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成调任河南府知府的消息,早就传到南厩了。
南厩轰动了,特别是江宁县,苏天成离开江宁县,是迟早的事情,不管县衙的官吏,还是普通百姓,包括士绅富户,都有着这样的认识,可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县城还是炸开了锅,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受到最大震动的,是两个地方,江宁营和中兴学社。
这也难怪,江宁营和中兴学社,都是苏天成一首创办起来的,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随着后续的消息陆续传来,江宁营安静了,苏天成出任江宁营卫指挥使,江宁营随同到河南府驻防,可中兴学社,却愈发的不平静了。
孙承宗、刘宗周、黄道周和鹿善继等人,对朝廷此举,是支持的,苏天成不过二十二岁,能够出任正四品的河南府知府,这是得到提拔和重用了,他们和苏天成接触的时间多了,观念慢慢发生了改变,感觉到苏天成一步一个脚印,未尝不是好事情。
可对于中兴学社的将来,他们还是有着一些担忧的。
毕竟苏天成这样支持中兴学社的知县,找不到第二个了。
中兴学社的规模,短时间之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他,张溥从厩回来之后,手持苏天成的信函,直接找到了孙承宗,要求加入中兴学社,这造成了很大的震动。不少复社的社员,纷纷开始主动加入中兴学社,开始接受中兴学社的理论和观点。
一切发展都是那么顺利,可这个时候,苏天成要离开江宁县了,调到了河南府。
孙承宗等人明白,短时间之内,苏天成是不会回到南直隶来了。
流寇骚扰,后金侵袭。这都是摆在皇上和朝廷面前的实际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离不开苏天成,这一次,苏天成出任河南府知府,江宁营跟随调防河南府,就说明了一切的问题。
江宁营调防河南府。不出意外,苏天成一定会回到江宁县的,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安排的,所以说,孙承宗等人,已经想好了。苏天成回来的时候,他们要好好谈谈。
秦淮河也变得不安静了。
柳如是真真正正的嫁给苏天成了,而且婚礼的当天,接到了朝廷的圣旨,居然到厩去,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了,这等的荣耀。在好多姑娘看来,简直是奇迹。
有了这样的经历,柳如是的地位,非常巩固了,一辈子都会跟随苏天成了。
且不说苏天成的政绩,秦淮河的姑娘,不大关心这薪面,她们重点关注的。还是男人的魅力,男人是不是可靠,青楼的姑娘,时时刻刻都在做梦,期盼能够有好的归宿。
苏天成调到河南府的消息传来,引起了一片的哗然。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姑娘。一直都抱着梦想的,如今梦想破碎了。
不过这些姑娘中间,还是有人执着的等着。
眉楼。
连续好多天,顾横波都没有休息好。以至于眼圈都有了黑纹了。
苏天成迎娶柳如是的时候,她就无法心如止水了,以前持有的那些自信,也丢到爪哇国去了,一丝丝的危机,慢慢的占据了内心。
柳如是跟着到厩,能够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这是巨大的荣耀,青楼出身的姑娘,遇见这等的荣耀,机遇几乎是不存在的,偏偏柳如是遇见了。
这里面是有蹊跷的,柳如是以前是青楼的姑娘,嫁给了苏天成,依旧有着一些污点,恐怕被某些读书人看不起,难免遭遇到讥讽,可到厩去了,见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所有人的看法都会改变了,连皇上都见到了,以前的出身,不会有人提及了。
自从得到苏天成的暗示,顾横波开始刻意低调了,极少接客,虽说是卖艺不卖身,但总是有着一些影响的,青楼的鸨母,也知道顾横波与苏天成之间,有着较为特殊的关系,不敢勉强,加之苏天成在南厩的地位,如日中天,鸨母可得罪不起。
可是,这一切,随着苏天成离开江宁县消息的传开,很快发生改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天成前脚离开江宁县,身后就有了传闻,说是苏天成肯定是离开江宁县了,甚至是离开南直隶了,至于说这些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去深究。
鸨母的态度,首先出现改变了。
顾横波是眉楼的摇钱树,是鸨母的心肝,转眼十六岁了,二八佳年华,这样的年龄,追求的人是最多的,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公子富豪,一掷千金,可顾横波总是低调,不愿意接客,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鸨母岂不是亏大了。
