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视线定格在醇亦端正唯美的五官上,但是丝毫没有降低对真相还原度的要求。
依旧秉公办事。
医生和护士穿着职业装在各个病床前穿梭,被紧急输送进来的病人让急诊室内充斥染血的绷带还有隐忍的吃痛声。
醇亦手背在身后,站的笔直,毫无隐瞒的交代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视线一直在警员的头顶上方,不曾下移。
站姿拘束而平静。眼眸上的精致褶皱在眼睑上方刻画清冽和昂扬,简直就是军训时期,教官正教他喊口号时的站姿……
“你所说的还有谁能作证?”警员继续提出问题,并且拿着手中的黑色碳素笔记录。她身边还有一位警员正在使用录音笔进行录音。
“那个医生。脖子上戴听诊器的那个。”醇亦转过头,示意警员去看,在小助理旁边等自己手机消息的医生。
“好,我们的同事正在调监控的路上,他们很快就会联系过来,你先休息一下。看你也有伤,还是先休息吧。”警员视线先是落在醇亦的手腕处,而后又是他略显苍白的唇际。
将笔头盖进笔帽里,警员转身走向了那个目睹过猥琐男疯狂找人的医生。
明娇站在世纪影视城附近,抱着冻僵的双臂,左张望右张望,终于看见一辆车停在自己面前,然而出现的人是那个嘴有些欠的助理。
小助理从车上下来,将醇亦的钱夹还有一部刚刚买来的白色手机递给她。还有一件醇亦在杂志上看到的飞行员夹克。
临走时,在警员的催促下仍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她冻着……
“钱夹都拿过来了?不行不行,他总不能一点钱都不留在身边吧?你还是给他拿回去一些吧。”
小助理看着她推脱的样子,又想起他临走时,醇亦跟警员借了一支碳素笔还有一张纸,最后连银行卡的密码都给她写在纸条上塞进钱夹里了……
“我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了,但是他也不能都给我哦,这钱的一半,还有另一张卡你给他拿回去。”
小助理看着她急匆匆在钱夹里拿出一半现金和一张卡的动作,又想起这个钱夹里,除了买手机的五千块不在,剩下还有三千元现金和一张工商卡和一张建行卡。
醇亦说那是以前走秀和街拍时兼职留下的,林林总总也就小一万,算是全部身家了。
醇亦还说,这些先让她用着,要是不够,他还有一张以前学校补助的卡,里面还有不到两千元……
面无表情的小助理,此刻,无形中不禁被虐到……
这两个人互相为对方考虑的样子还真是有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虐狗风……
这要是自己的女朋友拿到自己的钱夹,估计分分钟,项链化妆品口红和古驰,连盒烟钱都不带给剩的。
见到她还在将钱和银行卡往自己这里塞,小助理阻止了她。
“醇亦说让我带你去世纪酒店先住下,不出意外他晚上会出来跟你汇合。”带着她坐进车里时,小助理偏着脑袋走在前面,这句话越想越不对劲……
难不成这两人是真好上了?
坐进车里,明娇身上披着那件双色的飞行员夹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开始走神,她原本还担心李醇亦这钱一点不留着可怎么办呢,原来是,今天晚上就会出来。
眼神定定的,今天晚上就能见到他,明娇心里竟有着说不出的踏实和忐忑。
到了世纪酒店的1314房,明娇打开了头上的天花灯,明亮又氤氲的气氛瞬间笼罩在整个房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一切都如梦如幻。
明娇坐在床面上,感受着软床带着她下陷,原本应该好好享受的瞬间,却只能让她想起在自己这里大哭的场景,手机的锁屏密码和照片,当时都被李醇亦换掉删除了。
那件事真是记忆深刻,明明前一秒还在为发烧的她,换洗着毛巾,结果张经纪人一走,就说再也不想看见她,说是看见她就会想起不好的记忆。
眼神游移甚至怀疑,明娇想不明白,他那个时候明明是想把她忘记的,怎么突然间……
地面上的两只脚尖配合着氤氲的影子,迟疑的触碰到了一起——
怎么现在突然间就对她这么好了?
急诊室中,刚刚结束问话的醇亦没有坐下休息,而是靠在床头柜上,整齐净敛的视线落在地面,似乎此刻只有等待两个字陪伴着他。
他垂着头,等待着方毕景醒过来自己跟警员说事情的真相,也等待着查看监控的人快点联系警员,更想马上看到晚上明亮的月亮,这样就可以去世纪酒店找她。
小助理现在还没有回来,醇亦想看看现在是几点,都显得有些麻烦。
好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醇亦映芒的双瞳望向窗外朦胧的蛋黄似的太阳,突然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醇亦侧过脸看向了急诊室的出口。
看见小助理从门口进来,醇亦靠在床头柜上的身体站直了,神情也从无所事事变得重视起来:“人找到了吧?”
“找到了。”小助理跑了趟腿好不容易回来,没想到醇亦第一句就是问他这个……
“怎么样,我手机找到了吗?”这时医生赶紧转过身来问向小助理。
小助理叹了口气,在医生面前站住:“找到了。”
小助理把手机递给医生之后,他又补充道:“就是医生您的手机卡得再补办一张……”
“什么?补办?我手机卡呢……”医生眼神迷惑,这没有手机卡怎么行!
小助理看了看窗口那边的醇亦,想起醇亦临走时交代的:“是这样,医生,那个姑娘呢,她现在没有身份证,不能办卡,所以只能先借用您的卡,您也是个有身份证的人,补办一张其他通讯公司的卡也容易,原来那张就先给姑娘用着吧……”
“你们这不是胡闹吗!我这么多年一直都用同一个通讯公司的……”医生无语又气愤一把拽下了脖子上阵亡的听诊器:“那个病人你等一下。”
“啊?”醇亦拉上的半扇帘幕还没有全部拉起来,就听见那医生一副找他谈话的语气。
医生已经无法做到气定神闲:“我听诊器是不是你拆的?我手机是不是你拿走给那女孩的?刑警找我谈话也就算了,手机卡不给我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
“嗯…你先别激动。”警员看了一脸无辜的醇亦一眼,拿着笔,警员眼神定定的看着医生,只想能马上回到正题。“他的事情等我们的笔录做好再解决。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医生被警员这么一说,尽管不愿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病人拉了帘子睡觉去了。
医生余光凌厉而不失专业性的神态,活活在醇亦的蓝色帘幕上做了七八十场的大型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