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后,醇亦发觉毛巾的温度再次升高,又温和阵阵地将毛巾翻到了清凉的那一面,敷在明娇的头上,这一次更加投入:“现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之后,不用担心被发现,不用每个小时,每分钟,每秒钟都提心吊胆,不需要对着你说各种不想说的谎话,不用对你给予的关怀,心生感恩。”
张经纪人手中拿着手提袋,呆滞在门口,门竟然被李醇亦给反锁了?自己房卡没带不说,这按门铃也不给开门是要怎样?
“如果你的出现会让我想起过去,那我宁愿不要再见到你,因为我不想想起来。”顷刻间垂下头,醇亦的眸第一次氤氲起雾蒙蒙的阻隔,孤独,冷漠又无情:“我一次都不想再想起来……”睫毛根部湿哒哒地在打颤,醇亦彻底得沉默了起来。
眼皮动了起来,每一句话,明娇都听进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心疼,他说的是,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见到她,她会让他想起那些过往,而他不想想起来……是这样吗?
每一个字都那么凉,就像是一颗颗混着雨水的雪球,滚过明娇脆弱敏感的耳道,一路冻结成冰霜,几秒内就造成了冻伤,最后,最后只听得见心碎的声音。
所以,你有喜欢过我吗?是不是都是我的错觉?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也没跟别人说过,幸好,我没有自取其辱。忍着心碎的明娇将这些疑问停留在了心底。
“我记得你说,30岁之前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可我…不会…”醇亦神情淡漠,空灵的眸上水雾还未退却,被打湿的羽睫在墙上投射下唯美的倩影,宽宽的就像神圣的羽翼。
明娇在迷迷糊糊中没能将最后一句话听完整,只感觉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漠和熟悉的凉,后来明娇四肢瘫软逐渐脑子昏沉没有了意识。
第二天,明娇自己从床上醒过来时,额头上的毛巾已经不见了。脑袋也不像昨晚那样昏昏沉沉,看来是已经退烧了。
可是,心却沉的厉害,从地平线沉死进毫无生机的海洋中心,即使抓住了救生圈,也会想要放手,因为在拒绝面前,求生欲根本一文不值。
他说,他不恨她。可是,不爱才不会恨……
明娇心疼,失落,难过,这点暗恋还是成了伤害自己最深的武器。
她过去,自作多情,自讨没趣,自讨苦吃!
自己在床上冥想了许久之后,明娇才意识过来,这个房间的灯全关着,很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人怀疑是失明的那种黑。明娇把手伸出去找开关,沿着床头和紧贴着墙壁一路摸索,才把床头灯打开……
一看四周没有人,说明这个房间昨晚只有自己一个人,床头柜上一个手提袋里,放着她的手机还有她的日记本。
日记本里还加着三百元现金,已经快从日记本里掉出来。全部身家:现金三百元。
不是说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吗?那商场,情场同一天失意怎么说?
明娇拿出手机,输入手机解锁密码:1111
11月11日,是李醇亦的生日,她的手机干嘛要设置成他的生日!?等手机开了锁她要马上换成指纹的。真是的,从前还觉得用着他给设的密码锁很开心很骄傲……
密码输入错误?
没按错呀,都按的1呀……
再试,还显示输入错误。
明娇恍惚之余看向那个手提袋,结果看到一张便签纸贴在没打开的台灯上。
明娇把便签纸从台灯上揭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个清楚:手机密码现在是0000,以后随你自己设置,留在里面的照片也删掉了,希望我不曾打扰过你的生活。
没了……就这几个字,就把她打发了?
“你清理过去,清理的倒是干脆!”手一紧,便签纸被攥成了皱巴巴的小纸团,然后被恶狠狠地砸进了垃圾桶。
明娇输入0000打开了手机,第一件事是翻开相册,真的删了,他拍的那几张自拍,删的是一张不剩……这些东西一没,真的就像是过去不曾有过这个人在她的世界。
这也太绝了吧?她昨天下午决定把他忘了的时候,都没干这么绝……
明娇有点受不了现在这个情况,呼吸急促,喉咙被一股气给顶着了,不让她喘上气来。她用手坚强的往下顺气,生怕自己会没有出息的哽咽出来。
按理说不至于的!
明娇或多或少还是存有理智的,总不能为了一个不想看见她的人耽误大事。一秒点开了微信,还没从联系人中找到副导演的名字,就看见了转账通知的提示——一万块转回了副导演的账户……
时速五万米的悲情奔来,瞬间从发紧的喉咙里呜咽出来,明娇崩溃:“你有时间改密码删照片,怎么就不能按下收款!你真的有那么闲吗?!我为什么留着你看不出来吗……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没睡着你不知道……我一直憋着你不知道……还说那么伤人的话……就连我舍不得你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你想忘记过去可是我又不想!”
她一开始明明是心疼钱的,现在却发现重点已经转移了——
明娇憋屈,哪怕在自己事业危急的时候她还偷跑出去到附近的那家蛋糕店,去看那款被他摔进垃圾桶的蛋糕。每次想起那个在地上被摔成泥一样的小娃娃,她就会心里揪着痛一下。
她每天夜里都把被子扯在脸上,脑海里涌现他所有的一颦一笑,所有的她自以为是的,他对她的好……她恨不能很多事情都能再重来一遍……
可是到头来就只有她一个人陷了进去,就像一场实至名归的暗恋被她自导自演成了双向恋。
再这样黑色与灯光相互拥抱的背景下,明娇独自的体验着失恋的滋味,她像童话里那个悲催的小女孩,在最终悲剧的结尾,逐渐被故事的纸页远远拉到整张画面的一角,然后Ending……
“一开始我还没有伤害他。”醇亦引用方毕景口中的伤害二字,意在强调米建国胸腔积液的意外情况:“我当时还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我只是知道有人在椅子断脚上做手脚留下我的指纹。所以我取下他两根毛发,想要威胁他说出真相,不然我会做出跟他一样的事情,伪造证据嫁祸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