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小楠从各自那边滚下床。
她抱起枕头。
我摸出瘟鬼小纸人。
我俩盯着床中间那个突然蹦出来的瓷娃娃，谁也不敢动弹一下。
而那娃娃此刻还在怪笑。
“嘿……嘿嘿……哈哈哈……”
嘎吱——
突然！那娃娃的头转向我，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再然后，她又看向了许小楠。
“嘿……嘿嘿……二……二……”
伴随着娃娃的怪笑，整个房间里仿佛流淌着一道无形的气流，它凉丝丝的，经过我与许小楠的身体，透过皮肉钻进骨头。
我俩都打了个冷颤。
而那娃娃的笑声，也在此刻消失了。
“王天霸……”
许小楠叫了我一声。
“嗯？”
我依旧盯着娃娃，没抬头。
就听许小楠对我问道：“你不是把她踢出去了吗？”
“嗯……”
“那她怎么又回来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一盯着她看，我身上就麻呢……脚还有点软。”
“嘘——”
我对许小楠做了个噤声手势。
她闭嘴，疑惑地看着我。
我就慢慢地靠近床，然后，手掐着瘟鬼小纸人，一点点靠近那诡异的瓷娃娃，让瘟鬼将那娃娃一点点地翻转过来。
娃娃此刻趴在床上，我能看到她的背部。
后腰的位置有着两个梅花一样的图案。
但仔细一瞧，那“梅花”的每一个花瓣儿，都是一颗微小的拉长的人面，那人脸很瘦，像是骷髅，表情极度痛苦。
“人面梅花，果然啊……”
我迅速在脑子里翻书，记忆里疯爷住处的地下室里，书架最底层有一本书，名为《妖灵录》与之前提过的《杂鬼录》《器物录》《骨偶录》是一套，一共七本。
另外还有三本，分别是《百图录》《黑术录》《鬼将录》。
这《妖灵录》中记载的都是一些并非鬼怪，却又有着诡异能力的特殊妖邪。
之前对心魔的了解，也来自于那本书。
在那书中提到了一种怪物，名为黑尸娃娃。看起来像是个精致的陶瓷娃娃，实际上是有血有肉的妖邪。
此妖总结起来一共有三大特点。
其一是笑。
其二是数数。
其三就是“拉小弟”。
“王天霸，笑我理解，她的确是一直在笑。但你后面说的数数和‘拉小弟’又是什么意思？”
我一边回忆，一边顺嘴给许小楠科普一下。
但她没怎么明白那后两个特点的意思。
于是，我仔细说明了一下：“这娃娃的具体来历不明，但她就很像是一种诅咒，初次见你，对你怪笑，那时口中会数下数字一。之前在洞穴里，太慌了，也没怎么听清楚。不过刚刚她数二的时候，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许小楠点头。
马上又问道：“那诅咒是什么意思，‘拉小弟’又是什么意思？”
“诅咒就是这个东西你扔不掉的，无论丢多远，她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里来到你身边，对你笑下一次。之前我们是下午的时候扔掉她，那算是她的第一声笑，而现在是夜里一点，大概过了十个小时。
这样的笑一共有七次。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每隔十个小时，她对出现，对我们笑一次。五十个小时后，就是第七次。
当黑尸娃娃笑满七次，会化身她妖灵本体的模样，具体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但据说会把人支离破碎地切开，然后重新拼组，做成活着的尸体。
而那尸体会成为这黑尸娃娃的仆人，这就是我说的‘拉小弟’的意思。”
我表情平静地解释着曾经在疯爷《妖灵录》中所见的内容。
“那……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就是你说的黑尸娃娃？有没有可能搞错呢，你刚才把它翻过来又是看什么？”
许小楠问。
我收起瘟小纸人，来到许小楠那边，绕到她身后掀起她的衣服，露出光滑白净的后腰。
“你干嘛？”
许小楠回头看我，表情疑惑。
我看了一眼，然后自己也转过去，掀自己衣服给她看。
“看见了吗？中了这个黑尸娃娃诅咒的人，后腰会出现和娃娃身上一模一样的‘人面梅花’，你腰上有两个，我估计我也有，对吧？”
“还真有……”
许小楠点头。
“嗯。”
我放下衣服，拿起床上的娃娃，放到对面电视下的小桌上：“那就对了。每被娃娃笑一次，就会出现一朵梅花，你我腰上都有两个，我们就是中招了。”
许小楠坐到我身边，我俩一起看着电视下的瓷娃娃。
“那怎么办？你有办法的吧，天霸哥……天霸弟弟？”
“嘿……”
我一笑。
“你笑啥呢？”
她紧张地看着我。
