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张玉郎与天心婆婆大眼瞪小眼,互相别着苗头。
来这里之前,他刚从云飞烟房里出来,幸好今夜有惊无险,云飞烟虽然流了不少血,却无大碍,这会已经安然入睡。
青衣人的意外出现,令张玉郎后怕不已,暗自庆幸提前找好了救兵,否则今夜怕是要命丧凤仪亭。
同时,青衣人的出现也预示着天心婆婆中了人家的挑拨之计。
之前两人比斗,张玉郎便是在赌,试探天心婆婆是不是真想杀自己。试探的结果令他很满意。
天心婆婆似乎不想杀他,若真想杀他,今夜他绝对死了十回不止。
张玉郎并没有意识到,就算天心婆婆真想杀他,今夜也未必会成。
这让他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与此同时,天心婆婆想的却是,以她身为大宗师的敏锐感知,很清楚的知道,今夜她一直被云飞烟紧紧锁定。与张玉郎比斗时,她只要出手稍重,背后就会冷意乍起,似乎随时都有危险袭来。
不用想,那必是与云飞烟有关。
她的确恨极了张玉郎,却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工具,青衣人出现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进而暗暗责怪起侄孙――老管家,手那么贱,非要点什么檀香。
那可不是檀香,那是十香夺命散!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随,偷袭一个孕妇,还被人家随手给制得服服帖帖。
越想心下越气,天心婆婆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张玉郎一眼,撇过头,目光盯着墙壁,暗骂道:
人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情于理,张玉郎都觉的与天心婆婆没什么深仇大恨,一直捆住她不太合适,无论帝师的身份还是其他。都理应得到善待,尤其是在经历今晚的同生共死之后。
遂自作主张解开了她双手的绳索,温声道:“你没事吧。”
“???”
天心婆婆先是一愣,猛然回头,定定望着张玉郎,继而一头的问号,心说:“你是我的生死仇敌好不好?我正要杀你,你怎么就把绳索解开了?”
张玉郎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愣,错以为她心下感动,当下停住解她脚腕绳索的动作,自来熟的将她揽入怀里,轻拍其肩膀,语重心长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你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对不对?我们和好吧......呃...”
话没来得及说完,张玉郎的咽喉已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缓缓收紧。
他瞪大眼睛,惊讶万分看着近在咫尺,突然暴起的天心婆婆。
与此同时,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处,他的大手还在人家肩膀上胡乱的拍着。
怎么回事?我怎么又面临生死攸关局面了?张玉郎一头雾水。
天心婆婆的冷冷妙目中射出恨意,手上微微用力,喝道:“我杀了你!”
咽喉被扼,张玉郎舌头登时伸出老长,一只手连忙摇动,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另一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缓缓后缩,扣住袖口中的加强版暴雨针。
汝非刀俎,吾非鱼肉,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许是觉得就这样掐死张玉郎太过便宜,天心婆婆扼在他咽喉的手稍微松了松,冷哼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只给你十句话的时间,这也是你的遗言。”
想她以前,冰清玉洁,连男女之事都不知晓,所接触的人里,都是谦谦君子,非礼勿动,非礼勿视。
所看的书里,即使描述到男女之情,也都是关了门,熄了灯,衣衫尽除,而后便换了场景,变成第二日。
谁曾想那一日,张玉郎把她......若是全程有感知也就罢了,可恨的是,也不知张玉郎用了什么邪法,她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回过神来只剩模糊的片段和一身伤痛,还有一种类似喝酒喝爽了,第二日醒来之后的不适。
疲累中带着些许放纵的痛快,索然无味中又带着隐隐期待,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与此同时,还有来自帝师府下人们的窃窃私语,老管家异样的眼光,偶尔午夜梦回间,一些乱七八糟的春梦片段。令她整日里神情恍惚,茶不甘饭不香。甚至,连修为也停滞不前。
心乱了,人又如何能静下来修行?
她感觉自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非议,继而恨上了张玉郎。
十句话......自己的生命就剩十句话的时间了。张玉郎的大脑极速运转,思索对策。
“我决定对她撒一个谎”、“你应该杀了我,我也应该死”、“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等画面悉数在眼前闪过,张玉郎摇摇头,将这些画面甩开,决定换个温和点的方式。
略做沉吟,他直视着天心婆婆双眼,沉声道:“日有轮回夜有思。”
天心婆婆微微一愣,定定望着他,静候下文。
“心悦帝师师不知。”
扼在脖颈间的手又松开了一分。
“问世间情为何物。”
天心婆婆的脖颈上瞬间起了一层粉色,可奇怪的是,她的脸永远都是那副颜色,毫无变化。
张玉郎吐出最后一句:“直叫人不顾生死......”
听完最后一句,天心婆婆再忍俊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忽又意识到此刻两人正在生死相见,连忙冷起脸,扼住咽喉的手也适当收紧了些。
不过,还是留下了足够的缝隙给张玉郎自由呼吸。另外,微微翘起的嘴角出卖了她,令她的凶狠表情变得一文不值。
张玉郎暗暗松口气,悄悄松开暴雨针,手重新搭回天心婆婆温润柔软的香肩上,轻轻抚着,朗声道:
“需要我解释一下诗义么?”
天心婆婆白了他一眼,松开手,脑袋转向一旁,默然不语。
张玉郎看的真切,她整个耳根都红偷了,脸色却仍旧如常。
正要靠近一些仔细观察,忽觉天心婆婆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两人姿势暧昧。
他转头,透过窗看了看天色,外面月已西斜,估摸着约有三更时分,便从土墙上扣下一粒石子,扬手弹出,将桌子上的蜡烛击灭......
黑暗中,悉悉索索声不止。
天心婆婆忽然说道:“你今夜受伤了,不要紧吧?”
“当然要紧。”
“那你别乱动,好好歇着,再等一个时辰,我就可以尽数解除十香夺命散的麻痹效果,到时我给你疗伤。”
“……”
黑暗中陷入沉默,良久,天心婆婆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我从小的梦想就是一夫一妻,与夫携手遨游天地,做神仙眷侣。”
那你今年多大了呀……张玉郎压下心中好奇,“其实我与婆...夫人一样,向往的也是一夫一妻的生活。”
天心婆婆啐道:“可我听说,九月初九,你会同时娶两位夫人...”
“这并不矛盾,一夫一妻指的是一夫人和一妻子。”张玉郎不慌不忙解释着。
“可其中没有我。”
“…其实我也想你在其中,这不是身板不够硬,扛不住你揍嘛,今晚差点被你打死。”
“......其实,我留了手的。”
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张玉郎惊奇问道:“......咦,你怀里这是什么?这么大,这么圆?”
“哎呀,你别摸了,你摸来摸去,毛都给你摸没了,这么嫩的皮被你摸出水来了.........这桃可是我晚上在山里摘的,新鲜着呢,你不吃就还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