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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皇甫永宁同元青元紫兄弟一起去拜见公孙老夫人,进得内院,公孙元紫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将手臂架在皇甫永宁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说道:“靖边,我跟你说,我祖……啊……”公孙元紫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人揪着后脖领儿甩了出去,他一时来不及防备,直倒翻了三四个跟头才算稳住身形,没有摔的很狼狈。

“哥,你干嘛又扔我!”公孙元紫站定之后冲着公孙元青大叫起来,只听他用了一个“又”字,便能让人知道他没少被他哥当麻包似的扔来扔去。

公孙元青黑着脸吼道:“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啊,动手动脚?我没有啊哥,你可别冤枉我!靖边,你可别信我哥,我可是最规矩的人!”公孙元紫一听这话立刻跳着脚的大叫起来。他几时动手动脚,根本就没有好不好。说的他就象个登徒浪子似的,这儿别说是女人,就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他能对谁动手动脚啊!

皇甫永宁也是真没把自己当姑娘家,她皱眉望向公孙元青,不解的问道:“元青,元紫几时对什么人动手动脚了?”

公孙元青心里那叫一个怄啊,偏他还什么都不能说,就他弟弟那个大嘴巴,若是知道皇甫靖边是个姑娘家,还不得囔囔的满世界都知道,他怎么能让皇甫永宁去承受那样的风险呢。

“元紫,靖边是我们大陈的英雄,你对他勾肩搭背的也太不尊重了!”公孙元青好歹硬掰了一条理由,得到的回应却是两声“嘁……”,皇甫永宁和公孙元青不约而同的叫道:“元青(大哥),咱们用的着这么生分么?”公孙元青真是怄的想吐血了,他突然发现原来心中存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着实是件特别憋屈的事情。就在公孙元青暗暗懊恼的时候,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爽利妇人迎了过来,只听她飞快的行了礼,然后响快的叫道:“大公子二公子,这位是皇甫小将军吧,老夫人可是等急了呢,都打发老奴出来看八回了,可算是把三位小爷盼来了。”

公孙元青对皇甫永宁笑着解释道:“靖边,她是祖母身边的聂嬷嬷,离了聂嬷嬷,祖母连吃饭都不香的。”

聂嬷嬷立刻笑着说道:“老奴当不起大公子这般夸奖,三位小爷快请吧。”

皇甫永宁与聂嬷嬷打了招呼,聂嬷嬷见皇甫永宁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行动做派象极了当年的皇甫敬德,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一步迈入房中,皇甫永宁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面相极为慈祥的老夫人坐在正中的罗汉榻上,她的父亲和公孙叔叔坐在左则下首,公孙婶婶坐在右侧下首,公孙元娘腻在老夫人身边,紧紧的抱着老夫人的胳膊。公孙元娘看到两个哥哥和皇甫永宁走进来,气咻咻的哼了一声,立刻扭过头不理他们三个,元青元紫一看就知道妹妹必是因为早上没喊她一起去马场而使小性子呢。

皇甫永宁一走进屋子,公孙老夫人的眼神就紧紧的锁住她,将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细看了两遍。

“婶婶,他就是靖边。靖边,快给公孙奶奶请安。”皇甫敬德立刻叫了起来。

皇甫永宁上前跪倒,实实在在的行了大礼,公孙老夫人竟是亲自起身来扶她,握住皇甫永宁的手臂,公孙老夫人用力捏了一下,然后……然后她竟然袭了皇甫永宁的胸,只见公孙老夫人很豪爽的拍了拍皇甫永宁结实的胸脯,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个结实的孩子!”

一时间除了公孙元紫和公孙元娘之外,其他人都彻底石化了。这……这……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公孙胜真是想撞墙了,他一向知道他家老娘的性子不太靠谱,可是谁能告诉他,他老娘怎么越老越离谱了,拍别人家孩子的胸,这事……公孙胜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尴尬万分的看向皇甫敬德,不好意思的替他老娘道歉。

“皇甫兄,这个……那个……你也知道我娘她……”

“你娘我怎么了?”公孙老夫人一道眼风扫向她的儿子,语气一点儿都不温柔。皇甫永宁甚至有种感觉,若是她公孙叔叔说了真话,这位公孙奶奶绝对会一巴掌拍扁了公孙叔叔。

公孙胜尴尬极了,不得不硬生生的改了口,打着哈哈说道:“娘一向洒脱。”

