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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金灯道人的声音!

“仙长,您成功渡劫啦?可喜可贺啊!”

“福生无量天尊!多谢施主成全!贫道业已成功渡劫,进入飞升阶段!”

“仙长,晚生不明白!”

李斯想到金灯道人渡劫的恐怖场景,不禁一阵心悸,好奇地问道:“方才您的肉身和灵体是分开渡劫的?”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金灯道人的渡劫方式,与21世纪网络小说里描写的修仙渡劫完全不一样!

把自己当傻瓜,不懂就问,你会学的更多。

另外,多学一点不仅可以装逼,而且可以写到网文里,秒杀一众修仙小说。

不过,金灯道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发出和蔼爽朗的笑声。

这声音居然不是来自他的识海!

他努力抑制心中的疑惑和喜悦,拼尽全力想睁开眼睛。

然而,整个人像是患上了“睡眠瘫痪症”!

无论如何努力,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徒劳无功!

所幸,意识十分清醒,可以思考。

除了眼睛,五感六识的功能也部分尚存。

不料,猛然间被人在胸前轻拍了一掌。

“啊!”

李斯失声惊叫,仿佛万丈高楼失脚 扬子江心断缆崩舟。

片刻,他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眸子。

他仍处在石室之内!

此时,石室外里面飘来几声短促凄厉的枭啼虎啸,山间冰凉的深夜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清冷的月光透过铁门洒进石室。

月华皎洁,如地凝霜。

光影的位置只比方才稍稍向左偏了一尺。

石室内,耗子们叽叽吱吱,沿着墙角肆意穿梭,蟋蟀在石缝里不停的聒噪,弹着单调的曲子。

空气里依旧充斥着潮湿发霉的气味。

他惊讶地发现,两人身上的衣物也完好无损,好像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人间真好,活着真好,他突然感慨。

接着,抬头望向空中。

倒计时随即显现。

19:29:13。

时间飞速流逝,如大江东去,一去不回头。

金灯道人手捻须髯,满脸堆叠的皱纹像绽开的花朵。

眼睛眯成一条缝,瞅着李斯,笑而不语。

李斯不顾污秽,用双手狠命搓了搓脸颊,捏了捏眉心,定了定神,顿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力量,通体舒坦!

“袁施主,你现在感觉如何?”

金灯道人微微颔首,露出满意的微笑。

李斯一个鲤鱼打挺,立在石室中央。

随即借着袁方的身体和武功打了一套拳脚:撑、斩、钩、挂,招式老辣莫测,力道刚猛,闪、转、腾、挪,身形敏捷流畅,写意洒脱。

状态效果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心里乐开了花,瞬间有种感觉,目下,就是五个王教师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个儿。

与此同时,他突然感到脑袋一紧。

当即在原地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双眼闭合。

调动灵力内视观想。

一股无色无臭的自然之气,正从其头顶百会穴,源源不断地灌注体内。

它们沿着经脉下行,一路经过这具新生肉体的提炼、过滤和萃取,最终到达下丹田。

李斯试图调动真气。

旋即,空无一物的下丹田,陡然生发孕育出一股滚烫微小的白色真气团。

片刻后,便如同纺织机床上高速旋转的线滚子,以肉眼可见速度的速度迅速膨胀变粗,不多时便长至核桃大小。

旋即,冲出下丹田,移至会阴,又循后背督脉向上,流经尾闾、夹脊、玉枕、百会,再沿着任脉向下,经过上丹田、中丹田,返回下丹田……完成了一个小周天循环!

所过之处,这团真气将其中蕴含的精纯丰沛的能量,注入全身骨骼、肌肉、筋脉、细胞,达到了滋补身体,温养元神的目的。

李斯顿感全身气血通畅、情志舒和,真气雄浑丰沛。

他睁开晶莹黑亮的眸子,兴奋说道:“仙长,我仿佛获得新生,身体机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而且突然开窍,原来徘徊在体外的能量之气,现在竟然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注入我的体内!

经过这次锤炼,我的肉体和灵魂破而后立,身康体健,胜似原来百倍。多谢仙长,再造之恩!”

