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您身上——”
“是这么回事!”周可成脸色微红:“今天早上阿迪莱突然说要防备有人下毒害我,所以每样菜上来她都让身边的黑人太监吃两口,过好一会儿看到那黑人没事了才让我吃。你们想想这天气东西拿上来一会儿就凉了,怎么入口?我一气之下就直接出门了,结果——”
听到这里,张经等人如何还不知道原因,赶忙强压下心中的笑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魏了翁更是点了点头:“阿迪莱娘娘考虑的倒是周到,大都督您身系天下之重,着实应该防备小人暗害!”
“罢了,不提这个了!”周可成沮丧的摆了摆手:“她这分明是无事生非,我这么多年不也都好端端的活下来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人要杀我,我又不想谋朝篡位!算了,伯仁,你去给我弄点吃得来,早上就吃了两口,着实饿得慌!”
“是!”吴伯仁笑嘻嘻的出门去了,张经与魏了翁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羡慕之色,按说周可成对他们两个都是委以重任,但若论亲厚还是及不上吴伯仁,像这样如自家兄弟子侄一般对待,全兰芳社上下恐怕也就是义子周遇吉和远在南洋的阿劳丁了,而这两人一个掌管着日本的舰队和大片的领地,另外一个则控制着兰芳社在南洋的核心港口和舰队,难怪外间有人流言说大都督会把大明的基业交给吴伯仁掌管,这么看来倒也不是一点根据都没有。
三人在殿中又说了会事情,吴伯仁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笑道:“大都督,我在宫门外的茶食铺子买了几个胡饼还有一点馄饨,您就将就对付下吧!”
“热乎的就行!”周可成接过食盒,打开便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道:“伯仁,回去后让你家二娘劝劝阿迪莱,这样下去可不成,天天冷饭冷菜的吃着,我不被毒死也得给弄出肠胃病来!”
“是,我回去就让二娘去!”吴伯仁强忍笑意答道。一旁的魏了翁听到周可成又一次表述自己无心天子之位,心中一动,小心的问道:“大都督,寿州之战后天下大事其实已定,您自己今后有何打算呢?”
“我自己?”周可成咽下口中的胡饼,笑道:“是呀,着实应该想想了,不然这样下去连口热饭热菜都吃不上,整天小心着被人暗害了也没啥意思,魏公你说是不是呀?”
“大都督!”魏了翁肃然道:“以您今日之功业德望,若是想改天换日,将养德望十年也就差不多了。可若是无心于此,那身居高位为众矢之的,忧谗畏讥也没有什么意思!”
“哈哈哈!”周可成笑了起来:“怎么,魏公觉得我方才说的不是真心话,再玩以退为进的把戏?”
“老朽不敢,只是天位在前,大都督伸手可及,自古以来英雄豪杰不少,但能够勘破此事的又有几个?”
“魏公说的是呀!”周可成叹了口气:“你很好,在我面前说实话,如今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既然你和我说实话,那我也对您说实话。胡宗宪拿下北京之后,我就上书天子,辞去大都督的官职,关掉大都督府!你看如何?”
“若是如此,那是大明之幸,天下之幸!”魏了翁笑道。
“但我这个五军大都督也不能白辞了!”周可成狡黠的一笑:“加官我是没法加官了,那晋爵总要晋一晋吧?魏公,你历经数朝,对本朝故事了如指掌,你觉得朝廷会给我一个什么爵位呢?”
魏了翁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周可成为何会突然提到爵位一事,在他看来周可成应该不是那种对于爵禄特别在意的人。
“以老朽所见,大都督有扶危济难,存亡继续之功,应当封王!”
“封王?”周可成笑了起来:“我哪里敢和中山、开平相比,他们两人还都是死后追封,我周可成如何敢厚颜受封王爵!”
原来明朝的爵位被分为宗室和外戚功臣两种,宗室暂且不论,外戚功臣列爵五等,公、候、伯、子、男,后子、男两等废除,只剩下公、候、伯三等,并无王爵,即便是像徐达、常遇春这等立下大功的开国重臣,也只是在死后被追封为中山郡王、开平郡王。对于周可成的推辞,魏了翁也不惊讶,笑道:“既然大都督谦退自守,那当封公爵!”
“哦?朝廷封我为公爵,天下人不会耻笑我吗?”
“以大都督之功绩,受封公爵乃是名至实归,何人又会耻笑?”魏了翁笑道。
“那好,便是公爵吧!不过我要的是实封,封地就苏松常三州吧!名号就叫申公吧!如何?”
魏了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与一旁的张经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周可成的这个要求是考虑已久的,按正常来说明国这些封爵除非是边疆那些土司酋长,否则都只有俸禄,并没有真正的领地,更不要说苏松常这样天下一等一的州县了,就算是天子爱子也不会封到东南财赋之地的。但此时周可成却是另外一回事了,实际上这苏松常三州已经在兰芳社的实际控制之下,他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对既成事实的承认而已,更不要说现在天子实际上不过是他股掌之间的玩物,这么看来要实封并不过分。
“老臣自当禀明天子,遂大都督所愿!”
“好!”周可成笑道:“有魏公这句话,我就心安了!”
“只是还有一事,还请大都督指点!”
“什么事?”
“就是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