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滞。
悲伤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小一一有些胆怯，张开双臂要抱抱。
秦衡弯腰，双手插进孩子的腋下，轻松抱起小家伙。“别怕，爸爸妈妈在这里。困不困？饿不饿？”
一一年幼，却也感知到气氛怪异，乖巧地摇摇头。
莲藕般的小手臂紧紧环住秦衡的脖颈，她好奇又畏惧地瞧着奶奶和外婆，小身子微微颤栗。
“爸爸，地上冷，让奶奶起来。”
软糯的小奶音蕴含孩童的天真和懵懂，秦二夫人感动不已，啜泣声变成撕心裂肺的痛哭。
她舍弃豪门贵夫人的体面，一个劲儿给叶若安磕头。
“叶小姐，求你帮帮我们。阿绪没了，一一是他仅剩的血脉，我们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云若和一一的命。”
云母也急忙去磕头。
咚咚咚！
两人跟比赛似的，一个接一个，磕得响亮。
目睹这一幕，其他人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句话——倘若能够一命换一命，那医院的天台上应该站满了母亲。
不是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但爱孩子的母亲皆把孩子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大家十分动容，张嘴想帮衬一二。
对上叶若安没有温度的凤眸，一腔心软霎时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闷而无奈。
“若安。”
最终，是比较熟悉的计敏华出声。
轻轻拉扯叶若安的胳膊，她心有不忍，“云若和一一是无辜的 。”
云家一群杂碎罪不容赦，可云若和一一并未做过坏事。从头到尾，她们母女俩俱是受害者。
云宸注定此生无子。
静静凝望着小一一，他眼里倏然掠过一抹坚定。
知子莫若母。
云母猛地停下动作，一把按住儿子蠢蠢欲动的双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云宸以为母亲不了解自己的心思，费力挣脱掉母亲的束缚。
“妈，对不起！”
他蹭一下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的云宛，面上接连闪过愤怒、不舍、怨憎。
无数情绪最后全归于平静。
呲啦！
云宸撕碎手上的纸张，铿锵有力地当众宣布：“请大家做个见证，今日在此，我和云宛恩断义绝，明天就去离婚。”
云宛纤弱的身体颤了颤，有些不可思议。
“哥哥，你……”
她盼望的是云宸去死，如此一来，云家财产尽数落到自己手里。离婚的话她是过错方，很可能净身出户。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云宛咬着唇瓣，神色哀戚。
“哥哥，我们相识21年，相爱3年，结婚1年。纵然我过去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可你怎能这么绝情，在众人面前落我的脸。你这样，让我以后拿什么见人。”
绿茶不愧是绿茶，脸皮比城墙更厚，证据确凿下还能倒打一耙。
云母怒吼：“拿什么见人？你若知道寡廉鲜耻，根本就不会出门碍人眼！”
做了21年的母女，最清楚彼此什么德行。
云母一开口，专往云宛心窝子上戳。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今日过后，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的真面目。”
云宛眼睛燃起熊熊的小火苗，傲娇地挺了挺胸脯。
“你说你说，你尽管去说！让所有人看看，你是如何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来啊来啊！
互相伤害！
谁怕谁！
云母被气得差点直接送走。
深吸口气，她万分歉疚地瞅了眼云若，“若若，是我不配做你的母亲。”
说着，缓缓走到云宛的面前。
被偏爱21年的云宛恃宠而骄，自认为将云母掌控在手心，可随意耍弄。
见其靠近，她洋洋得意地炫耀：“蠢货，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你和你的女儿，命中注定是我的炮……”
一把尖利的水果刀突然插进她的喉咙。
云母发了狠，拔出刀，鲜血喷涌。几滴血溅到脸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
一片腥臭。
果真是贱人的种儿，血都这么难闻。
云母狰狞狂笑，一记猛力再次狠狠插进云宛的脖颈，反复搅动，确保她活不成。
云宛来不及惨叫，就瞪大眼睛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啊！”
有胆小的人吓得惊声尖叫。
云母这一举动打了所有人措手不及。
大家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紧张地齐刷刷朝小一一望去。
孩子太小，目睹杀人现场，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正揪心着，却见小家伙趴在秦衡的肩膀上，面朝相反的方向。秦衍不知何时来到她跟前，给她戴上眼罩和耳机。
看不见，听不着。
外界的是是非非影响不到小家伙。
真好！
大家庆幸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另一边，秦老爷子见女儿被杀，怒火涌上心头，抬起拐杖就要动手。
云母满打满算，今年也不到50岁，身形比近百的秦老爷子灵活。她猫着腰，一个侧身，用水果刀划破秦老爷子的手。
秦老爷子吃痛，手一松，拐杖掉落。
云母瞅准时机，一刀准确挑断他的手筋。
“悍妇！”
秦老爷子怒发冲冠，赶紧命令儿子们抓住云母，“打死她，为宛宛报仇！”
这一次，秦家三位爷却没有听从指令。
杀人是犯法的。
他们坐牢，子孙三代不能考公。
虽然是孝子，但他们并非没有怨言。
老父亲背叛家庭，在外面养小三生孩子，令母亲郁郁而终。如今，又要他们牺牲自己的后半辈子，只为替他出口恶气。
凭什么？
他们是愚孝，不是傻！
秦大爷睨着带血的刀尖，果断退到安全地带。
秦二爷自从得知儿子遇难真相，对老父亲充满了仇恨。哪怕老父亲死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秦三爷嗫嚅嘴唇，神情惊恐。沉思几秒后，他抽抽噎噎地走向计敏华。
自私的人不顾子孙生死，子孙继承他的血脉，会将这一切反哺回去。
现在，秦老爷子也算自食恶果了。
见此情形，云母愈发有恃无恐，抬手就将水果刀插进秦老爷子的眼眶，硬生生挖掉他两颗眼珠子。
“老东西，为老不尊，祸害儿孙，你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