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卓合闭上眼，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静静听着汇报。
许久，施卓合睁开双眼，抬头盯着向他汇报此事的团长，神色平静：“这种事向我汇报干什么？”
团长犹豫：“这……”
施卓合眼神一冷：“下回再碰上就直接给我毙了！不懂怎么做就翻翻历史书。”
“现在是战争时期！怎么？难不成还要给这些叛徒临时立个法庭？”
团长讪笑，同时心中大定，立刻绷直身体：“是！我明白了！”
“赶紧滚！”
施卓合不耐烦的挥挥手，同时看向站在团长身后的周幢，眼睛立即眯起：“别告诉我你也是来汇报这件破事的。”
“那当然不是。”周幢虽然是营长，但神色却要比那名团长更为轻松，“都是老同学，你应该知道我什么作风。”
“他们是怂炮，所以想往你身上推卸责任，我他娘可不是，真要遇上那些和平时期危害一方打仗时当叛徒的带路党，我不毙了他们都对不起我身……”
“行了行了！”施卓合眉头一拧，“特殊时期，多的话你就少说吧。”
“好好好。”周幢一努嘴，顺势坐在施卓合对面的椅子上，然后掏出了那袋已经彻底腐烂的鹿肉。
施卓合闻到腐肉味，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这是什么？”
周幢露出迷之微笑：“似鹿人的肉。”
“似鹿人的肉？”
“不错。”
“你……什么意思？”施卓合不解。
“吃了似鹿人的肉，能极大增强体魄。”
周幢说着，在微笑中握住施卓合放在办公桌上的铁暖壶，然后“咔啦啦”一阵脆响，将暖水壶一把揉成了铁块。
施卓合立刻瞪大了双眼：“那他妈是我唯一一个保暖壶！”
周幢神色微僵，轻咳了声：“这难道是重点？”
“为什么不是？”施卓合愤怒至极，嘭一声狠拍桌子，“整个基地现在也没多少日用品！你知不知道这水杯还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
周幢一脸尴尬：“这……这，那确实是我的不是，但给你带来的这道情报，难道还不值你一个水杯？”
施卓合冷哼了声，缓缓坐回椅子上：“这不算什么秘密，早就已经有人发现了。”
周幢一怔：“早就有人……发现了？那怎么没有消息流出来？”
沉默少许，施卓合才再次开口：“一个月前，拢共七个旅从梧梁战场溃败，咱们旅算是幸运，在侧翼没有直面那些诡异的火球，但其他旅——尤其是正面对敌的四旅，可以说是当场崩溃。”
周幢听着，思绪不由回到了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心情顿时变得沉重。
一个月前，陈均军长率领的七个旅被突然降临的超自然力量打了个猝手不及，哪怕拼死抵抗，但两天后，似鹿人文明的主力部队全面降临地球，仅中原省就有五道光柱降临，七个旅两万战士就这样成了孤军。
施卓合的三旅算作幸运，保留了大部分兵力，在向北突围的过程中还收拢了不少残兵，而第一场战役中幸存下来的周幢残部，就是被收拢的残部之一。
“这些不幸脱离大部队的弟兄进入丛林，一无补给二无援兵，可以说是孤军奋战。”
施卓合双手捂在额头上，声音低沉：“所以我就在基地外围驻扎了多个临时据点——这你也知道，但除了作警戒之用，也是为了接应幸存的弟兄。”
“而就在不久前，在基地西边的一个据点，我们接应到了一个奇人。”
“奇人？”听到重点的周幢眼神一凝。
“对，奇人。”施卓合后仰在椅背上，闭上眼道，“为什么说他是奇人呢……因为他是一路杀进据点的。”
“不仅是一路杀，而且还是一路吃，据当时站岗战士的描述，那奇人走过来时浑身是血，一手提着似鹿人的头，另一手握着刀，而且肌肉膨胀到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地步。”
周幢眼睛微亮：“那这个奇人现在在哪？”
施卓合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两字：“杀了。”
“啊？杀了？”
“嗯，杀了。”
施卓合正起身子，重新将手搭在了桌面上，盯着周幢的眼，神情凝重：“周幢，你这个人从上学时候就好走旁门左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但我告诉你，那个所谓的奇人当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双眼红到几乎要爆掉，见到同胞也根本不顾，所以被当场射杀。”
周幢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被射杀后，这名‘奇人’的尸体被运回了基地。”
施卓合眼中闪过丝惧意：“军医对尸体进行了解刨，发现那些看上去膨胀变大到极致的肌肉，实际上是一种近似恶性肿瘤的赘肉！”
“啊？！什……什么？”周幢猛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珠，“你的意思是那……那些傻狍子的肉会致癌？！”
“你先别急。”施卓合伸出手拍了拍周幢的肩，神色无奈，“我说了，是近似恶性肿瘤，并非真的是。”
“事实上，根据军医通过化验结果的猜测与推断，那些肌肉细胞的确在无限分裂的，但并非是癌细胞。”
“而是一种……”施卓合皱起了眉，“嗯……要怎么说呢？总之，那些肌肉的确是肌肉，但由于某种原因，失去了控制，导致开始像癌细胞一样在人的体内无限分化。”
“以至于军医们最后在这名‘奇人’的脑子里都发现肌肉，可以说哪怕不把他射杀，这位‘奇人’也活不了多久。”
说完，施卓合露出个宽慰微笑：“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在逃命中饥饿下吃了似鹿人的肉的战士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目前也只发现了这一极端个例。”
周幢默默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吃了一整个鹿后腿，应该……也不算多吧？
“好了，你还有什么事么？”
“有。”周幢回过神，认真道，“我这几天出去侦查了一趟，发现有大量似鹿人正在向周边几个县城聚集。”
“而那几个县城都是交通枢纽，我怀疑他们准备发起新一轮攻势。”
施卓合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很重要的情报……我会通过『天庭』卫星向陈均军长汇报。”
听到陈均军长，周幢眼睛立刻微亮，搓了搓手，低声问：“老同学，军长最近有没有什么军事安排？”
施卓合眼睛微眯：“你知不知道凭你这副德行我能把你按间谍抓起来。”
“这哪里话！现在是和外星人打，我总不能当人奸吧。”周幢无辜的摊了摊手。
“呵，人奸又不是没有。”
“好好好。”周幢举起双手，“我不问了，但你接下来想干什么能不能和我通个信？看在老同学的份儿上。”
施卓合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还能干什么，继续北上，基地里的补给不多了，总不能被困死在这。”
“好，真好！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施兄你重情义！”周幢立刻站起身，微笑躬身，“那我就…告辞了？”
“滚！”施卓合握着成铁块的暖壶愤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