公孙老夫人给了儿子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不由分说拉了皇甫永宁坐回她的罗汉榻。皇甫永宁这才发现原来公孙奶奶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她不由看向坐在右侧下首,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的公孙婶婶。“不知道公孙婶婶是不是也会功夫?”皇甫永宁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靖边啊,你的事奶奶都听说了,真是个好小子!”公孙老夫人又拍了拍皇甫永宁极为紧实的大腿,显然她对皇甫永宁结实的身板相当之满意。

饶是皇甫永宁没有太浓厚的男女之别的意识,可是被人这么又摸又拍的,她还是相当的不习惯。只是动手这人是她爹最敬重之人,皇甫永宁又知道自己的力气极大,万一反抗的时候用劲用过了头,再伤着老太太可就不好了。于是只能皱着眉头硬忍着,通身肌肉僵硬的如石头一般。

“祖母……您见了靖边就不要孙儿们了么?”看到皇甫永宁被自家祖母又拍又捏的,公孙元青不乐意了,不过他精的很,也不自己开口,只悄悄捅了捅身边的弟弟,果然公孙元紫立刻大叫起来。

“臭小子,还不滚过来!”公孙老夫人笑骂一句,向两个孙子招了招手。元青元紫立刻跑上前奶奶奶短的讨好起来。这俩人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家中真正说话管用的还得是祖母,只要祖母发了话,不论他们的父亲愿不愿意都得照办。所以讨好奶奶才是万试万灵的法宝。

公孙胜瞧着两个儿子那副狗腿讨好的样子,不由闷哼了一声,心中暗自骂道:“两个臭小子,就会搬娘亲来压我,你们等着,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们。”不过也只是腹诽,公孙胜才不会在这里公然说出来给自己找不自在。

公孙夫人好笑的看着丈夫儿子各有小心思,完全没有搀和的意思,她知道不论丈夫儿子怎么折腾都不会出圈儿,她只当丈夫和儿子彩衣娱亲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公孙夫人与婆婆相处的极好,自然希望婆婆活的越长久越好。

皇甫永宁从来没有正常的家庭生活,她看到公孙老夫人那么疼爱元青元紫元娘,又看到公孙夫人温柔的笑着看着,而公孙叔叔虽然在咬牙切齿,可眼中却流露着笑意。突然间,皇甫永宁情绪低落起来,头一回,她也想有人这样宠着自己。不是说她爹不好,而是做为大老爷们儿的皇甫敬德,和温情慈爱这俩词儿完全扯不上关系。他对皇甫永宁的疼爱永远都是通过不停的陪皇甫永宁练功,让她越来越强大来表现的。

公孙夫人和公孙元青是公孙府中唯二心细的人,他们娘俩儿都察觉到皇甫永宁的失落。公孙元青心疼极了,恨不能将皇甫永宁拥入怀中,给她自己所有的关爱。而公孙夫人则是直接行动了。她站起来走到皇甫永宁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笑道:“好孩子,回头跟婶婶走,咱们去量身子,婶婶给你做几套衣裳鞋袜。”

皇甫永宁一听这话眼神刷的亮了,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穿过谁专门为她做的衣裳,她所有的衣裳全都是她爹命人去成衣铺子直接买的。“婶婶,您真亲自给我做衣裳?”皇甫永宁兴奋的声调儿都变了。

公孙夫人没想到只是承诺做衣裳就让这孩子如此开心,不免有些个心酸,她不满的瞪了皇甫敬德一眼。她和皇甫敬德公孙胜也算是发小,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她纵是瞪了皇甫敬德也没什么关系的。

皇甫敬德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对他来说,衣裳能穿就行,是谁做的有什么关系呢。亡妻过世已经十二年,皇甫敬德这十二年中穿的都是成衣铺里买来的衣裳,他已经忘记了头一回穿上亡妻为他做的新衣时的兴奋与感动。

看到只不过是给做套衣裳皇甫永宁就能高兴成那样,公孙元青越发觉得心疼,永宁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再看向皇甫敬德的时候,他眼神中不免带了几分不满。真没见过这么恨心的爹!皇甫永宁就算再有神力也是姑娘家,应该娇养着的,怎么能让她活的这么糙!

