷纷见鬼似的看向林枫。
而其中，有两大宗门的弟子目光尤为特殊。
一个，是太玄宗的剑修。
另一个，则是禅定宗的佛修！
剑修佛修，都是比普通修士更讲究修心的。
甚至对真正有追求的剑修来说——
剑意什么的，他们总能领悟。
但剑心，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对佛修，道心也是一样，可遇不可求！
当然，还有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原因在于——
修炼上的领悟，可以借助悟道茶之类的外物。
但心境上的顿悟，却无法借助外物。
只能靠经历，靠自己去领悟一些事！
林枫也是没有想到……
自己只是看一眼山，怎么就莫名其妙，有了心境上的顿悟？
他没有回答贺骞的话，也没有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他只是突然又看向那两座大山。
盘根错节的枷锁，依旧蛰伏在大山之上。
林枫脑海，却突然生出一个，大胆到荒谬的想法。
他目光流转，又直接仰着头，望着这一方天地。
这个地方……
叫天外天！
天元大陆的天外天……
是哪里呢？
是通过雾梦遗迹联系的其他大陆吗？
不，那其他大陆即便比天元大陆资源丰富，但应该也还是与天元大陆平级的存在！
真正的天外天……
林枫有两个想法——
要么，是普世观念里的，真正的“仙界”！
也就是修士飞升之后，要去的更高维度世界。
要么……
那天外天指的……
或许是，玄水星？！
或者说，界域战场？！
这个想法，确实有够惊悚！
但是……
他刚刚脑海里莫名闪过的画面里……
那道身影，他看上去就是飞升失败！
他没有飞升去，他以为的“仙界”！
而是被打落下来……
所以林枫在怀疑……
有没有一种可能——
当整个天元大陆被炼化成可被界石沟通的世界之后。
它便整个被禁锢起来？
这其中修士，也将永远失去飞升的可能？
而这一方世界最顶级的强者，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会想要探求出路吗？
甚至，关于界石……
其实如果林枫上了大学，或许能学到关于界石更深层次的知识。
但即便还没学过相关知识，他也能感觉到，界石这种东西的神奇！
而据他所知，界石并非是玄水星本身的产物。
而是产自于，界域战场！
界域战场……
玄水星玄极星……
界石沟通的修仙世界……
林枫突然觉得——
他将界石沟通的修仙世界看作一个游戏世界。
但或许，在他们玄水星之外，也有着更高维度的恐怖生物，将他们的生活，看作一场游戏！
而这……
或许就是“天外天”的真正意义！
当海蛙嘲笑井蛙“坐井观天”的时候，它或许并不知道……
在世界之外，还有比海更宽阔的天！
而天元大陆的顶级强者，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天外天的存在！
所以，才有了这里的，天外天圣地！
而意识到这一点……
林枫突然又惊觉！
为什么……
其他弟子都无法看山。
独独只有他，没有任何障碍地，看山是山！
而且……
刚刚落入他脑海，甚至使他心境顿悟的画面……
究竟是因为他看山，自动触发。
还是……
有什么人为因素？！
麻了……
越想林枫越觉得……
他这个“天外之人”，是不是已经被这方世界的顶级大佬给盯上了？！
与此同时。
云上峰。
问心湖畔。
那湖面之上，始终是林枫的身影。
却有一瞬间，湖畔三位老者，竟莫名与湖面映照出的少年来了一场虚空对视！
那一瞬间，三位老者几乎真的以为……
少年看到他们了！
不过显然，那只是错觉。
少年在仰望天外天圣地的天空之后，又重新收回了视线。
而后，继续跟随着炼气弟子的大部队，朝着天外天的尽头而去。
期间，太玄宗的剑修黎青青，以及禅定宗的佛修空辽，主动上前与少年攀谈。
少年从容淡定，回应游刃有余。
倒是旁边那个贺骞，与黎青青和空辽拌了几句嘴。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
这一批大队人马，便相继走到了天外天圣地的尽头。
林枫远远望到贺骞早早就提示过他的，所谓“天池”的时候。
他整个人又是一惊。
几乎是瞳孔一缩地，瞪了那“天池”一眼。
而后，又猛地将目光，看向其他弟子。
他发现，其他弟子见到那“天池”，没有任何异样。
甚至一旁贺骞，目光远远望向天池时，便眼神向往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这天池，简直像一座仙池！”
“那池中之水，灵气浓郁到几乎都快实质化了！”
“我不动脑子都能想到，那天池之水是多么珍贵的修行资源！”
一旁，身穿白色剑袍，身形娇小却给人雷厉风行之感的少女，也就是太玄宗的剑修黎青青，她突然不疾不徐补了句：
“听说，天池之水，乃天元大陆第一重宝！具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
一旁空辽虽是佛修，却并不是和尚打扮。
他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青年。
长相普通，气质极端内敛。
