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到底还是见了血。
少女不知从哪里习得生祭灵血的招式，剑锋抹断手腕的瞬间，凭空一道金光闪现，没等沈玉川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一掌击碎了月狐的封印。
“小妖姬你做的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恐怕再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机会，得见高高在上的玉川仙君如此孱弱不堪，月狐满身妖气向他胸口要害处扑去。
“喂！你发什么疯！”
少女只一心想逃，没想到月狐放出来后第一件事是对她师尊下毒手，立刻甩出金镖阻止却还是稍晚了一步。
“嗬……嗬……”
一阵急促的喘息在空气中嘶啸，见沈玉川被掀翻的轮椅压着摔在地上很快气管堵塞遏制了呼吸，少女手忙脚乱的半跪着将人从轮椅下小心抱到了怀里。
“师、师尊！”
“滚嗬呃……咳咳咳咳咳！”
以为一切都是她的诡计，沈玉川一口气顶在心口，痛苦的怎么也呼吸不上来。
“我滚我滚！我等下立刻滚！师尊，我先扶你坐起来好不好？”
如是已经低头，沈玉川仍不许她碰，就算疼死，也只一个劲让她滚。
不远处，一双狡猾的深眸盯着少女托起仙君的后颈，按揉他的心口，好心让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却被生气一胳膊甩开的小可怜模样。
看热闹般的乖张一笑。
“怎么？你还想留在这个老不死身边？”
月狐不解她还理他做什么，下一刻，他就被刺激的吐了血。
“师尊！”
鲜血溅在她的眼下，看起来极其凶险。
少女瞳孔一怔，明明从未修习治愈系法术，偏偏此时见他心疾病发，下意识运灵护住他的心脉。
“不怕不怕，很快就不疼了。”
“咳！闭嘴！”
嘟囔着振振有词的安抚，似是往日做过无数遍，沈玉川痛至眼底，更气的想一巴掌拍死她了。
月狐看的一惊，莫不是她心软了？！
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挡在少女面前提高了嗓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杀了他，便是冥界的功臣了！”
“他是我师尊！你有完没完！”
少女不可思议的瞪了月狐一眼。
月狐翻脸阴阳道：“呦，你现在怎么还有脸这么说？！他这副样子，不都拜你所赐的吗？你讨厌他控制你的人生，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让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
少女吵不过月狐，心生不好的预感，果然不等她抱沈玉川离开这里，月狐在她背后暗算，举起了一口漆黑的妖钵。
“放我……下来！”
沈玉川半阖双眼，着急的在少女怀里挣扎。
他讨厌被人抱来抱去，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想起她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更急的没挣扎两下，就心口更疼的一点也动不了了。
“小心！呃……”
执拗的后果就是被偷袭开了剽。
她不听话！永远都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沈玉川被摔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温热的妖血从开了剽的后脑处流下，少女年纪小还未来得及修习避火诀，被钵光晃的睁不开眼，惊恐的向后缩了几步，胡乱双手结印阻挡。
“落儿！”
烈焰冲向少女的瞬间，一片漆黑扑来，将她稳稳拥入怀中。
压在身上的力又重了几分，一声闷哼在耳边一闪而过，也许猜到可能会发生什么，少女瞳孔骤然放大：“不要！”
“唔……”
少女再有机会结印召出鬼侯剑穿破月狐胸口的时候，沈玉川已经面色颓唐的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弟子死不足惜，师尊何故还要救我！”
她永远不会知道，为让她死而复生，他几乎废了全部的灵力，又如何能谈不可惜呢？
沈玉川疼到不想解释：“你不乖……确实该死咳咳……咳咳……别再哭了……他们本是十尾龙蝎手下……诱你入局而已……”
错不在她，都是妖族诡计。
好好解释她不听，非要他快死了才幡然醒悟。
泪水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沈玉川累到意识昏沉，已经不在意她认没认错了。
“师尊若死……弟子、弟子也不活了！”
“滚咳咳咳咳咳！”
不忍她继续痛苦下去，虚弱的结印想要带她离开幻境，岂料他刚刚动动手指，胸口过电般猛的抽搐，强烈窒息再次席卷而来，沈玉川脖子一软，彻底脱力歪倒在少女怀里。
“落呃……嗬呃落儿……”
屋漏偏逢连夜雨，随着他的灵力彻底告竭，幻境内开始彻底变得混乱。
狂风暴雨接连席卷，巨日暴晒繁星陨落，在地下岩浆喷射就要吞灭他们之际，沈玉川无法控制眼里的黑色翻进眼帘，一抹乳白着急向上顶去。
冷汗如瀑，脖颈青筋暴露。
“师尊！”
在少女呼唤下，沈玉川心疾反复发作，不断发出痛苦的咕哝声。
眼瞳偶尔回落，却始终没有焦距。
少女修为不够，在她眼中只有心疾跟痉挛同时发作的师尊，因无法感知幻境的存在，以为他就要死了，更加悔的恨不得以身代之。
真吵……
心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沈玉川疼的实在受不了了，便留下少女在破碎的幻境之中，撒手放任自己“死去”。
任凭她哭的如何惨绝人寰。
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