“福生无量天尊!好个‘破而后立’。袁施主果真得到我道家修炼之三味也!”

金灯道人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世间修炼法门林林总总,不胜枚举。但究其本质,就在于‘破而后立,败而后成,向死而生’!施主所说不错!

贫道确实将肉身、灵体分开渡劫。肉体接受火劫而化齑粉,脱去肉身凡胎,实现长生久视。灵体也经锤炼、煅烧,焚化所有贪怨嗔痴,去除一切私心杂念。

这叫肉体、灵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灵体、肉体双双重生,完美融合!这总算了却了贫道数百年来的一桩心愿。”

金灯道长志得意满。

皱纹堆垒的老脸,绽开幸福的笑容。

一诺千金重!仙长,您好像忘记什么?李斯心里小声默念。

金灯道人笑道:“袁施主,不必苦恼。贫道先前作出的承诺都会一一兑现!”

读心术?!

李斯脑海瞬间闪过这个名词。

要搁在以前,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他打死都不相信。

然而,经过短暂接触,李斯发现金灯道人仿佛能看穿自己的想法,而且屡屡得到验证。

何况人家已经得道成仙,更是有了未卜先知之能!

说不定,别人埋藏心底的小心思,在他的面前就如“秃子头上人虱子,明摆着。”

一念及此,李斯不寒而栗,庆幸刚才没有想到“老硬币”!

“‘老硬币’?”

金灯道人脱口而出,吃惊茫然,以一副虚心求教的诚恳态度,道“敢问施主,‘老硬币’所谓何物?”

“额……”

这回轮到李斯错愕和语塞!

他心思电转,赶忙陪笑解释:“哦,这是晚生新学到的一句方言!用来形容老者年高德劭,人品和学识比珍珠还宝贵!”

李斯讪讪笑着,装出满脸崇敬之色。

同时,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防止自己胡思乱想!

“哦,施主谬赞!呵呵!贫道是不敢当!”

金灯道人捋了捋胡须,满心受用。

“虚伪呀?!”李斯腹诽,突然老脸尴尬,赶紧用手狠拧耳朵,心里默念,“人艰不拆!人艰不拆!……”

“施主,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徐伟?徐伟是何人?‘人艰不拆’又是何意?”

一连串的提问,让李斯额头冒汗,不禁要问,咱们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金灯道人摇头一笑道:“恕贫道无知,施主好多词汇,贫道闻所未闻!对了,多年来,贫道一直为识人不明而苦恼,一直苦苦寻求破解之法。

然而,不日前,贫道在这石室内突然顿悟,创造出一种读人的心法,能够轻而易举地看透人心所思所想!想必施主你也是身有体会。

而且贫道总是心里知道,嘴上会不自觉地说出来!呵呵,施主不必担心。以后,你如果要想什么,只要不看着贫道,贫道就不会知晓!”

你不早说,害得我无所适从。

李斯心里抱怨,脸上却表现出非常崇拜的样子。

金灯道人没有看李斯,伸手在空中随便一抓。

像变戏法似的,手中便多出一个莹白如羊脂玉的瓷瓶,道:“这是贫道炼制的九转回魂丹!

日后,施主与人交手时,只要不是当场殒命,仅须服下一粒丹药,不论你中毒或伤势多么严重,都会在两天内痊愈!

不过,由于一甲子才能炼制五粒,炼丹不易,贫道只能送你九粒!切忌提前服用,否则,必遭强力反噬,无药可解!”

李斯双手捧过瓷瓶,目射精光,咋舌道:“谢谢仙长丹药。”

人在江湖漂,谁不希望多一份保命手段?何况这还是自己用命换来的!一条命换九命,血赚不赔!李斯心想。

金灯道人再次微笑开口道:“施主,呵呵,贫道还有一件谢礼要赠送于你!”

李斯抬头惊讶地看向对方。

后者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大宝剑!

不过,这剑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金灯道人望着李斯,似有怅然之色:“这把宝剑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凄苦故事,不知袁施主是否愿意听贫道讲述?”

