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学生沉默了下来。
他们互相看了几眼。
“你们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好像是什么车祸……”
“……这么可怕……”
阮曼淼坐在靠后的位置上，当然能够清楚地看见，当他们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原先完好的脸也在慢慢变化，有些几乎变成了四分五裂的模样。
而有些人的躯体正在不自然地扭曲着。
并且随着他们的对话，整个车厢里的氛围也在改变。
阮曼淼能看见后门完全变形，后面的位置上几个乘客每个人的脸上都血肉模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气以及死气。
——就算知道A级副本危险很多，但阮曼淼也没想到上来就是个开门杀。
身旁的楼明岸已经把眼镜拿下，揣在了背包里。
阮曼淼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楼明岸只是摇头没说话，下一秒她收到了一个来自于——
【怨种助手】的信息。
【怨种助手：担心他们看见眼镜反光里的自己。】
阮曼淼被楼明岸一提示，才发现车窗玻璃里的他们倒是看着正常的——仿佛这是最后一个维持平静假象的标志。
“……好奇怪。”前面几个学生还在讨论。
他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怎么感觉好饿。”
在阮曼淼的视线里，她能看见对方的手直接穿过了自己开了个大口的肚子！
“要不去问问其他人吧。”那学生说着，立即转头，看向了坐在后门位置的阮曼淼。
在阮曼淼的视线里，这人的脑壳中间被完全破开，应该是当时收到了巨大的冲击，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低头假装在玩手机。
直到手臂被人触碰了一下。
她才假装有些不耐烦地抬头——
“干嘛。”
头颅被劈开的这个人，伤口极深，她假装平静地看着他，“有事儿？”
“姐姐。”
那学生说，“你刚刚有听说车祸的消息吗？”
他直勾勾地看着阮曼淼，“我们没手机，能拜托你查一下吗？”
“不行。”阮曼淼直截了当，“我手机停机了。”
她抱怨道，“本来身上就剩几十块钱就够烦的了，马上都要交房租了，还不知道钱在哪儿？想打个车都舍不得只能坐公交，没手机没信号的还来问我什么狗屁车祸消息，我怨气比谁都重！”
她一口气输出完。
就看见那破了脑壳的学生也愣住了。
或许是没见过这么面目狰狞又缺钱的大人，他摸摸自己的脑袋，慢慢走回了位置——
“……这就是大人吗……好恐怖……”
“……这么穷的，怪不得脾气不好。”
“算了……我们等等就下车了。”
似乎是因为阮曼淼的态度太自然了，那几个学生也察觉不到自己已经死亡这件事，当他们轻松下来之后，外貌也慢慢变回了一开始在车站遇到的那样。
阮曼淼看了眼几乎和正常公交差不多的汽车，看着快到站了。
走到了公交车的旁边。
“加班到这个点，发疯了我都！”
她自言自语地，“你还不快点！”
说完她又回头喊坐在位置上的楼明岸。
怨种助手慢慢也来到了门边，恰好这个时候下一站已经到了，大门打开，他们正常的下了公交。
可这一站恰好又有几个人上车……
阮曼淼看了眼上车的人，犹豫要不要提醒。
可当她刚准备开口。
就见此时的车窗玻璃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血手印！
一张张脸贴在了玻璃上，正盯着她看，仿佛在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那数不清的脸和手印，至少是3、40个人组成的！
可刚刚播报里，只说13个人出了车祸…………这过于直观的恐怖画面，让阮曼淼的脑袋有一瞬间宕机，她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那几个人已经上了公交车。
然后车门关闭，慢慢在道路上行驶了起来。
阮曼淼看着眼前暗灰色的世界，整个世界的灯光都是暗淡的——他们站在路边的车站上，幸好距离目的地只有不到2站的路程。
“这个世界怎么都灰色的。”阮曼淼询问身旁跟着自己一起下车的楼明岸。
楼明岸抬头看了眼天空。
“这个世界有问题。”
他看了眼时间，估算了一下路程之后，觉得他俩走过去应该也来得及。
于是俩人也不犹豫，离开了车站之后，就顺着道路开始往目的地走去——
阮曼淼走了几步之后，就发现导航在指引他们往小区附近走去。
她看了眼楼明岸手上的导航，发现果然是提示他们从小区的外围，穿过一条小巷子，然后就能直接到达淮宁路40号。
可越当他们往小区附近走。
却发现道路上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
整个灰色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们走路的微弱声音。
“沙沙沙。”
一些莫名的声音，响起在了右前方的角落。
阮曼淼停下脚步，谨慎地看着前方。
只见一个长头发的女孩，慢慢从转角走了出来——
她走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就来到了阮曼淼的面前。
她抬起头，紧紧盯住阮曼淼。
眼睛眯了起来。
仔细打量着她。
“我漂亮吗？”
阮曼淼愣了一秒，她这时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昏暗的灰色光线下，女人披散着长发，手里握着剪刀，脸上还戴着口罩。
再一联想到他们此时来到的副本就是灵异副本，阮曼淼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果然，或许是看阮曼淼不回答，她又继续询问——
“我漂亮吗？”
伴随着她的问话，她整个人又更贴近了一些，近乎整个人黏到了阮曼淼的身上。
知道裂口女传说的阮曼淼当然知道，如果自己回答漂亮，对方下一秒就会拉开口罩，让自己看她裂开的嘴角，然后询问“这样也漂亮吗？”
回答不漂亮会噶，回答漂亮会被划开嘴角一样被噶。
于是下一秒，阮曼淼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她指着自己的耳朵，又指着自己的嘴巴——
“啊……”她发出了一点声音。
然后又摆摆手。
指着自己耳朵，再次摆手，示意对方自己根本听不见。
然后就绕过对方，和楼明岸继续往前走。
那裂口女还没私心，窜到了楼明岸的面前，“我漂亮吗？”她直接挡住了楼明岸的路。
楼明岸低头看了她几眼。
最后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很愿意在自己追的人面前回答这个问题。”他说着，手中的长刀已经出现，下一秒就割断了裂口女的脖子！
裂口女的脖子哐当掉在了地面上，又滚了几圈。
她身体也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当裂口女死亡之后，阮曼淼突然发现一件事——
原本没有颜色的世界，突然又变得重新有了色彩。
包括小区里也开始出现了各种声音、聊天声，电视里的声音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原先灰蒙蒙的世界，也变得和正常世界一样——街边的路灯也散发出暖黄的光。
脚边的裂口女尸体也在此时消失。
阮曼淼看了楼明岸一眼，有点纳闷，“……我们这是来到正常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