皇甫敬德是很敏锐的人,他立刻发觉公孙元青正用不满的眼神看向自己,只是此时皇甫敬德还不知道公孙元青已经猜知道了皇甫靖边的真实身份,因此他心中很纳闷,不明白公孙元青为何突然用谴责的眼神看向自己。

公孙老夫人看是挺闹腾的,其实也是心里有数的,她见皇甫永宁那欢喜的样子,也很是心疼。她笑着说道:“靖边啊,听说乐亲王太妃送了你一匹天山汗血龙马,奶奶这里有一套赤金马具,就都送与你吧,想来也不会辱没了那马儿。”

老夫人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四个丫鬟抬着整套赤金马具送了上来。皇甫敬德一看到那套马具立时变了脸色,他赶紧站起来躬身说道:“这是叔叔的遗物,靖边怎么受用的起,请婶婶随便另给她一套吧。”

原来那套赤金马具是公孙胜的父亲生前最钟爱的一套马具,意义自是非同一般,皇甫敬德怎么能让女儿收下如此珍贵的礼物。

公孙老夫人脸一板沉声说道:“怎么,老身给孩子一套马具都不行了?东西重要还是人重要,敬德,十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莫不是安心要与老身生分了?你的孩子不认老身这个祖母么?”

皇甫敬德极为敬重公孙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跪倒在地,急急说道:“婶婶知道敬德绝无此意,只是这是叔叔的遗物,怎么能……”

“敬德啊,你叔叔走了,我们公孙一族没有人再征战疆场,与其让这套马具在库房中白白落满灰尘,倒不如给靖边用,也算是替你叔叔再战沙场了。放在库房中便是死物,得配宝马上得疆场,才是这套马具最好的去处。”公孙老夫人见皇甫敬德都给自己跪下了,到底还是心疼他,这才缓了语气慢慢说了起来。

皇甫敬德沉默了,公孙胜赶紧上前扶他,边扶边说道:“皇甫兄,这套马具送与靖边,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你就不要推辞了,再推辞可就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皇甫敬德抬眼看向众人,只见人人冲着他点头,让他允许皇甫永宁收下这套珍贵的赤金马具。

皇甫敬德低叹一声,唤道:“靖边,过来给祖母磕头。”

皇甫永宁应了一声,立刻跪倒在公孙老夫人的身边。公孙老夫人伸手拉她,连拉了三回都没有拉动,只能让皇甫永宁给自己磕了三个头再站起来。

“靖边功夫果然极好!”公孙老夫人满意的拍了拍皇甫永宁,公孙胜瞧着老娘看皇甫永宁的眼神象是在瞧孙女婿,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生怕老娘倚老卖老当面提亲,那可就要闹出大乱子了。便赶紧说道:“娘,您一路旅途劳顿,赶紧好好歇一歇,儿子已经命人去订您最喜欢的百味楼的席面,中午咱们好好吃顿团圆饭。”

公孙老夫人到底是有了年纪之人,路上又赶的紧,说不累是骗人的。她哪里知道儿子还别有心思,只道儿子关心自己,便点头笑道:“好好,老身很歇一会儿,元青元紫,你们两个要好好向靖边学习。元娘,找你聂嬷嬷去,你婶婶妹子给你带了两箱子的私房礼物,让聂嬷嬷找给你。”

老夫人发了话,众人忙都起身告退。公孙胜看了皇甫敬德一眼,示意自己有事商量,皇甫敬德会意,与公孙胜去书房说话了。

莫约半个时辰之后,公孙胜与皇甫敬德又来到公孙老夫人的院中。公孙老夫人不过合衣而卧小憩片刻,她听了丫鬟的禀报,不由皱起眉头,心中暗自忖道:这两个孩子去而复返,莫不是有什么话要背着孩子们?哦,知道了,必定是孩子们的亲事。他们两个却是着急,不待我提便先着急了,元娘还小呢,总得再留个三年才能发嫁她,着什么急!想归想,公孙老夫人还是命丫鬟将皇甫敬德和公孙胜请了进来。