李斯抬头看了下倒计时,便爽快地点头,道:“愿闻其详!仙长请讲。”

说罢,他一手虚抬,作出有请的手势。

金灯道人神情黯淡,旋即陷入往事的回忆。

五百年前的一个夏天,金灯道人刚从三清山出师。

手握龙泉三尺剑,斩尽人间不平事!

当时,他正值壮年,豪气干云,意气风发,不像一名道士,更似一个侠客。

有一回,他在雄奇险峻的峨嵋山游历。

半途中,恰值金乌西坠,天阴路滑,山路崎岖难行,就在附近的一座村落中借宿。

他落脚的那家人姓王。

家里仅有年过五旬的王老汉夫妇,儿子王成和新过门的媳妇银莲四口人!

山乡民风淳朴,远来皆是客!

王老汉两口虽是山里刨食的老农,但却最喜敬香礼佛,乐善好施,又可怜他是云游四海,人地生疏。

尽管家里十分拮据,但是仍然咬牙拿出不多的粮食和时令蔬果,热情地款待他,待他如亲人!

值得一提的是,容貌娇好的银莲长,虽然穿着洗得发白的补丁衣服,但是却难以掩盖撩人的媚态,一点不似贫苦农家人。

而且,她看金灯道人的目光总是躲躲闪闪的。

当时,金灯道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为避嫌。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正是这一疏忽,竟然酿成了后来的惨剧。

此时,恰逢晚饭时间。

王婆和儿媳正在灶房忙活,王成进山打猎还未归来,家里只有王老汉一个男丁。

正堂茅屋,饭桌上,一盏昏黄的油灯,刚好照亮王老汉和金灯道人的脸庞。

席间,二人边吃边聊天!

金灯道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他一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的光辉事迹。

王老汉听得一愣一愣,满脸羡慕之情。

说来也巧,王老汉小时候也读过几年私塾,粗通文墨,闲来也看游侠异闻、志怪小说,所以对小道士深信不疑。

倏而,王老汉脸色变得为凝重,用一种虔敬口吻祈求道:“小道长,老汉儿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答应?”

“施主,但讲无妨。只要是人间不平之事,贫道都会竭力帮衬。”

金灯道人满怀自信,两只手掌把胸脯拍得山响,仿佛那里就是他自信和力量的源泉。

“多谢道长。老汉儿想说……”

突然,屋外爆发一个年轻男人的痛苦呻吟,打断了王老汉的话头。

“成子?成子?……我的娃儿,这是出啥子事了哦?”

王婆随即惊声尖叫,边哭边喊,语气充满恐惧。

闻声,金灯道人和王老汉当即撂下筷子,急忙跑到屋外。

王成已经瘫倒在地上,满身血污和泥水。

王婆搂着王成泣不成声,痛苦哀嚎。

一旁的银莲也哭哭啼啼,吓得手足无措!

王老汉见此,身体突然晃了一晃,眼看就要栽倒。

金灯道人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搀扶。

王老汉缓了缓,然后向金灯道人摆手示意没事,朝着王婆厉声训斥,道:“娘儿们家,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救人啊?!”

说罢,他就麻利撸起袖子与年轻的金灯道人,也一起动手抬人。

婆媳俩赶忙止住悲戚,伸手帮忙。

片刻,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受伤的王成抬进堂屋。

王成仰躺在竹榻上,口中翕张着,含混不清地呢喃!

他面无人色,眼窝塌陷,浑身青筋暴突,瘦得脱了形,仿佛油尽灯枯的老人,身体轻飘飘竟然没有多少重量!

尤其是他左腿血肉模糊,像是被挖掉了一根骨头!

王婆和银莲两人,一边落泪,一边拿来毛巾给他擦拭身上的污秽,清洗伤口,熟练地敷上自制草药。

金灯道人也凭借着一点粗浅的医学知识,热心帮忙!

王老汉则狠拍大腿,跌坐在椅子上,咧开嘴,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娃儿他爹?!我们婆娘遇事没的主意,你个大男人哭啥子嘛?啷个办?赶快拿个主意!”

