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哥布林,我要给康纳斯哥哥报仇!”
小女孩一口咬上苏源的手腕,她咬地很用力,不过对于苏源来说不痛不痒,反倒担心把她牙给硌坏了。
见这个小孩子应激如此之大,苏源心道不好,看样子是自己这魔物的外表把她吓到了。
“冷静点,小姑娘,我并不是哥布林。你见过会说话的哥布林吗?”苏源向小女孩解释道。
“唔……”小女孩没有松口,很明显不信。
苏源叹了口气,他不想浪费这张化形符,于是又道:“小姑娘,这不是我的真身,我只是伪装成哥布林的样子而已。你应该见过我,就是好几天前乔雅送桑葚的那个男的,有印象吗?”
“唔……?”小女孩的嘴巴松开了一点,她微微歪着头,小眼睛里装满大大的疑惑。
“想起来了?”苏源含笑道,只不过配上哥布林的外表有些渗人。
“我不信。”小女孩飞快地松开嘴说话,又一口紧紧咬住。
苏源有些头疼,又道:“我还记得你当时叫来了一堆小孩子,围着人家乔雅骂她是脏婆娘,你还扔了石头砸她是不是?”
“咦?”
小女孩终于有点相信了,她试探着松开嘴,警惕地看着苏源,似乎只要他有一点儿坏心思就会再咬上去。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好笑。
苏源笑了笑,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了她。
“觉得不安全的话,就拿着这把匕首吧。”
小女孩这才有点相信了,她紧握着匕首,盯着苏源上看下看。
“大哥哥,真的是你吗?可是你怎么要变成这个样子……好丑……”
苏源眼皮跳了跳,耐心解释道:“我是来救老村长的,只要我装成哥布林的样子,别的魔物就不会攻击我。”
“只是可惜,我来晚了一步……”苏源叹了一口气。
小女孩被想起伤心事,顿时鼻子一酸。
“村长…她死了…“
“还有我的爸爸妈妈,还有阿婆也死了…她们都死了,只丢下我一个人了……”
小女孩强忍着泪水,她无声地抽噎着,突然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还好苏源眼疾手快扶住了。
“你怎么了?”苏源开始查看着小女孩的情况,她的皮肤有点发黄,嘴唇干地卷起了皮。
“哥哥,我好渴。”小女孩抓着苏源的手臂。
苏源拿出自己的水壶,给小女孩慢慢喝了点水。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座地窖里储存着一大堆的土豆、番薯之类的粮食,却没有水源,还好番薯里还算有点儿水分,这小家伙才能撑四五天。
“好些了吗?”苏源问道。
“我还想要喝。”
“不行。”苏源摇了摇水壶,里面已经空了不少,他道:“你缺水太久了,一次性不能喝太多,不然身体适应不了会生病的,等会再喝吧。”
“哦。”小女孩乖乖地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苏源问道。
“我叫作哈娜,但大家都叫我吱吱,因为妈妈说我就像一只小老鼠一样贪吃。”
“吱吱,很有意思的名字,我叫做布鲁斯·韦恩,你叫我韦恩哥哥就行。”苏源笑了笑道。
“嗯,好的,韦恩哥哥。”小家伙点了点头。
“吱吱,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苏源见吱吱情绪稳定了不少,于是问道。
吱吱顿时想起老村长交待的事,于是在苏源的安慰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他。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怪事。”苏源紧皱眉头,心里奇怪那个往森林的水源里倒药水的老太婆究竟是谁。
“看样子可以从那些被污染的水源入手,只是我并不是药剂师,恐怕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苏源只觉得事情更麻烦了。
“那个老太婆,到底想干什么?做这种事究竟对她有什么好处?”苏源心里充满疑惑。
“算了,先不管这些,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说吧。”
“吱吱,我现在带你回去,还有力气走路吗?”苏源问道。
“我…我还有力气。”吱吱努力从地上站起来,不过这个小家伙担惊受怕好几天,身子骨有些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苏源小心地带着她爬出了地窖,路过老村长和她家人的尸体的时候,小家伙明显眼眶就红了,只是拼命地忍耐着不哭。
苏源叹了口气,他突然想到门口还有一具尸体,估计是这小家伙的妈妈,他不忍让吱吱看到她妈妈的惨状,于是便道:“吱吱,你跟我来。”
苏源把她带上了二楼,对着她道:“这是你的房间对吧,吱吱乖,在你的房间待一会儿,哥哥接下来要办一些事,你在这里等等。”
“哥哥,没关系的。”
吱吱拽着苏源的手,她看着苏源,圆圆的脸蛋有些婴儿肥,明显地充满了稚气,可说话的语气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眼神坚定地像一个成年人。
“我想送送她们最后一程。”吱吱道。
苏源微微一怔,心道这个孩子比他想象地还要坚强,看样子是不会被苦难轻易打倒的类型,于是便道:“好,你跟着我罢。”
苏源带着吱吱亲自把尸体聚在一起,一张离火符无风自燃,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着人间的悲与别离。
吱吱红着眼眶不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火焰,似乎要把这最后的一切牢牢记在脑海里。
“想哭就哭吧,没关系的。”苏源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哭出来会好受许多。”
“吱吱不哭,吱吱答应了爸爸和老村长不会再哭了……”
吱吱忍耐着摇了摇头,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用手一摸好像是泪。
“这……”
吱吱有些慌乱地用手去擦,结果眼泪似乎越擦越多,止不住地往下流了下来。
“不对!不对!不对!”
“怎…怎么会这样…呜呜嗯…明明已经答应了的,明明已经答应了的…呜呃呜嗯呜呜呜…吱吱是爱哭鬼……哇呜呜呜呜!”
吱吱抓着脸,突然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苏源心底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一切,渐渐地火焰逐渐小了,地上只留下几捧白色的灰烬。
他将这几捧骨灰用几个小瓶子小心地装好,掂了掂重量只有几两不到。
苏源突然第一次意识到人的一生从出生、成长再到骤然死去,居然是这么短暂而无足轻重的事情。
短暂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还有很多遗憾没有弥补,就这么突然地走了。
到头来所留下的,却只有那么轻飘飘的一捧骨灰,一只瓶子就可以轻松装下。
“老村长,一路走好。”
苏源对着瓶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