公孙胜看到娘亲身边围了一大帮丫鬟嬷嬷,便上前笑着说道:“娘,儿子有要紧事情同您商量,您看……”

公孙老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嗔道:“鬼鬼怪怪……”不过还是挥手命下人们全都退下,连聂嬷嬷都没有留在身边。

“行了,人都退下了,不就是说靖边和元娘的亲事么,都是自家孩子,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么?”公孙老夫人嗔笑着说道。

公孙胜和皇甫敬德脸都绿了,果然他们没有料错,这老太太还真是要乱点鸳鸯谱啊,得亏他们赶着过来,否则还真不好收场。

“婶婶,侄儿欺瞒于您,请婶婶责罚。”皇甫敬德一撩袍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公孙老夫人的面前,倒唬了老夫人一大跳。

“敬德,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起来好好说的,跪个什么,快起来。”公孙老夫人立刻伸手将皇甫敬德扯了起来,她自来疼惜皇甫敬德自幼丧母,有爹跟没爹似的,哪里舍得皇甫敬德跪在地上。公孙胜偷偷撇了撇嘴,他就知道他娘疼皇甫敬德比疼他还多些。

“婶婶,侄儿已经找到永安永宁了。靖边就是永宁,因为军中不便,这才让她扮成男孩。”皇甫敬德赶紧如实招了。

“啥?你说靖边是谁?”公孙老夫人显然被惊着了,她紧紧的盯着皇甫敬德,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靖边就是十三年前失踪的皇甫永宁,前天儿子已经见过了,她真的是永宁。”公孙胜赶紧说道。

公孙老夫人显然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靖边明明是个小子,他多结实啊!哪有姑娘家那么结实的,元娘也从小习武,可比靖边软和多了。”

公孙胜冷汗都冒了出来,敢情刚才他娘对皇甫永宁又摸又拍的,就是察看她结不结实啊!元娘的练武与皇甫永宁的练武能一样么?一个是练武好玩,别一个为了捍卫生命。

“婶婶,靖边真的是永宁,您若不信,侄儿叫她过来让你亲自验看。”皇甫敬德赶紧说道。

公孙老夫人摇了摇头,她虽然还是不太相信,却也不肯做验明正身羞辱皇甫永宁的事情。而且她细想一相,皇甫敬德和自己的儿子没有理由哄骗自己。那皇甫靖边不论是男是女,总是要与她家孙儿做亲的,至于是做孙女婿还做孙媳妇,都没有差别的。

“敬德,婶婶相信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讲给婶婶听。”公孙老夫人问皇甫敬德道。

皇甫敬德与公孙胜见老夫人没有太强烈的反应,都暗暗松了口气。他立刻将整件事情细细讲了一遍,比给公孙胜讲的还仔细。

这一讲便讲了大半个时辰,听得公孙老夫人揪心的不行,原本她刚才见到皇甫永宁的时候心里就很翻空出奇,这会儿更是欢喜加心疼了。她怒视着皇甫敬德叱道:“你也是做人家爹的,怎么能这样对永宁,可怜的孩子,她得吃多少苦啊,皇甫敬德,你太狠心了!难不成你就这么相信婶婶一家,怕我们吃了永宁不成?但凡你将她送到这里,宁丫头也不至于在边关出生入死!这军功岂是好挣的?宁丫头在军中十载已经积了十转军功,她……你……你太狠心了!滚滚滚……你不疼宁丫头,我疼!从此就让宁丫头跟着我,过阵子给她和元青成亲,我看你还怎么让宁丫头给你卖命!”

深知军中之苦的公孙老夫人这会儿怎么看皇甫敬德怎么不顺眼,对他自然再没了好声气。

公孙胜赶紧替好友辩白道:“娘,您别怪皇甫兄,是永宁这孩子天生神力,极有习武的天赋,她自己想留在军中!”

