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江煜棠神色微凝，“我去警局看看，你在家里等着。”
“好，你去吧。”
江煜棠到了警局内，罗队带人正等着他，见到了他，连忙上前，“阿棠，你来了就好。”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队叹气，“本来证据都挺充足了，而且凌峰那边也都承认了，这边只要等梁红瑜的证词就够了，但她今天早上突然晕倒了，我们找来医生给她检查，才知道她怀孕了，因为高度紧张和贫血晕了过去。自从她醒来之后，我们再询问她，她就什么话都不愿意说，后来松了口，就说要见你，其他的一切都要等见了你之后再说。”
江煜棠眉间凝起一抹冷冽，跟着罗队到了警局内关押嫌疑人的休息室。
梁红瑜神色苍白地坐在那张简陋的单人床上，见到有人进来，也不为所动，目光犹如死水般盯着某个地方。
江煜棠盯她一眼，眼神示意罗队他们出去。
等到屋内只剩下他和梁红瑜两人时，他才淡声开口：“听说，你要见我？”
男人双手插兜，身形颀长，温雅如斯。
梁红瑜眼珠子微微转动，漆黑的眸落在他的身上，眼底渐渐涌起湿润和不甘，她哑声开口：“江煜棠，我昨晚想了一夜，想来想去，都不明白你怎么会有我和凌峰在房间里的录音。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她唇角渐渐扬起，“在你扶我的那一下，对吗？”
男人眸光清冷如月，淡淡点头，“不错。”
“你们之前就怀疑我了？”
“……”
“呵，呵呵……”梁红瑜笑出了泪。“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些事？”
“……”
江煜棠抿唇无言地看着她。
到了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是多余。
“是你们逼我的啊！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从来没喜欢过我，为什么？我想不通啊，我哪点不如叶凉烟？你为什么娶她都不娶我？不就是商业联姻吗？我们梁家难道比叶家差很多？”
“还有他霍晖杰，我已经决定要好好跟他在一起，订婚，结婚，可他还是抛弃了我……江煜棠，你说，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
见男人一直沉默，梁红瑜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你现在是不是爱上了那丫头？”
江煜棠轻启唇角，倒是大方地承认了，“是。”
“……”梁红瑜虽然心底知道答案，但是亲耳听到他的回答，还是忍不住心揪了一下，她哈哈一笑，有点幸灾乐祸地道：“江煜棠，那你知不知道，你爱上的那个丫头，却跟本不在乎你！”
江煜棠眸色微沉，“你是什么意思？”
“哼，哪个女人会说‘尽管去追，追的上我立刻离婚’的话？你说，她是太自信呢，还是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呢？”
“这话，她是什么时候说的？”江煜棠问道，眉梢眼尾间竟好似有隐约的笑意。
“你别管什么时候，总之她说了，像这样的丫头，年纪轻轻，就能说出这么狂妄的话，你不觉得自己根本是娶了一个冷血动物吗？”
“停！”男人的脸色倏地一变，“你没资格评断我的妻子，她也没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却想要加害她？”
梁红瑜嘴硬道：“我什么时候加害她了？她有受到伤害吗？”
“是没有，但，如果叶欣荣那杯橙汁是她喝了的话呢？预谋犯罪与犯罪事实虽然差了一截，但是不代表没有罪！梁红瑜，看在曾经同学一场的份上，劝你早点投案自首。”
“自首？哈哈哈，我这样……还自首什么？”她的手突然落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江煜棠的眸子微暗。
“最讽刺的是，我连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当然我也并不想知道，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永远都抹不去的耻辱！耻辱你懂吗？！”她忽地大声，眸中血红带泪，紧紧地逼视着江煜棠。
……
江煜棠出去了之后，去问罗队，“梁红瑜现在怀孕的话，她的案子是不是……”
罗队知道他担心的，“这件事应该会很快开庭，如果最终判决下来，定了她的犯罪事实，她暂时应该会取保候审或者法外就医，等生完孩子再来服刑。”
江煜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辛苦了，罗队。我先走了。”
回到家之后，叶凉烟还等着，听了他说完事情经过之后，也不由得发怔。
“这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
江煜棠伸手拍拍她，“这件事也不是你操心的，算了，别多想了，等判决书吧。”
然而，当天夜里凌晨三点，江煜棠忽然接到电话——梁红瑜利用上厕所之便，悄悄割腕自杀了！
消息十分令人震惊，江煜棠当即就出门了。
同时接到消息的还有梁坤夫妻以及霍晖杰等人。
众人几乎同一时刻赶到了医院。
梁坤很激动，见到江煜棠和霍晖杰，气怒不已，他脸色阴寒道，“你们过来干什么？我的女儿被你们伤害的还不够惨？”
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梁夫人一直泪眼婆娑着，自从女儿被带走之后，这两天感觉就跟做梦一样，一件接一件震惊万分的事让她简直难以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面对他们急切地眼神，她有点遗憾地道：“病人的生命脱离了危险，但是孩子流产了。”
