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点了点头。
“一路小……”
心字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哈芙的左胸被戳破一个血洞,露出一小截沾血的箭矢。
哈芙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踉跄几步,重重地倒在地上,她拼命地在地上挣扎,就像一只上了岸的龙虾。
老村长瞳孔骤缩,这时一个深绿色的哥布林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它手里拿着一副弓箭,一双眼睛通红无比,额头上的血管充盈鼓起,不断地搏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撑裂。
咻——!
又一发箭矢射向老村长,还好老村长提前就有所防备,慌乱中躲了过去,那箭矢便直直撞向水井上的那架铜钟——
咚!
铜钟被撞地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吊丧者的呜咽,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很快村子里到处开始传来哭喊声,各种魔物的怪叫声混杂在其间,不少亚人衣不蔽体的冲出家门,然后突然倒在地上,还在扑腾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拖入黑暗中,接着发出啃咬和咀嚼骨头的嘎吱声,以及尖锐的惨叫声。
忽然间远处的房子冒出了一丝明亮的火焰,接着顺着干草铺就的屋顶迅速扩大,一阵风刮来,将带有火星的麦草吹地到处都是,于是此起彼伏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将黑暗中一只只丑恶的怪物照了出来。
大多是一些狼、狐、豺、狈类的魔物,还有一些飞禽,以及敏捷型的哥布林。它们体型相对不大,速度较快,是第一批赶到的。
有的在吃着地上还在挣扎的亚人,有的在追赶到处逃窜的村民,也有极小部分在自相残杀……
那个拿箭的哥布林被附近突然出现的尖叫声和乱象吸引了一下注意力,老村长趁此机会逃走了。
等再回过头来,它找不到老村长身影,但很快就被地上垂死挣扎的哈芙吸引,哈芙的腿无力在地上蹬着,渐渐地随着脑缺氧,意识越来越模糊。
那个哥布林蹲下身子,撕开哈芙身上的衣服,抓着哈芙最柔软脂肪最多的胸部啃食起来,哈芙想要反抗,却根本没有力气,渐渐地死去了。
老村长紧张地喘着粗气,借着对地形的了解避开那些可怕的魔物,一颗心脏在年迈的身体里剧烈跳动,耳边似乎能听到血液沙沙的奔流声。
渐渐地她感到自己头晕眼花起来,不得不停下来歇息,才歇了没多久,腿一软没力气差点跌倒,她又不得不颤巍巍地躲进最近的一栋房子里。
这栋房子的大门被什么东西破坏了,一道长长的血迹顺着玄关一路拖到门口,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歪斜着倒在门前的石阶上。
老村长强忍着恶心走上前一看,是今天下午来找她的那个村民,她被开膛破肚,柔软的内脏被吃地干干净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老村长走上前,伸手帮她盖上了眼皮,她跨过尸体,走了进去,屋里一片呈喷射状的血迹,她走到血迹最多的一间房间,推开半掩着的一扇房门,里面是一间厨房,一个男亚人和一个年迈的亚人的尸体倒在一起,地上还有一把被扔在一旁的菜刀。
老村长慢慢地接近那死状极惨的两具尸体,耳边还不断传来各种哀嚎声和惨叫声,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行眼泪顺着苍老的面颊流了下来。
“我是村子的罪人。”
老村长慢慢地坐在地上,她已经老了,体力比不上年轻人,逃不出去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尸体下传来窸窣的响声,老村长挪过去一看,在两具尸体下,一块木板微微掀起,里面露出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吱吱?”老村长惊讶了一声。
“村长…我爸爸死了,阿婆死了,妈妈为了保护我们也死了…呜呃呜呜呜…我好害怕,村长…”
吱吱小声地抽泣起来。
“吱吱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老村长慢慢地挪起身,捡起地上那把菜刀,不顾地上的血迹,坐在了两具尸体间,正对着被关上的厨房门,挡在吱吱面前。
“吱吱坚强一点,别哭,不要发出声音来。”
“嗯。”
“村长,你快躲进来。”
老村长看了看木板,那木板被两具互相倒着的尸体掩地严严实实,轻易不会被发现。她望向吱吱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笑了笑道:“不了,村长就守在这里。”
屋子外突然传来啃食尸体的声音,渐渐的那动静小了,一阵阵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响起,像是被浓郁的血迹吸引,慢慢地向厨房走来——
吱嘎…吱嘎……
吱吱被吓得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
老村长却像没听到一样,她半靠在尸体上,眼睛微闭着,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她从这座村子里出生,在这座村子里长大,娶了隔壁村最漂亮的一颗明珠,养育了一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儿。
女儿现在已经长大了,而她,也在这座村子里度过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如今,她就要陪着这座村子死去了,但是,她和村子的根还没断掉,总有一天会再发芽。
老村长从最里面的内衬里掏出了一个老旧的小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副精致的黄金耳环,这是她母亲传下来的,本来打算留给女儿当作传家宝。
老村长把盒子通过缝隙塞给吱吱,手往木板上一撑,把木板盖上。
“吱吱,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无论听到任何动静,你都不要出来,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你能活下去,就告诉救你的人,这场兽潮是人为造成的,有一个会飞的老太婆,往森林里的水源倒了红色药水,一定要记住!”
“还有……如果…如果你能碰到我的女儿,就把这副耳环给她,告诉她,妈妈永远爱她…妈妈不是想逼她结婚,妈妈只是想她能过得好好的……”
木板底下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嗯声。
老村长笑了笑,她看向厨房门,门外的东西听到动静,似乎意识到里面有人,加快了脚步,踩在木板上发出了急促的吱嘎声。
吱——~
门被一只爪子缓缓推开。
那是一只一米多长,长满密密麻麻黑毛的爪子,长长的,瘦地像一根麻杆。
门渐渐被打开,那门外的怪物浑身长满黑毛,一副人的躯干四肢,前肢细长,肩膀上顶着一个动物脑袋,嘴巴又细又长,既像人,又像一只狈。
见到里面有活着的人,那只怪物兴奋地张开了嘴,涎水顺着长长的舌头流下,滴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老村长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悄悄地把藏在背后的菜刀攥紧了。
那只怪物突然猛地扑向老村长,慌乱之中老村长把脚往怪物的方向使劲一踹,却被那怪物躲过,没有踹到。
那怪物借机压在老村长身上,一张血口往老村长脖子上咬来,老村长用左臂撑着怪物的身子不让它咬实,身子使劲往右偏。
但那怪物的嘴太长,还是咬中了老村长脖颈上的一块肉并撕扯下来,只听见叭嗒一声,一根被扯断的颈动脉跳出一小截,从断口不断喷射出大股大股血液,糊了怪物一脸。
老村长急忙从背后抽出菜刀,费着最后的力气往那怪物脖子上砍了三刀,最后没有力气了,躺在地上,脑袋里冒着金星,晕乎乎地提不起劲,一股子干涩干涩的阵痛从大脑传来,意识逐渐模糊,瞳孔也渐渐失去焦距,身子随着血液的流失开始变得冰冷。
那怪物脖子上挨了三刀,也悲鸣一声踉跄着想要逃走,鲜血从伤口泵出流了一地,最后不甘地倒在厨房门口。
地上的鲜血顺着木板的缝隙流进地窖,吱吱紧张地趴在石壁上,摸到一手黏乎乎的液体,凑近一闻,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突然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小臂,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