“你也滚……永宁当年才六岁,你们这些人啊,真是太狠了!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公孙老夫人连儿子一起恼上了,顺手抄起桌上摆的玉如意朝儿子扔去。

公孙胜脸都吓绿了,他家老娘顺手抄起的是先皇御赐之物,这东西若是磕了碰了,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他赶紧伸手将玉如意紧紧抱在怀中,确保玉如意无事之后,公孙胜才长长出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家老娘的脾气大,赶紧抱着玉如意,拽着皇甫敬德逃了出去。他俩若是再不走,老娘的火气会更大,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公孙胜与皇甫敬德出去之后,公孙老夫人脸上怒气渐退,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她喃喃念道:“都是狠心的东西,也不想想孩子那么小,她怎么受的住!宁丫头命苦啊!得赶紧让元青把她娶进门,可怜的孩子,真是……”

逃出老夫人房间的公孙胜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的皇甫敬德,低声说道:“诶,我把元青给你做女婿,你要不要?”也就是此时四下无人,公孙胜才会这样说,若是附近有人,他自然不会泄漏秘密。

皇甫敬德愣住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惊愕的说道:“我只有一个女儿!你当真愿意?”

公孙胜郑重点头道:“只要永宁看的上,我绝无二话。”

皇甫敬德不喜反惊,愕然道:“永宁什么都不会,你……”

“皇甫兄,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永宁统领千军万马尚不在话下,又有什么是她不能的。只要她瞧的上,那怕让元青入赘兄弟都没意见。”公孙胜一想到杜老大夫说的那些话,对皇甫永宁又是敬佩又是心疼,只想将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以弥补这孩子从前吃的苦。

皇甫敬德真的被公孙胜吓倒了,他伸手试了试公孙胜的额头,皱眉道:“不烧啊,怎么还说胡话了?”公孙胜突然转变了态度,让皇甫敬德一时无法接受。

公孙胜气急说道:“皇甫兄,我是诚心诚意的,婚姻大事儿怎么可能儿戏。”

皇甫敬德的脑有些乱,他摇摇头喃喃道:“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就在皇甫敬德纠结之时,他的女儿已经悄悄溜出了公孙府,径自去了乐亲王府。刚刚与哥哥相认便要分开,皇甫永宁表示很不高兴,她要和哥哥在一起,既然哥哥要去给那什么乐亲王治病,那她也跟过去好了。

皇甫永安正在齐景焕煎药之时,一个王府小厮跑来禀报:“姜神医,皇甫小将军来找您了。”

“啊……永……靖边来了……她在哪里?”皇甫永安先是一惊,既而无限欢喜的叫了起来。

“回姜神医,皇甫小将军在过马厅候着。”小厮赶紧说道。

“皇甫小将军来了?”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小厮回身一看,见身着一领湖蓝直缀的自家王爷扶着房门,面上的表情很是欢喜。

“师叔,师叔……”皇甫永安突然朝着隔壁房间大叫起来。片刻之后,杜老大夫从房中走出来,皱着眉头问道:“阿仁,你叫唤什么呢,不知道师叔正在查阅典籍么?”

皇甫永安才不管这个,只大叫道:“师叔你来看着煎药,我去接靖边,靖边来找我了呢!”

“靖边来了?好好,你快去。”杜老大夫亦是又惊又喜,皇甫永宁可是杜老大夫心尖尖上的孩子,谁都没有她在杜老大夫心中的份量。

皇甫永安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杜老大夫接替他的位置看着煎药,这两人都忽略了此间的正主儿,乐亲王齐景焕。

齐景焕也不恼,事实上他也很开心。自从那日皇甫永宁在正阳门下救了他,齐景焕便对这位皇甫小将军有种说不清的特别感觉,总想与他在一起。

“添福……”齐景焕轻轻叫了一声,添福立刻出现在齐景焕的面前,躬身应道:“奴才在,请王爷吩咐。”

“服侍本王更衣。”齐景焕说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添福吃惊极了,他愕然问道:“王爷您要出门么?”

齐景焕皱眉道:“本王在家中便不能更衣么?”

添福吓坏了,赶紧跪下道:“王爷息怒,奴才知错了。”齐景焕没说话,只是转身缓步走回房中,添福赶紧跟进去服侍。

当皇甫永安将妹妹接进来的时候,齐景焕已然换了一袭玉色绣青竹的交领箭袖,内衬月白中衣,领边袖口绣了同色的如意云纹,腰间扎了一条银丝底白玉带,头发也已经重新梳过了,顶发挽髻以白玉冠束起,其他发丝散披于背上,端地是墨发如瀑,越发衬的齐景焕肌肤如玉双目如星,整个人看上去清新俊雅致极,要多赏心悦目就有多赏心悦目。他一走出房门,就看呆了院中所有的人。

阅人无数的杜老大夫最先回过神来,他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些孩子一个赛一个的好看,真是养眼极了!”