说话时，也是一种不疾不徐，没什么情绪波澜的平淡语气：“甚至有传言，不论是何天赋的凡人，饮一杯天池之水，便可抵数十年苦修，原地筑基。”
而就在空辽说完，他突然眉峰一动，身形不疾不徐但速度极快地一闪。
而这一闪，他是闪过了一道攻击！
一枚下品灵石，却被当作暗器一般，带着破空之势，擦着他的脸颊掠过！
这事要是发生在贺骞身上，贺骞肯定当场发飙！
但空辽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神色淡定地朝那扔灵石之人望去，而后双手合十地行了个佛礼，语气淡淡道：“段道友。”
呵，还真是。
刚扔下品灵石的，是段青云！
这下子，他们这一窝，直接聚齐了除张振仙外的四大天骄！
而这还没有完——
段青云扔的下品灵石在掠过空辽之后，又继续向前飞去。
很快，竟是砸进了远处那天池之中！
然而，一整颗下品灵石，却在接触到天池上方“仙气”的瞬间，便融化成一滩灵气之水，很快落入了天池之中！
这一幕，在场四大天骄似乎都并不意外。
段青云缓步上前，则悠哉悠哉道：“还有传言说，即便是世间最坚硬的灵晶，落入那天池之中，也会被瞬间融化成灵水！”
说着，他又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枫。
眉梢一挑，笑道：“听说柳桧道友，身上正有张振仙张师兄赠的灵晶。”
？？？
林枫一脸的黑人问号！
尼玛！就算他真有灵晶。
也根本不会想不开往天池里扔啊！
这行为，和直接烧钱有什么区别？！
就为了看灵晶会不会被天池融化？
开什么玩笑！
他是有点小富，但也没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
而且……
林枫眼中的天池，似乎和旁人并不一样！
他不知道贺骞等天骄看到的天池是怎样的。
池水清澈？仙气缭绕？美不胜收？
然而林枫眼中的天池……
却分明是一潭死水！
那一池的池水，昏黄中透着青黑！
甚至其上飘着的，也根本不是贺骞形容的仙气！
而是一滩绿中透黑的死气！
刚刚空辽说，凡人喝了天池之水原地筑基的话。
他听在耳朵里是真的别扭！
那尼玛！那么脏的水？怎么喝？！
有一瞬间，林枫甚至怀疑——
自己会不会像皇帝的新衣中的皇帝。
其他人都在合起伙骗他？
但细心观察之后发现……
好像不是！
而是真的单纯地——
他看到的天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正想着，那不着边际的段青云又哈哈一笑，直接勾搭上他的肩膀：“开玩笑开玩笑！柳兄不会介意吧？”
林枫斜了这货一眼，直接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给挪开。
他目光落在天池之上，眸光一动，也学段青云，朝天池的方向扔了一块废石。
然而那废石，却是被弹了回来。
段青云又笑着道：“这天池设有禁制，普通修士无法靠近，包括各种道具，也都无法突破禁制。”
“只有灵石，才能畅通无阻的扔进去。”
“所以我刚刚扔那一块下品灵石，可不是因为财大气粗！”
而就在几人对着天池闲聊之时，一部分弟子已经从一旁小道离开此处。
毕竟，在他们眼中，天池再怎么仙气飘飘，再怎么效果逆天，那也是只能看而不能得到的。
于是很多弟子，看一会儿也就散了。
贺骞也正要带林枫离开的时候。
突然——
那天池上方，仿佛破碎虚空般，走出一道身形！
那身影，砸天池上方凌空而立，借着天池池水的浓郁灵气，整个人都看上去仙气飘飘。
当然，那普通人眼里。
林枫看到的，是那人凌空立于一潭死水之上！
而众弟子因为此人的出现，纷纷惊疑不定。
因为那人，看上去太陌生了！
几乎没人能认出是谁！
唯独在林枫这一伙人里。
刚刚还不着边际的段青云，突然浑身僵硬，眼神震骇，脸色更是郑重到极点。
他微僵了片刻，便骤然朝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鞠躬行礼，嘴上喊：
“见过，和光老祖……”
即便段青云表现得还算镇定。
但他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音！
而其他还驻足在天池旁的炼气弟子，见他这样的反应，才终于反应过来——
那人……
竟是万仙联盟八大盟主中，最强大又最神秘的，游龙宗老祖——和光老祖！
这这这？！
这样一位神秘的，被传为大陆第一强者的顶级大佬！
他竟然……
真的为游龙宗天骄段青云，而出面了今年的万仙大会？！
甚至，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见段青云？
这是要有什么指示吗？！
一众弟子纷纷低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仰望。
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
这位游龙宗老祖，此刻目光却并不在段青云身上！
而是，静静地看着……
林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