王婆用一口浓重的四川话,质问王老汉。

“它又来啦!我能有啥子办法嘛?已经死了那么多人?请和尚、‘药妈’(巫婆)做法事都没得卵用!”

说完,王老汉双手抱头,陷入深深地绝望和痛苦中。

从老两口简短的对话里,金灯道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金灯道人转向王老汉,问道:“王施主,听你们刚才说话的口气,你家娃儿是被妖怪所害?”

说罢,他眼里隐隐闪着欣喜的亮光,仿佛是久旱逢甘霖的喜悦。只是竭力掩饰,不愿意在这家人伤心之际表露出来。

“小道长你说对喽!我跟你讲。”

王老汉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路,道,“我们村从前安全得很!虽然是山里人家,但民风朴实,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连个小偷小摸都没得,更别说发生伤人的事情了……”

王成在两个女人的照顾下,虽然高烧减退,伤势稍稍缓和,但是仍然人事不知,而且口里还反复叨念胡话——“快跑!救人!……”

回头望了一眼儿子的惨状,王老汉满脸颓丧,道:“去年,我们这儿出现了一件怪事:村里陆陆续续有小伙儿失踪。

他们一连好几天没得音信,家里人都担心得要命。

有一天,我们村的羊倌儿张老三,赶着一群羊,路过村北头乱葬岗的时候,发现自家的两只牧羊犬,正在争食一条血淋淋的人小腿。

这一毛骨悚然的诡异场景,当时就把张老三吓尿了裤子。他一路连滚带爬,着急忙慌,好不容易回到村子里,向里正赵大胆说了这事儿。

赵大胆虽然也很害怕,但是感到事态严重,还是强行抑制恐惧,纠结了村里七八个青年,带着锄头、镰刀赶到乱葬岗。

大伙儿四下里瞎踅摸,终于在一个塌陷的荒坟里,发现猫腻。

‘那是啥子哟?是尸体嘛?’

‘不晓得!你下去看一哈呗?’

‘哪个敢下去?太吓人喽!。’

……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引来里正赵大胆的注意。

他心下狐疑,定睛往荒坟里看了一眼。

遂用锄头一勾,竟发现几具人的尸体,吓得瘫倒在地。当即报了官。

很快,县令方大人便率领快手和仵作赶来。此时,村里不少人在这里围观。

现场勘察和了解情况后,李大人命人刨坟掘墓,挖出十几具男人血渍斑斑的衣物,和零碎干瘪的尸体。

这令人胆战心惊的场景,立刻吓坏了不少人。

而那些有男人丢失的人家,则迫不及待地上前查看。

突然人群里爆发了一声尖叫。

‘儿啊?!你死的好惨!’

一位老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

接着,陆续有其他人家也认出尸体,或是儿子、或是丈夫、或是兄长,顿时现场一片哀嚎之声。

到此,大家方才恍然大悟。那些走失的小伙儿,原来早已死去多日。

经过仵作现场验尸,这些死者脖子处都有狰狞可怖的咬痕,不像被毒虫猛兽所伤,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精血而亡。

而且奇怪的是,所有死者的小腿骨都有缺损。

然而,一连几日,官府调查无果,有人打听,就以各种理由搪塞。

后来,官府索性一退六二五,宣称鬼神作祟,朝廷无能为力,不管了!

村里百姓,人心惶惶。

大家只得凑钱,请来远近闻名的药妈七仙姑,接连几天,跳大神、做法事,祈福禳灾。

起初,还真有效果。

村民平安度过两个月,以为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村里又有小伙儿离奇失踪!

大家又变得寝食难安。

于是,再次花钱请来七仙姑施法术。

但没曾想,她在做法事过程中,突然吐血,一命呜呼!