皇甫永宁跟着哥哥走进院子,看到齐景焕站在廊下,廊顶挂着的大红灯笼的穗子就在他头顶上,风一吹便微微的拂劝,这一幕真是好看的不行,仿佛画儿一般。

“皇甫小将军光临舍下,小王不胜荣幸。”齐景焕见皇甫小将军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由微笑起来,有这抹惊艳之色,他就算没白折腾。

“呃……那个,王爷,我是来找阿仁的。”皇甫永宁兴冲冲跑到乐亲王府为的就是见自己的哥哥,她完全忘记了这里乐亲王爷才是正主儿。一时有些小小尴尬。

齐景焕浑不在意的笑道:“姜小神医的客人就是小王的客人,不管怎么说,你来了,小王心里就很欢喜。”

刷刷……两道警惕的目光同时投向齐景焕,这两道目光的主人自然是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这个妹妹又吃尽了常人不能忍受的苦,皇甫永安就特别特别心疼妹妹,虽然他妹妹的身手在当世之中鲜有敌手,可皇甫永安还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妹妹,从此不让妹妹再吃一丁点儿的苦。

所以,任何对妹妹有企图之人,皇甫永安都要从根上掐断之。用冷冷的眼神打量着齐景焕,皇甫永安开始思考应该怎么收拾这个勾引他妹妹的坏胚子。与妹妹相比,什么没见过的疑难杂症都可以丢一边去了。

被皇甫永安突然变冷的眼神盯着,齐景焕不由打了个寒颤,他自小多病本来就比一般人敏感些,而皇甫永安又是个并不喜欢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以齐景焕分明看出了皇甫永安眼中的不善之意。

还是杜老大夫经的事多稳的住,他立刻换了笑容说道:“靖边,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元帅呢?”

在面对与征战无关的所有事情的时候,皇甫永宁是头一个粗线条的。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暗流涌动,只笑着说道:“爹和公孙叔叔说话呢,我闲着没事儿出来逛逛。对了,杜伯伯,阿仁,哦,王爷,我今天早上已经把马驯好了,你们要不要看一看?”来找哥哥,秀一秀刚驯好的天山汗血龙马,这就是皇甫永宁的目的。

“啊,靖边小将军你这么快就驯服了那匹天山汗血龙马,真是太了不起了!小王要看!”出言惊呼的正是齐景焕。

皇甫永安看了齐景焕一眼,鉴于他夸赞了自己的妹妹,皇甫永安决定暂时高抬贵手,先将齐景焕的小命寄存在他那里好了。

“王爷,先吃了药再去看吧,正好喝过药也行一行的。”杜老大夫已经将煎好的药倾倒入一只银制莲瓣碗中,由添福用勺子搅凉了送到齐景焕的面前。

齐景焕已经喝药喝到麻木了,所以他很痛快的接过碗一饮而尽。皇甫永宁立刻用特别佩服的眼神看向齐景焕。原来皇甫永宁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喝药,谁都没想到她是个超级怕苦药的人。就为了这一点,杜老大夫不知道给皇甫永宁制过多少次的丸药,每回别人受伤喝汤药,唯独皇甫永宁不必喝药,只吃药丸子就行了。这也是她在定北军中唯一的特权。

“不苦么?”皇甫永宁紧紧皱着眉头,她只是看到那碗乌漆麻黑的汤药就开始觉得口中发苦的。

齐景焕摇了摇头,很淡然的说道:“习惯了就不苦。靖边小将军,我们去看你的马儿吧。”

“好好!”皇甫永宁用力点头,就因为齐景焕当着她的面喝下那样一碗苦药汁,皇甫永宁突然觉得齐景焕挺厉害了,这事儿若是人知道了,还不定得笑成什么样呢。

一行人正往外走,迎面遇上了乐亲王太妃和侧太妃何氏李氏陈氏,还有已经出嫁的齐静珊齐静瑚和十四岁的齐静姝。这三人都是侧太妃所生,只得了县主的封号,不过昭明帝顾念亡弟,给两个侄女儿各配了一门不错的亲事。齐静姝年纪还小便没有指婚。

“焕儿,王爷,弟弟,哥哥……”一众女人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吵的齐景焕皱起了眉头,这些女人到了一处,他再别想有安宁清静了。真不知道齐静珊齐静瑚两个嫁出门的姑娘天天回娘家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她的婆家夫婿难道就管管她们么?