我搓下巴：“我看得那本关于黑尸娃娃记录的书，后面附上了一个相关的故事。上一个遇到这娃娃的人，是个道士，正儿八经的茅山驱魔道长。和弟子联手，灭掉过鬼王的那种。后来，他遇到这个娃娃，被这个娃娃笑了七次……你猜后来怎么了？”
“我上哪猜去，你快说。”
“一代驱魔道长，变白魃了。”
“死了？”
“比死了还惨，你想啊，抓了一辈子僵尸，最后变成了尸头子。”
“那你和他比怎么样？”
许小楠紧张地看着我。
“我？”
我往床上一躺：“鬼王打个喷嚏，就能给我喷死。”
“呼，那还好……”
许小楠松了口气，人也躺了下来，不过脑袋刚碰到被子，眼睛立刻瞪大：“那不是没救了？？”
……
我俩躺在床上。
眼对眼。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寸呢？先是五仙鬼毒，解开以后又被白家盯上，这刚把一直惦记着我的姓白的搞掉，又惹上了一个新的诅咒……”
我揉太阳穴。
“王天霸，对不起……”
她突然跟我道歉。
“嗯？”
我扭头，高低眉看着许小楠：“啥玩意儿？你跟我对不起什么？”
“总是因为我给你惹麻烦。”
“这误会挺深啊……”
“什么误会？”
“没事儿。”
许小楠在我旁边蜷缩着身体，嘴里嘟嘟囔囔：“其实那张婚书被我撕了，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影响了我们俩的运气？的确是从那天开始，你和我都在倒霉。”
我扭头看她。
她也看着我。
我俩互相盯了不知道多久。
“那不如冲冲喜？”
我突然开口。
她看着我：“怎么冲？”
“你猜？”
我瞧了眼墙壁，隔壁战歌进行中。
于是……
互啃接衣衫不整二连！
时间跳转。
隔天一早，大床上，我跟许小楠肩靠着肩，盯着面前电视下的瓷娃娃。
不知道为啥啊。
瓷娃娃脑袋顶上隐隐有一团乌云笼罩……
仿佛见了什么见不得的事儿。
啧啧。
这时，我抬头望了一眼挂钟：“快到时间了。”
“嗯……”
许小楠点头。
“你去还是我去？”
我问。
“我冷，你去。”
“嗯……”
下一刻，秒针跳动！
分针归位！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好嘞！”
我光膀子下床，小跑到门口，开个小缝接过外卖：“谢谢！”
“不客气哥，给个好评哥！”
“好嘞。”
关门，带着外卖到床上，我跟许小楠分了吃的。然后就俩人所在被窝里，继续盯那娃娃。
许小楠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表情纠结地问我：“王天霸，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哪不对劲？”
我也在吃。
她眯眼疑惑地看着我：“你这是一个临死的人该做的事情？你还点外卖？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主意？”
我一边把食物往嘴里送，一边笑着回应道：“还真别说楠姐，冲喜果然有用。我真想到了应付这黑尸娃娃的办法，能保咱俩不死。”
嘎吱——
许小楠扭头看我。
脖子僵硬的声音，比昨天那瓷娃娃还刺耳。
“不是，你别看我啊。我发誓，真是之后才想起来的，就今天早上想起来的。昨天晚上我一点思路都没有，你可千万别想歪。”
我竖起三根手指。
眼睛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许小楠离开床，穿衣服，然后找……
“找什么呢，楠姐？”
“昨天那把枪呢？”
“别闹姐，我没撒谎。”
她继续找。
我也从床上起来，但这时我眼睛的余光却突然发现那瓷娃娃身上开始散发一股淡淡的灰色雾气。
“哎，许小楠，先别找枪了，过来。”
她皱着眉头看向我，然后顺着我目光看向瓷娃娃，下一刻，迅速蹿上床，到我身边坐下：“怎么回事？”
“别动，别慌，别紧张。”
几乎是我说完的一刻，那瓷娃娃的嘴巴突然张开！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的笑声十分刺耳！
嗡的一下！
那感觉仿佛要冲碎谁的脑袋，我和许小楠同时抱头，待笑声结束，我俩一身冷汗，打湿了床单。
后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互相看了一眼，每人的后腰上又多了一朵梅花。
“王天霸，别开玩笑，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
“什么办法？”
她追问。
我穿衣服下床：“那个办法就是，‘斗蛐蛐’。”
回王家老宅。
我还有位师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