从此,村里经常出现小伙失踪的事情。

经此一番折腾,村民再出钱请人做法,也没有人敢来。

渐渐的,村里人传闻,这种专害小伙儿的怪物,法术高深,一般人治不了它。

我们村离峨眉山不远。

于是,村民大伙一商量,请来峨嵋山的慧通禅师,来驱鬼辟邪。

慧通禅师是得道高僧,佛法精深。

他甫一进村,便觉察到,这里被一股黑色妖气笼罩。

接下来,几天,他连同寺内七七四十九个小沙弥,做了七天水陆道场,超度死去村民亡魂,并用四张佛符贴于村子四周的高山顶上。

如今,寒来暑往不觉已过了四年。

大家相安无事。

早把那作祟害人的妖怪,忘得一干二净。

上月,我儿王成刚刚完婚。

为成婚欠了一屁股债。

家里寻思让他进山打猎,去集市上卖柴换钱来还债。

今早,王成和几个村民结伴进山,走了一天还没回来。

我还想,他可能在集市上有事耽搁了。

谁料到,如今这妖怪再次出来兴风作浪,竟让我儿王成撞上。哎,好在他活着回来,算是捡了一条小命!”

说罢,王老汉痛哭流涕,老泪纵横。

然而,造化弄人!

竹榻上的王成,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三声,便呜呼哀哉!

王老汉夫妇和银莲顿时大放悲声。

此时,年轻的金灯道人,胸中郁积的怒火瞬时爆发。

一气之下,他头也没回,提剑出了小院,狂奔入莽莽苍苍的高山丛林。

同进,心中暗暗发誓,要斩去此妖狗头,为死去的王成和其他村民报仇!

然而,在茫茫十万大山,搜索一个从未见过的妖怪何其困难?

不出所料,金灯道人在深山里,四处乱撞,盲目游荡了几天,毫无所获。

无奈之下,只能负气而出,败兴而归。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根据记忆回到王老汉家中。

可是,院门敞开着,成群的绿头苍蝇伴随着一阵恶臭扑面而来。

金灯道人忙用袖口掩住口鼻,挥手驱赶。

同时,心中一凛,大步流星地跨入小院,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王老汉两口竟然横尸院中,而且早已高度腐烂!

金灯道人强抑着悲愤和怒火,蹲下身子仔细查看。

老两口虽然不成人形,但是脖颈处狰狞可怖的血窟窿依稀可见。

此外,王老汉右小腿少了一根骨头!

他心里登时联想到王老汉的讲述,心下明白了八九分。

随即,将夫妇二人的尸骨,草草收殓并埋葬。

之后,他在仔细地屋内屋外搜罗查看。

王老汉家里粮食、家具等一应物什,整齐码放,未曾缺损。

王成尸体不见踪迹,想必已经被家人事先安葬。

然而,银莲活未见人,死未见尸,仿佛人间蒸发似的,不知所踪。

年轻的金灯道人,再次看着眼前的惨状,竟然把道家不动凡心的清规戒律抛到脑后。

他一时不能自持,居然放声痛哭起来。

片刻后,止住悲声,痛定思痛。

打算寻问附近的村民,尝试挖出王老汉夫妇被害的蛛丝马迹。

但是,令他震惊和痛心的是,偌大的一个村子,几十口子人,竟然都死于非命。

各家各户与王家情况大同小异,尸体死因相同:所有死者的脖子处都有两个恐怖的血洞,所有男性死者小腿骨都被挖去一节。

这惨绝人寰的场景,给予年轻的金灯道人极大的刺激。

他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设法揪出幕后凶手,给全村老老少少一个交代。

以后几天,他独自仗剑,徘徊于深山老林,试图寻找凶手的踪迹,然而一无所获。

突然有一天傍晚,他来到一个悬崖峭壁。

发现离地面百米上空有一所洞窟,隐隐有灯光闪烁。

金灯道人心下疑惑,寻思道,这荒无人烟的十万大山。谁会在这峭壁中央凿洞居住?莫非是神仙或者鬼怪?

胡思乱想一通,他禁不住好奇,御剑飞升到洞窟口,闪身进入。

这是一个幽深狭长的洞穴。

洞穴深处,火光明明灭灭,预示着有人居住。

金灯道人沿着狭长的廊道,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向洞穴深处。

这个洞窟,是在天然的溶洞基础上,经过后天开凿拓宽而成。

廊道有一丈来宽,狭长幽深。

地面凹凸不平,零散地堆放着人腿骨残骸。

通道两侧湿漉漉的石壁上,隔着几丈,便插着一对人腿骨做的火把。

金灯道人悚然一惊,瞬间如坠冰窟,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莫非这儿就是那妖怪的老巢?