“娘……”齐景焕轻轻叫了一声,紧皱的眉头明确的表示出他的不高兴。

“弟弟,你怎么出来了?”“啊……”齐静珊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只是还没有等到回答,便先听到了二妹妹齐静瑚的尖叫。原来从齐静瑚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戴着虎纹银面具的皇甫永宁。齐静瑚几时见过么这恐怖的面具,怎么能不吓的尖叫跌倒。

“瑚儿……”一见女儿受了惊吓,她的生母李氏也惊叫起来,赶紧将女儿抱入怀中。

乐亲王太妃和齐景焕同时皱起了眉头,李氏是侧太妃,也生了齐静瑚,可是她的身份却是半奴半主,比齐静瑚这个县主低了不少,她叫了这一声“瑚儿”已然是逾矩了。

“来人,将二姑奶奶送回房,着家医去看看。”乐亲王太妃淡淡说了一句,她对三个庶女基本上没有感情,不过是做做面子情罢了。因为齐景焕常年有病,所以王府也养了两位家医煎药熬汤什么的。所以乐亲王太妃才会这般吩咐。她压根儿就没想请杜老大夫和姜小神医给齐静瑚瞧瞧。

侧太妃李氏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咬牙忍了,还得替女儿道一声“多谢太妃妨娘”。谁叫先乐亲王爷走的早,她们娘俩儿得在太妃手底下讨生活呢。就算齐静瑚有县主的封号,可是要没了乐亲王府这个靠山,谁也不会把她这个只有封号没有封地的空头县主当回事儿,齐静瑚在婆家也不可能保住目前的超然地位。

原本齐静瑚的尖叫也将陈侧太妃何侧太妃还有齐静珊齐静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们看到那张狰狞可怕的面具,都吓坏了,只不过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让自己没有吓的尖叫出声,步了齐静瑚的后尘。不过她们虽然没有尖叫,却也吓的颤抖起来。

乐亲王太妃却因为昨日看多了那张面具,已经看习惯了,反而没有怎么害怕,只微笑说道:“小将军来啦,正好本宫才得了些鲜莲米,回头还给你煨莲子羹。”可怜皇甫永宁这个从来没吃过精细食物的孩子,昨儿不过吃了一回最普通不过的香蜜莲子羹,便觉得是人间美味了,昨天一个人便喝了一大碗,乐亲王太妃看了深深觉得这孩子可怜,因此对她说话不免存了几分心疼怜惜。

皇甫永宁一听这话眉眼儿立刻笑开了,开心的向乐亲王太妃道谢,在她的意识当中,给她吃好吃的人都是大好人,何况乐亲王太妃还送了她那么神骏的奔雷,更加是大大的好人了。于是皇甫永宁笑嘻嘻的说道:“太妃娘娘,您送我的马儿我已经驯服了,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乐亲王太妃瞧着儿子仿佛比昨日气色好些。其实她这完全是心理作用,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又不是神仙下凡,哪能一碗药就让齐景焕立刻好起来的,不过是齐景焕看到皇甫永宁打从心眼里高兴,这心情一好精神就好了许多,气色看上去便也显的好了。

对于儿子的救命恩人,乐亲王太妃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她含笑应道:“好啊,本宫真想看看那匹马儿的是什么样子呢。”自从知道儿子的病可以治好,乐亲王太妃便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被移走了,脸上不再总是挂着愁苦,好歹有了些笑容。

听太妃说要去又脏又臭的马厩看马,何李两位侧太妃和齐静珊齐静姝都变了脸色,他们四个都不想过去。可是太妃不发话她们又不敢离开,于是这四人不免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齐景焕,一直以来齐景焕都是最好说话的人,太妃责罚李氏她们的时候,齐景焕常常替她们求情,让她们能够少吃些苦头。李氏等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这却是太妃越发不待见她们的根本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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