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玉什么心思白霜不知道，反正手牵到了。
这动作不止一点冒失，是冒失极了，没人会去牵别人的手，更何况是两个男子。
白霜拉着陆成玉跟着他走出门外，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周围的人也均打量着他，白霜没有在意，这些人在他眼中跟新奇的景物似的，只大概掠过，并没有到入眼的地步。
“这么开心吗？不怕我把你卖了？”陆成玉走上马车，把白霜拉了上来。
白霜看了一眼远处，白茫茫一片，周围没有人居住，再往远处是连绵的山。
“啊？不要。”白霜脚下没注意，被落雪的隔板挡了一下，一头往前栽去。
“哎，刚松开手连路都不会走了？”陆成玉扶住他，把他拉起来。
白霜被他扶着也不使力，往他怀里倒，“不要卖我。”
“哎呦。”陆成玉提溜着他把他薅起来，“站好，多大人了还撒娇。”
“那你卖不卖？”白霜站直，拉住他的手，眼神诚恳地看着他，“不要卖。”
陆成玉抽手，没抽出来，白霜手指钻到他指缝间，十指相扣，“你答不答应？”
“不像话。”陆成玉笑着随他去，“不卖，你坐好，一会儿磕着脑袋了要。”
“哦。”白霜坐到陆成玉身边坐好，“我坐好啦。”
“好。”陆成玉点头。
话音刚落，马车就开始前行。
陆成玉的手已经抽了回去，白霜偷偷地看他，这个世界的成玉从一开始起就对他很温和，温和到跟他认识许久一般。
但是这种温和跟喜欢不一样，陆成玉不是爱他。
他得努力，让陆成玉爱他。
白霜晃晃脚丫子，碰到了陆成玉的衣服，他赶紧拍拍，陆成玉笑了一声，“在想什么？有关我的吗？”
“没有。”白霜躺下，用陆成玉的大氅挡住脸，“你不要偷看我。”
陆成玉低头看他，把大氅解开，罩到他身上，白霜应该是喜欢温暖的。
“诶？”白霜从毛毛中探出脑袋，看着陆成玉瞬间单薄起来的衣服，爬起来重新给陆成玉系上，“我不冷，我只是想靠你近些。”
陆成玉揉揉他的脑袋，“很听话。”
白霜扬起一个笑脸，待在他身边坐好。
马车内地方不大，两个人坐着，对面放着一个大柜子，很占地方，陆成玉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一摞摞的折子，分别是各地事务的汇报。
“乘风。”陆成玉喊了一声。
马车外应了一声，布帘掀开，透过几层纸似的薄膜，有光亮透进来，在陆成玉身上投出一片雪色。
白霜好奇地看看，陆成玉道：“辛苦了，我们去的地方比较远。”
白霜摇摇头，他看着陆成玉熟练批注的样子，有些不解，这般在意这个国家的命运，他真的在意吗？还是被命运裹挟着推动，只能有这一个选择？
陆成玉抬笔提字间干脆利落地将麻烦解决，笔墨间恍惚呈现杀伐哀嚎。
他是暗处的隐匿者，无需在意什么名誉，解决问题的手段一向狠辣。
这个国家经不起任何的波动了，他必须消灭所有的阻碍，哪怕是一颗石子，都要在落地之前化为尘埃，不溅起丝毫动荡。
马车在雪色中快速急行，很快消失在山林树绕间。
……
陆成玉掐了掐眉心，衣袍被拽了下，他回神，看向身侧的人，问：“怎么了？”
“你看很久了，休息一下吧。”白霜说。
“无聊了吗？闭上眼睛睡会儿，可以靠在我身上。”陆成玉说。
“你很累了。”白霜说：“我给你按按吧。”
陆成玉摇头，“不用了。”
“可是……”
“我说了。”陆成玉没有提高声音，但强硬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他收敛了脸上温柔的神色，带着命令式的语气，他说：“不用。”
白霜看着他，委屈和不满交织，“你凶我？”
陆成玉：“……”
陆成玉有些无奈，“没有。”
“就有。”白霜说。
“行，有。”陆成玉说：“那你想怎么样呢？”
他看着白霜，逗弄似地放松精神。
白霜愤怒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似的。
这是陆成玉所预料到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白霜会生气。
他的得心应手停留在下一刻，白霜那双愤怒的眼睛几欲喷火，却在瞬间下起雨来。
白霜皱眉，抹了抹眼泪也不搭理他，转身走到角落缩着，随着颠簸头磕在马车上，碰碰碰个不停。
陆成玉：“……”
他难得有几分无措，发现自己心口有轻微的酸涩感，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下意识走了过去，手落在白霜背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抹酸涩大概的意思，他不想看到白霜的眼泪。
这很奇怪，在他面前落泪的人可不少，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别哭。”他说：“多大人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不，你凶我。”白霜说：“我不理你了，你走开。”
也没有到非常委屈，非要哭一场的地步，主要是他没有在这种天气久待过，天干，他没有喝水，成玉在忙，他没有打扰，此刻一点委屈之下，他打算哭一场，让眼睛湿润一些比较好受。
顺便撒撒娇。
陆成玉摇头，“听话，乖，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走的。”
“为什么？”白霜有些懵，抓住陆成玉的胳膊往他手里埋。
这会已经好了很多，但哭都开始哭了，不如哭久一点，把最近没有哭出去的泪都哭出来。
他还保持着定期哭一哭的好习惯，没有让什么难受的事情在心里久留。
手心一片湿热，陆成玉把白霜的脑袋抬起来，轻柔地擦去他的眼泪，“忘记你说过什么了？我会好好怜惜你的。”
陆成玉说：“你乖乖的，不要闹。”
白霜慢半拍地从陆成玉的态度里察觉出自己的定位了，完全的一个宠物。
这怎么办？
虽然是一个好的留在陆成玉身边的理由，但是怎么让陆成玉喜欢上他呢？
“你别管我了。”白霜很久没有被陆成玉凶过了，他不满道：“我自己哭一会儿。”
他苦着一张脸，决定安静地哭一会儿，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走向。
陆成玉的目光落在他红通通的眼眶上，不快地抿唇，抬手将白霜抱起来，揽进怀里，“不哭，听你的，我不看了，不哭？”
白霜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下意识地找个舒服的姿势缩在陆成玉的怀里。
陆成玉顺着他的背拍了拍，“眼睛要哭坏了，风大，下车一吹眼睛会疼。”
那好吧，看来这不是一个让眼睛舒服一点的好办法，那就改天再哭，他把眼泪一收，止住了。
“我是小猫还是小狗？”白霜问。
“傻瓜。”陆成玉说：“你是白霜啊。”
饲养的小宠物，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就是白霜。
他说过自己的名字，白霜，他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