他不敢大意,在小心向洞内深处行进的同时,握紧宝剑,提高警惕,时刻预防潜在的威胁。

这廊道上方,是无数倒悬如锥子的钟乳石。

它们大小长短不等,形成一种高低有致的几何美感!

在廊道尽头向右拐,一架状如彩虹的飞拱桥映入眼帘。

飞拱桥上方百米处的穹顶中央,有个一丈见方的气孔,夕阳金灿灿的余晖斜射进来,打到石壁上。

仿佛是一根硕大颀长的透明吸管,插入巨型可乐罐中。

飞拱桥四周到处都是奇石险壁。

它们犬牙交错,呈现出五光十色。

一簇簇形态各异的石花、石芽、钟乳、石塔、石瀑,镶嵌其上,参差错落,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李斯被这绚丽险绝的景象惊呆了!

片刻后,他情愿地收拢心神,目光随即瞥向桥下。

当时一阵眩晕,腿脚酸软。

从飞拱桥上定睛俯瞰,下方赫然是一个巨型“桶”状天坑!

天坑四壁则呈圆筒形状,陡峭光滑,无一丝树木杂草。

但从天坑口起向下,每隔10米的绝壁上都安装有一圈人腿骨做成的火把,且长亮不熄,甚是诡异!

天坑深有百米,底部有标准足球场般大小。

灯火通明的坑底正中,是一块月牙形的翡翠色深潭,潭中心有一块面积不大的小岛。

深潭四周则是茂林修竹,郁郁葱葱。

此时,湖中小岛上,竟然有一位妙龄美妇正在坐着梳妆。

她搔首弄姿,顾盼生辉,浑身散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妖冶魅力。

“妖孽!哪里逃?”

金灯道人一声暴喝,便从桥上跳下。

不消片刻,便御剑降落在小岛上,立于这个美妇人身后。

二话不说,举剑欲刺。

而此时,美妇人猛然扭过头来。

一双盈盈妙目,梨花带雨,映入他的眼帘。

“银莲,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金灯道人吃了一惊,赶忙收起了大宝剑,向前紧走几步。

她泫然欲泣,小声嗫嚅道:“道长,救救奴家。”

于是,她一边抽噎,一边把金灯道人走后,村子发生的惨案讲述了一遍。

据她说,山中的妖怪杀死了包括王老汉夫妇在内的全村所有人,并把她掳掠到洞中当压寨夫人。

心思单纯的金灯道人,闻言怒愤填膺,疾言厉色地追问妖怪的下落。

银莲只顾哭泣也不搭话。

金灯道人见状,一时发愣,但旋即自嘲:自己真是个莽夫,只知道降妖除魔,哪里懂得半点女儿心事?

“银莲,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完,金灯道人心急之下,也不顾男女有别,一手抓住银莲雪白的玉腕,恨不得立刻飞离这个鬼穴。

银莲强忍痛楚和羞赧,任由被金灯道人摆布。

金灯道人心想,银莲一个弱女子,又不能用绳子把她绑缚送到地面上,怎样才能出了这百米高的天坑?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

“银莲,如今我要救你离开这里,别无更好的办法。只有让你受些委屈,趴在我的背上,我御剑而行,带你离开。”

金灯道人警惕地四周眺望,大大咧咧,自顾自地说。

“奴家,就依道长之言。”

银莲挤出一句声若蚊呐的回答。

接着,她双手扯着衣角,低垂着洁白细腻的脖项,不敢直视年轻道人。

“你上来吧!”

金灯道人蹲下身子,心想贫道豁出去了,牺牲一回色相,谁让贫道如此俊俏呢?

