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先的地下室里,教母正仰倒在木马背上,她的脑袋被磕在地面,木马的头却高高翘起,就像是一匹成功掀翻了驯马人的真正烈马。
她的下身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液流出,顺着自己的腰背部迅速弥漫,很快浸湿了木马的后半身,又如同溢满的水池般流到地面,形成一面小小的血泊在身下。
“可恶,该死的臭婊子!竟然敢骗我!”
教母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积累了一点儿力气,她一边疼地满头大汗,一边一点一点地从木马身上挪了下来。
等到脱离了那根凸起后,忽然失去支撑的双腿擦着被血液浸滑的木马无力地掉了在地上。
“啊——!”
教母一下子疼地青筋暴露,她紧咬着牙关露出暗红色的牙龈,抬起脑袋盯着自己的下身看了一眼后随即又放下,待在原地不断地喘着粗气,却一动都不敢动了。
“可恶可恶可恶!”
教母用力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她怎么都没想到迪娜会做出这种事……
或者应该说,她明知道迪娜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可无论是出于放纵恣意的心理也好,得意忘形的心理也罢,最终还是解开了她腿上的绳子。
但如果说迪娜攻击她的事还在自己预料的风险之中,那么接下来后者强行扳回自己的双臂脱困这一幕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不然,她怎么可能离得开这间地下室?
不行!
如果就让她这么冒冒失失地跑了出去,那么自己这教母的位置还怎么坐地稳?!
教母强忍着疼痛用双臂拖着自己的身体到了梯子旁,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暗红色的血迹。
她回头看了这条血迹一眼,内心不禁生起一股焦急害怕的感觉,可治疗外伤出血的药物却在外面的房间里,如果不离开这间地下室,自己对身下的伤势完全是束手无策。
教母试着用双手抓紧梯子往上爬了一段,忽然手底一滑又掉了下去。
她不死心地又爬了几次,可结果却并未如她所愿,每次只爬了那么一小段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就连梯子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反而是伤口的不断摩擦撕裂使得身下的疼痛更加地剧烈了。
教母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收缩跳动,犹如有人在用手用力握紧又松开一般。
每跳一下,她便感觉到一阵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就好像脑袋里被一根金属刺深深地扎了进去,又或者是尖锐的爪子不断地耳边挠划瓷碗,她甚至可以听到血流在脑袋里的潺潺流动声。
她又看了看那条通往地上的梯子,那上面只留下了自己的两抹长长滑下的血迹,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痕迹留下,就好像在赤裸裸地嘲笑她之前一切为求生而做出的努力。
忽然间教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接着感觉全身开始发冷。
她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那条原先因为保养得当而光滑白皙的胳膊此时却变得苍白厥冷,上面因为细腻的冷汗而变得很是潮湿,隐隐之中甚至有些发青紫色。
教母有些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胳膊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样的表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她还年轻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不少因在战争中受到严重创伤失血的病人,很多在还没来得及送到伤患营的路上便死掉了,
她亲眼看过每一个伤患死后的样子,她们大都闭着双眼,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紧紧地蜷缩着自己的身子。
身上的衣服被大量的冷汗浸湿了一大片,皮肤就如同她的这般苍白地吓人,就像是一块冷冻已久却又突然化冻的猪肉。
我这是要死了?
教母心中不由地生起无限的惊恐,她突然感觉自己非常地胸闷,就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胸前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于是她便开始用力地呼吸起来,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地起伏,像是恨不得将这间地下室的所有空气一次性全部吸入肺中。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教母又使劲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可原本灵活敏捷的脑袋此时却变得迟钝无比,甚至像灌了铅一般摇摇欲坠起来,她感到自己非常困,困到仿佛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睡着……
不行,不能这么睡下去!
教母猛咬自己的舌尖,疼痛的刺激使得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接着她开始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可除了一大堆的银器性物之外却什么也找不到。
毕竟这里就是教母她亲手布置的,有什么东西自己还不清楚吗?
或许她也知道不可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只是在茫然无措中寄希着找到一根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环顾了一圈,最终教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但突然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下身一边虚按一边大声喊道:“圣光!圣光!”
教母嘴里迅速念叨着圣光术的咒语,那一串繁琐的咒词发音本该犹如基因一般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可却因为长久的搁置而显得过程有些磕磕绊绊。
但好在最后还是完整地念完了,教母满心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可预想中的温暖而治愈的光芒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整间地下室陷入了长长的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见状,教母不禁惨笑了一声,抬头对着天花板问道:“女神啊,您放弃我了吗?”
紧接着她嘴里又喃喃自语地祈求道:“求求你了,慈爱与善良的莉莉娅女神大人,请再怜悯宽恕您忠实的信徒一次好吗?我保证会重新做一个称职的教母,将您的福音传播给那些平民的……”
等到说完这些,教母又不死心地念了一遍咒语,可结果仍旧和之前一模一样,似乎就像是一个站在角落里的落魄演员的卖力表演,却得不到别人的任何回应。
“啊!”
教母叫出了声来。
“圣光!圣光——啊……!呜呜呜……”
她无力地仰头瘫倒在地上,喉咙里顿时发出长长的颤音和悲呜声,明明有一种很浓郁的悲伤情绪充斥在眼前,甚至忍不住就要为此大哭一场,可眼里却干涩地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呜呜呜…对不起女神,我违背了您的教诲,是我做错了……”
教母很小声地忏悔起来,渐渐地她感觉到脑袋里越来越困,眼皮已经说不清是合上还是睁开了。
可忽然在某个瞬间起,她好像看到了一团乳白色的亮光,照耀地自己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是如此清晰,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教母慢慢地伸起双手到自己的面前,那双惨白的手掌上满是血污和污垢,可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这双手重新变地娇小而又洁白无瑕。
它们捧起病愈女孩暖人的笑颜;接过病人家属满心感激送来的鲜花;还抱着刚出生没多久代表着希望的婴儿……
她又看到年轻的自己一边哼着歌,一边轻吻着孩子的额头哄她入睡,听着孩子的母亲对未来的期许和喜悦,遥想自己光明而又充满希冀的未来。
只是,人是会变的……
教母突然笑了,她把手合并在胸前,就像是要留下仅存的一点儿温暖那般,又慢慢地蜷缩起自己整个身子,恍然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