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献丑了。”
刘芙蓉一向都很胆大,于是便准备第一个登台为大家表演助兴。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从腰间掏出了一只玲珑剔透的白玉箫。
薄唇微启,悠扬的箫声在大殿中回荡。
殿内之人都不由得个个屏气凝神,已然被这箫声深深地吸引了去。
在这箫声里仿佛能看到漫天的黄沙,昏黄的日落,还有无边的大海……
忽然,众人皆感这箫声中夹杂着几分萧瑟之感,如同夹杂着阵阵初冬的寒风,随后又扬起了片片飞雪。
一曲终了,大殿内四下皆寂,大家还都未能从这萧声中回过神来。
“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这一曲深入人心,实乃给人余音绕梁之感!”
兴昌帝忍不住大声称赞道,随后又命人给了刘芙蓉一堆赏赐。
“谢主隆恩。”
刘芙蓉微微行了一礼,神色淡淡的坐回了座位上。
其他人也不由得纷纷附和着兴昌帝把刘芙蓉夸奖了一番,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有了这么一个如此精彩的开场之秀,其他的千金小姐们也都开始跃跃欲试了起来。
白若冰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好好表现表现自己,看着对刘芙蓉拿到的一堆赏赐感到十分眼红,想着这人不过就是吹了个曲子而已,居然就能得到皇帝的赞赏,自己势必要将她比下去!
她鼓足勇气正欲起身,白若寒却拉住了她的衣袖,随后便凑了过来。
“你做什么?”白若冰被吓了一跳,蹙眉看着她,不悦道。
白若寒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白若冰的手臂,用难得的温和语气对她道:“冰儿,你瞧刘姑娘那一曲《塞外雪》如此悠扬,当真是出尽了风头,只是……”
白若寒顿了顿,用仅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接着道:“稍后可就要到永安公主了,看她那模样,想必定是早有准备,你就真的甘心叫她如此得意么?其实无论模样或才艺,你可是都不输她呀。”
这一席话正戳中了白若冰的痛处——明明是相仿的年纪,明明她什么都不比李常安差,在她面前却总是黯然失色,难道上苍真就如此不公,偏偏只眷顾她李常安一人?
但她仍是留了个心眼,自己的自己的嫡姐一向对她庶出的身份十分介怀,怎会突然就转了性子,对她如此温言细语的,莫非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面对白若冰怀疑的眼神,白若寒似乎早有预料,她道:“冰儿,你怎能不信自己的亲姐姐呢?你我姊妹二人,自是要同心协力光耀门楣才是。”
这番言辞之恳切,叫白若冰一下子打消了疑虑,对自己这个姐姐的印象骤然变佳,便点头道:“那阿姐打算叫我怎么做呢?”
白若寒笑着看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只是将手边的一盏葡萄酒移到了白若冰面前,幽幽地开口道:“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据说从采摘到酿成要历经三年功夫,且会酿此酒之人甚少,可谓十分名贵,冰儿可不要浪费了。”
说罢,白若寒从发簪的穗子上扯下一根丝绦,沾了些葡萄酒,那丝绦便立刻被染成了紫红色。
“冰儿,你不是特意学了西域舞么?再配上这葡萄酒,可就是锦上添花了。”
白若寒浅笑道。
白若冰一下子懂了,却还是有些迟疑道:“阿姐,这……”
可她刚说到一半,便看到李常安正与刘芙蓉说着话,凤北川时不时也会插上几句,气氛很是融洽,白若冰看着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
这些人未免也太春风得意了些!
“我明白了。”
随即白若冰便不再犹豫,端起葡萄酒便要起身。
“等等,”白若寒叫住她,又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串红玉钏给白若冰佩上,开口道:“这是我在金玉楼定制的红玉钏,前几日刚取回来,我觉得这颜色很衬你,你便戴着吧。”
那红玉钏成色甚佳,一看便知十分名贵,白若冰这下真有些感动了,她真挚道:“多谢阿姐。”
她满心感激,却没注意到白若寒眸中闪过一丝算计,更没注意到那连接着红玉钏的细绳不知何时已经被割开,已是摇摇欲坠,只要动作稍微大些,便会散开。
“臣女愿献舞一曲!”
白若冰起身朗声道。
兴昌帝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白爱卿家的女儿吧,果真是钟灵毓秀啊。”
坐在一旁的白远山却有些忧心,心想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庶女可千万别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白家丢脸,又焦急于白若寒为何还不上场,但表面上却要是一副高兴模样,连连道:“小女献丑了。”
白若冰端着葡萄酒走上台去,翩翩起舞,舞步婀娜,赏心悦目,倒叫白远山没有想到,只是心里也暗自庆幸这下白若冰倒不会给自己丢人,说不定以后还能好好培养一番。
台下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却无人知晓白若冰此时的心境。
她看着台下的李常安,无数次想要顺势倒过去,却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时间一点点推移,她的额前渐渐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正在一舞将毕之时,白若冰腰间的红玉钏却突然断开,红玉珠一股脑地撒在地上,她还没回过神来,便一脚踩在上面,直接脚底一滑摔倒在地。
而她手中的葡萄酒正好洒在了李常安身上,金镶玛瑙的酒杯也摔在地上,而那满满一杯紫红的酒却将李常安素白的衣裳染成了斑驳的紫红色。
出了这样的事众人自是十分惊讶,白若冰却只剩羞恼,恨不得当即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却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涨红了脸给李常安赔礼道歉一番。
“你怎么回事?要跳舞就好好跳,非得拿着杯酒,瞧瞧殿下的衣服被你弄得还怎么能穿!”
刘芙蓉当时就恼了,她直接竖起眉毛开始口无遮拦地指责白若冰。
可白若冰却只能低头听着对方的责问,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一口银牙也将要咬碎了,心头的恨意如同洪流一般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