当然,顾横波的名气大了,鸨母也不敢用强。
鸨母连续几次的暗示之后,顾横波也明白意思了,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想法自然是很多的,虽说顾横波在青楼长大,见过了太多的人情世故,但毕竟不是很成熟,如此的情况下,她也有些茫然失措了。
若是依旧低调,苏天成忘记了自己,最终离开江宁县,乃至于南直隶了,今后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而且也会遭遇到众多姐妹的调笑,可恢复从前的日子,名气太大了,过于的招摇了,苏天成有了想法,又改如何。
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着顾横波。
顾横波一直都保持这自身的清白,这方面,她与柳如是有着一些不同之处,柳如是来到青楼之前,已经失去了处子之身,顾横波一直都是在青楼长大,因为相貌出众,文采非凡,慢慢的脱颖而出,有了一些特权,确立了卖艺不卖身的规矩之后,鸨母也是支持的。
可这样的坚持,最多能够到十八岁。
至于说暗自找寻其他男人的想法,她根本没有想过。
顾横波有一个关系非常要好的姐姐,打小的时候,就关心她,有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或者是有什么烦劳,顾横波都是找到这位姐姐倾诉,或者是请求帮忙的,如今,彷徨中间的顾横波,再次找到了这位姐姐。
她想着得到安慰,并非是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谁知道,这位一直关心顾横波的姐姐,说出来的一番话,令她更加的不知所措。
青楼的姑娘,吃的都是青春饭,必须要实际,不能够有任何的幻想,到手的东西,都有失去的时候,何况是感情的事情,苏天成确实非常的出众,不同于一般,看看柳如是,如今多么的幸福,跟随到厩去了,而且苏天成离开江宁县,离开南京,柳如是也会跟随离开的,拜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日后的名声也好了,但这样的机遇,不是每个青楼的姑娘,都可以得到的,或者说遇见的。
青楼的姑娘,不能够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能够将自己的一生,押给不可靠的未来,将来人老珠黄了,手里没有银子,那是活不下去的,本来就被人看不起,想要找到好人家的想法,只能够算是梦想了。
顾横波的这位姐姐,说的是没有错的,也是根据自身的经历,说出来实实在在的话语,一切都是为顾横波考虑的,她实际上是劝顾横波,放弃这些妄想,踏踏实实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一切都是不实在的,银子才是真实的。
若是顾横波年纪大一些,或许能够理解这番话的真正的含义。
可惜顾横波是铁了心,一心想着跟随苏天成,她觉得,苏天成对自己是有承诺的,哪怕就是一个眼神,当初柳如是拿到了折扇,一直都没有放弃,结局还不是如此之好。
可总是低调,还是不行的,这样做,坏了规矩不说,鸨母不满意,其他的姐妹,也会有意见的,人家每天辛辛苦苦的,待遇没有自己的好,时间长了,谁都会产生看法。
顾横波强颜欢笑,开始接客了。
一时间,眉楼开始恢复热闹了,短短几天的时间,顾客盈门。
这种快速的变化,顾横波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当然,有着这么多人捧着,小姑娘的内心,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这说明自己的魅力,确实不一般。
这也难怪,去年元宵节的时候,秦淮河举行了花魁赛,顾横波击败了众人,独占鳌头,那个时候,她的名声,达到了顶峰,可惜的是,苏天成没有能够来观看。那一次,顾横波是非常失望的,她之所以参加花魁赛,目的就是想着在苏天成的面前展示。
不过,单纯的顾横波,根本不会想到,已经有人在想着计策了,自从眉楼开始恢复热闹的那一天,这个计策就在开始实施了。
如此的算计,一方面是针对顾横波的,另外的一个方面,也是针对苏天成的。
苏天成到秦淮河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迎娶了柳如是之后,这些传闻,也慢慢的消散了,知道苏天成和顾横波之间,有着关系的人,并不是很多,就算是秦淮河的姑娘,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有人记住了这件事情。
苏天成离开江宁县了,离开南直隶了,这岂不是最好的机会,不能够算计到苏天成,算计一下顾横波,也是一种很好的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