“……”
这个消息，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
不知道该说庆幸还是什么，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淡淡弥漫。
梁夫人嗷呜一声哭了出来，不住地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直到后来，他们所有人才知道梁红瑜在订婚那晚被几个流氓强暴的事，然而事已至此，她所犯的罪行已是事实，她将面对的是两年零三个月的囹圄生活。
当叶凉烟在片场把这些事说给谢婉瑶听的时候，女人媚丽的眉眼染上几分淡淡哀怜，“其实，她也是可怜人，哪个女人遇到那种事还能淡定？”
“说的是。但她伤害别人，把自己的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谢婉瑶剜她一眼，“话说回来，谁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哪个豪门少奶奶当的能有你这么惬意？老公宠着，婆家宠着，真是让人……”
叶凉烟斜睨她，好笑道：“让人怎么样？你羡慕嫉妒啊？那你来啊，你也嫁个豪门，咱们俩一起当少奶奶。”
“哼，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命。”谢婉瑶说笑一声。
叶凉烟面对着摄影棚外，目光不经意的一抬，就看到了某个人影，她脸上笑意明显，“谁说的？只要你想嫁，我想在这盛京，多的是想娶你的豪门贵公子！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
“尽瞎说。”
谢婉瑶刚嗔她一句，旁边不断有人声传来，“顾总好！”
“……”
“顾总你好！”
“……”
男人俊朗凌厉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变化，淡淡地一点头，目光却直接落在了熟悉的女人身影上。
谢婉瑶直觉得后背微僵，她目光嗔怪地看了一眼叶凉烟，见她笑得开心，直接起身道：“我过去看看，你先在这边等我一下。”
自然而然地站起身，离开了。
顾时远走过来时，谢婉瑶刚离开。
前后错开的刚好。
叶凉烟看他一眼，微微一笑，眼底的眸光微微波动，她可还记得他上次带着程远雨一起去吃饭的事呢，还说什么他的未婚妻？她真想呵呵。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里？”
“你呢？”
“我来找婉瑶。”
“……”顾时远顿了一下，“我是老板，我不能来看看？”
叶凉烟懒得拆穿他，但是她现在无聊，正好可以替婉瑶试探一下，也顺便可以揶揄他，“当然能，只不过顾总这大驾光临，害的可是整个片场的人啊。”她眉头轻挑，示意他看看四周。
顾时远眸光冷厉地淡扫一眼，发现自从他来了之后，整个片场的人都变得有点高度精神，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暗中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他一脸沉黑地站起了身，冷哼一声，径直离开了。
等他走后没多久，谢婉瑶也回来了。
“你们俩这是干嘛啊？躲的这么明显，以为别人都是瞎啊？”
“去你的！”谢婉瑶刚说一句，那边立刻有人喊她，“婉瑶，到你了！”
“好，来了。”她应一声，正要走，叶凉烟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江家别墅的座机。她微微惊讶，“你刚说我惬意，这不，事情来了。”
“怎么？”
“婆家的电话，不知道什么事，你先去拍吧，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聊。”
“嗯，好，回去小心点，拜拜。”
叶凉烟走到摄影棚外接听了电话，“喂。你好！”
重重的哼声传来，“好什么？阿棠出院都多久了？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这家我看也是不想回了是吧？”
“……”
江正渊每骂一句，叶凉烟几乎下意识地拿开一点手机，这中气十足的……
等他骂完，她才轻声道：“爷爷，对不起，我……我们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今晚让臭小子回家！”
说完，不待她反应，咔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叶凉烟缩了缩脖子，老爷子这火气大的……
她微微蹙眉，自从江煜棠出院之后，她提过两次回家看望爷爷，但都被他顾左右而言他地饶过了，她也就没再提了。而今天的这通电话之所以打到她这里来，应该也是因为江煜棠那打不通吧？
叶凉烟很快去提车往家里赶，她现在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奔驰，江煜棠上次说叫人给她提车，昨天就真的把车钥匙给她了，让她以后自己开车上下学，不过她只想说——这么豪的车她才不会开去学校，就算他们学校里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很多，但是这么高调的事她真的做不来。
路上，她给江煜棠打了电话，告诉他爷爷打来电话的事，江煜棠让她不要理会，但叶凉烟却说：“老公，我觉得爷爷说的对，我们这么久没有回去真的不好，他是因为你受伤回国的，爷爷他还是很担心你很在乎你的，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亲人，不是吗？”