银莲犹豫片刻,轻移莲步,挪至道人身边,小心的趴在他强壮的后背上,双手箍住他的脖颈。

动作十分轻柔,好像害怕弄坏这“坨”壮硕的躯体。

金灯道人毫不迟疑,顾不得压在背部的两团柔软和吐气如兰的娇喘,强抑杂念,一手托举银莲的小腿弯儿,一手掐决念咒,当即御剑升上石拱桥,飞出石窟。

飞行中,金灯道人耳畔除了猎猎风声外,忽然传来了一个让人肉麻骨酥的女声:“道长,你喜欢奴家么?”

金灯道人先是一愣,随即正色道:“银莲小姐,请你自重!”

他是出家道人,坐怀不乱,不欺暗室,而且特别讨厌男女之事,怎会贪恋女色?

于是,心里对轻薄浮浪的银莲,陡然升起鄙视和怀疑。

银莲又嗲声嗲气地道:“道长,奴家哪里不好么?”

说着,她伸出纤若无骨的柔荑,爱抚着金灯道人的英俊脸颊和宽广胸膛,口里发出醉人的银铃笑声。

金灯道人勃然变色,道:“贫道,再说一遍!请你自重!”

说完,他粗鲁地拨开银莲伸来的柔荑!

“哎呀!道长!——”

银莲嗲声嗲气,声音拖了老长,娇嗔含怒。

不多时,银莲故伎重施,再次伸过一只纤纤素手。

不,这回,是一只疙疙瘩瘩的黢黑兽爪,挓挲着寸许长的指甲,向金灯道人脸庞招呼过来!

目标是他的两只眼睛。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其实,在王家第一眼觑到银莲时,金灯道人就隐约觉得她有问题!

今天再见到银莲的怪异举动,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银莲就是那个吃人的妖怪!

“着家伙吧,妖精!”

金灯道人恶向胆边生,怒斥对方,随即浑身一较劲,用力甩飞身上的“银莲”。

旋踵追身一剑刺来,高声喝问:“妖精,王家待你不薄,你为何痛下杀手?只恨我一时大意,让你阴谋得逞!”

此时,“银莲”早已原形毕露。

她俏脸如花似玉,尖下颌,狐媚眼,烈焰红唇。一身似火红裙,妖冶不失高贵。

虎皮抹胸下,是鼓胀高耸的胸脯,下边白腻紧致的A4腰。一双笔直修长大长腿,套着亮银色麂皮高筒靴。

“哼!我本是东瀛的飞缘魔,只不过和你一样游历至此,暂居贵宝地罢了。什么恩情厚义?在我看来,全都是狗屁!”

她言语刻薄戏谑,目光充满怨毒的杀意。

“你就是那个专食男人精血的番妖?!”

金灯道人吃了一惊,仔细打量这个“进口”女妖精。

凝视半晌,金灯道人心头猛然划过一道闪电。

佛家有一种说法,称女人很难修行,因为她们很容易积累感情业障。

她们生前为人时被情所伤,恨透了男人,死后依然怀揣着对男人的怨念,将化为一种厉鬼——飞缘魔。

飞缘魔拥有绝世容颜,这是她们诱捕猎物——男人——的杀手锏。

她们专门吸食男人精血,并且偷走他们腿上胫骨留作纪念。

“呵呵,奴家好看么?小道长,过来呀!”

飞缘魔绾了绾垂下的青丝淫笑道,“哼!老娘还没杀过瘾,就想赶我走?没错!是我杀了那群小伙儿,做法的药妈,扯了佛咒……隐忍数年,卷土重来……”

金灯道人眼睛闪过一抹寒光:“妖怪果然是妖怪,没有一点人性!”

飞缘魔忽而愤愤道:“银莲出嫁时,我便吃了她,并变成她的模样,嫁到王家,本想戏耍村民。

没想到,王老汉父子没一个好鸟!老的在我身上扒灰,小的则到处拈花惹草。男人都是LSp!

王婆也是个坏种,明里暗里说我是个狐狸精,老小通吃。对我非打即骂!所以,我就从他们身上开刀了。哈哈……”

“够了!强盗抢夺了主人家,还要赶尽杀绝?”

金灯道人怒不可遏,一字一顿,“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倭妖,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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