“……”江煜棠沉默下来。
叶凉烟又道：“我们就回去看看他好吗？还可以顺便看看奶奶，你之前住院这么久，奶奶哭的可伤心了！”
“……”男人最终无奈，“好吧，听你的。”
“嗯，那我先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在家等你。”
回到半月湾，江煜槿刚刚学习完成，老师出来，见到她，微微一笑，打声招呼。
叶凉烟例行询问她几句关于江煜槿的学习情况，老师说：“小槿的进步很大，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认识不少字了，简单的加减法也会做，说话也更清晰，我感觉她最近语言进步的能力很大呢！小槿很棒哦！”老师说着，温柔地抚摸上她的头，就像是夸赞一个孩子似的。
江煜槿以前还会接受这样的夸赞，但是今天她却有点微微的抗拒，很小声地道：“老师，我现在都是大姑娘了，请您别再这样啦！”
“……”
一句话说的，老师和叶凉烟对视一眼，噗地都笑出声来。
江煜槿看着她们笑，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起来，清纯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美丽如花。
叶凉烟忽然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江煜棠到家之后，叶凉烟立刻热情地迎上去，“你回来啦！”双手还不由自主地勾住了他的臂弯。
这么主动？
男人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嗯，我回来了。”
“来，我们去楼上。”叶凉烟拉着他就朝楼上走去。
底下，黄丽和夏虹看着这郎才女貌的一对，夏虹忍不住啧啧有声。
“大少爷跟大少奶奶的感情真好啊！”
“夏姐，你哪点看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眼瞎啊？没看到大少爷以前哪会像现在这样？大少奶奶的魅力真大！”
黄丽没有反驳什么，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最后她说：“夏姐，这人的眼睛啊，往往都有问题，有时候看起来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没什么，我去看着小姐了，你去守着锅里的汤吧。”
……
楼上，叶凉烟给江煜棠换衣服，女人站在男人的面前，手指灵巧地给他打着领带。
男人不老实地双手掐住她的腰，慢慢向上收，到那一次柔软处，叶凉烟轻推开他，“你正经点行不行？”
“我很正经啊。”男人笑着，凑近她，“对自己老婆才不正经呢！”
叶凉烟狠狠地剜他一眼，眉梢间却染上几分笑意，“没脸没皮的……”
给他穿好之后，她自己也开始换衣服，男人却死活不愿意出去了，衣帽间不时传来男人和女人的笑闹声。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出来，叶凉烟这才想起来正事。
“对了，阿棠，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我想带小槿回家。”
“……”男人目光倏地一抬，“你说什么？”
叶凉烟特别认真地看着她，“阿棠，你别忘了，你的家人，也是小槿的家人，小槿她不仅仅有你……”
“他们算什么家人？”江煜棠立刻冷下声，“小槿有我这个哥哥就够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小槿的仇你也报了，你总得要她对这个社会逐渐适应是不是？怎么适应？就整天呆在这里，呆在这个‘鸟笼子’似的世界里，永远飞不出去？难道你让她的一生都只有这个小小的半月湾吗？”
男人想也没想地蹙起眉，“这有什么不好？她本来就害怕外面，上一次你带她出去之后，结果呢？”
“……”叶凉烟微微咬下唇，别开了眼。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袭来，让她心底直泛酸。
“对不起！”江煜棠语气有点懊恼，他轻轻伸出手，抱住了她，拍着她的后背，“对不起，是我说话太冲动了，我不是怪你什么，但是我很怕小槿再受到伤害，你懂吗？”
叶凉烟靠在他的胸膛上，点点头，“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更想让小槿能成长，她应该与我们普通人一样，过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有个男人疼爱她，有家人的温暖和关心……”
江煜棠苦笑，“凉烟，你不懂，你说的这一切，都太美好了，也许适合别的家庭，但在我们江家，不适合。”
“为什么？”叶凉烟抬起眸。
江煜棠目光紧紧地望着她清澈黑亮的眸子，良久他道：“好吧，如果你今晚想带小槿一起回去，我同意，但是如果发生什么，我会立刻带小槿离开的，你同意么？”
“……”叶凉烟被他说的心底有点怕，“小槿会有危险吗？如果有危险那还是算了吧，我们自己去。”
“危险倒不至于，但……你回头就知道了。”
他们去了楼下，喊上江煜槿，给她重新梳妆打扮了一下后，三个人坐上了车，朝着江家别墅而去。
江煜槿在车上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嫂子，我们这是去哪儿？”
叶凉烟微微有点心酸，她已经快十年没有回江家了。
“小槿，这是回家，回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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