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觉得，你们说话挺费劲的。”
虽然天迹听懂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吐槽几人之间这个弯弯绕绕的说话风格。
“吾记得，你们仙门不也是这个风格吗？”
对他的吐槽，情公子提出了另一个方面，要真论起弯弯绕绕，又有几个能比得过云海仙门？
好话里面藏坏话，坏话里面藏实话，大家折腾了一大圈，在经历了九曲十八弯和一堆爱恨情仇后，发现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这可比谜语人交流费劲多了。
“他们是他们，吾是吾。”
天迹表示自己不一样，是不一样的烟火。
“那这样，八面鬼戎那里还需要吾去通知吗？”
看对方临走时的样子好像还挺着急，释至伽蓝这边看样子是要动手了，他是不是该再去给个答复？
可惜啊，他设计的霸气出场都没走完对面人就走了，要不趁着给答复的时候，把上次没走完的出场重新来一遍吧。
“你别去了，吾都怕圣衡者还没出手，你先把八面鬼戎给气死了。”
“这不就从侧面表现出吾的厉害吗？兵不血刃！”
“这只能表现出，你很擅长治疗敌人的低血压。”
“嗯，那吾便可得一个医疗圣手之名了。”
看着天迹和情公子一个个来回的聊，话题逐渐跑偏不说，之前那个颇为重要的尊佛舍利的消息也不出现了，依照职业习惯，无情该出声提醒一下，但跟这群人打了这么久交道，他选择不提醒。
聊跑题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到最后都不会耽误正事，自己对这些佛门势力的具体情况也不了解，无情也就不管了。
其实神侯府在这里当个辅助也挺好的，不用为了各种离奇的案件奔波，也不用担心自己或者身边人的安全，他们只需要在对方需要“行个方便”的时候，给予一点神侯府能给的特权。
“所以……是在说谁？”
刚到这里不久，对大部分事情只了解了一个大概的名剑绝世忍不住发出疑问。根据目前的情况，西煌还能算战力的就剩法畏金刚一个人了。
可即便他没有像释至伽蓝和永劫天女那样完全丧失战力，但身上受的伤也不轻，别说八面鬼戎了，对上曾经的慧者渡末莲那也是死路一条。
总不可能，释至伽蓝心里还想着跟对方同归于尽吧？
如果对方想以自己为饵，引敌人前来，用特殊手段同归于尽……嗯，确实是佛门的一种风格，但是不建议这么干。
“不必劳烦，吾会亲自写信告知八面鬼戎。”
听到天迹问需要给对面回应，释至伽蓝直接谢绝他想代为传达的好意，并打算自己亲自行动。
“他如此来回折腾，就是想让西煌再也无法翻身，好让鬼狱的破封有机可乘。”
释至伽蓝的眼睛很亮，他的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但尊佛留下的东西，西煌断不会让他得逞。”
在与此处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释天苍跟其他的正讲解着什么，根据的说法，摩诃孽的情况非常特殊，自己身上又有陈年旧伤，想打败对方，需要提拔适合的后辈。
“依佛圣之言，您是想培养新的近神人？”
听完对方的解释，问菩提在心中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因释天苍功体特殊，他们也不是专精医术的医者，对他体内的伤势到底是何种程度也不是很清楚。
这个领域最有权发言的是净琉璃，但此时净琉璃还在西域没回来，柳清缘扮演的素续缘还在路上，而且他现在还有个红鞋子要收拾一下，行程上可能会变慢。
因为大家都无法判断释天苍身上的伤势，便只能听他自己描述，依他之言，自己现在的情况是虽然能打，但胜算不大，如果想战胜如来狂人，还需要别人的辅助。
但这个辅助的人，修为功力也需要一定门槛，不然就会像风僧白云剑那样，在不算了解敌人的情况下，被对方一招打败，人差点回不来。
“所谓近神人，其实没有各位像那么强大，归根究底，我们也只是比旁人多出几成的修为，本质还是与你们一样的修行者罢了。”
对于问菩提的询问，释天苍不知可否，对方的猜测与他的真实想法差不多，不过也不一定要近神人级别，修为足够的顶峰先天也是没问题的。
“就连吾自己，也是靠着万僧舍利的助力，通过捷径抵达近神人之境，不过是增加几百年修为，只要有正确的方法，诸位也能走到这个位置。”
“嗯……”
释天苍说完后，其余人陷入沉默，他们都在思考这里面的可行性，如果释天苍真的打不过摩诃孽，就需要他们补上了。
打架他们倒是都不怕，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反派都经历过，他们怕的是释天苍这种远古时期的大前辈都解决不了的话，他们真的有能力挡住吗？
波旬和欲界的解决看似顺利，但这也只是这一次的成功，是从前无数次循环往复积累下来的经验，在从前和欲界的斗争中，早已不知牺牲了多少人，消耗了多少神器宝物。
这一次的如来狂人，会变成新的佛魔轮回吗？
“那依佛圣之见，您觉得谁最有可能达到此等境界？”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一灯禅和靖沧浪对视一眼，由他说出这件事。
对方既然流露出想培养近神人的意思，那心里肯定已经有了大概的人选，释天苍见过的佛者也就京城这几个，他应该是想从中提拔某个人。
被问到这个，释天苍也不避讳，慢条斯理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若论心境，那为尸罗十佛最为合适，他乃天生佛心，在此道上可以一直畅通无阻。不过，侠菩提小友貌似志不在此。”
即便修为和武力都到了，但侠菩提好像不怎么主动参与战斗，只在危机时出手救场和留在后方给予智力或语言上的辅助，貌似是有退居幕后的意思。
“十佛在引领自己的兄弟进入佛路后便很少再出面，在他这次出山前，我们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说难听点，如果不是偶尔还能听到点侠菩提的消息，别人会以为他早就圆寂了。
“而论实力，佛剑分说、名剑绝世，还有这位静如禅佛友，都具有这个可能性。”
释天苍列出的这三人，是目前诸位佛者中，除去侠菩提和释至伽蓝外修为最高的三人，侠菩提志不在此，释至伽蓝经脉尽毁，他觉得这两人都有些可惜。
“如果按佛圣这个标准的话，现今的佛门修者里有位非常合适的。”
几人根据释天苍说出的这几人身上的特点，心中浮现出的是另一个不在此地的佛者。
“那位佛友自出山后一直奋斗在正道第一线，为正道抗下了无数灾难，且修为高深、实力雄厚，多次扭转乾坤化解危机。”
这个人，是问菩提在听到对方提及佛剑分说的时候联想到的，也不知是大家心有灵犀还是那位实在是众望所归，在问菩提说这些的时候，其他几人也立刻明白了他在说谁。
“只是这位佛者尚在西域处理魔佛之祸的后续，等人回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位拥有高深的禅修大般若与武学修为，若是让他来，大家也就能放心了。”
“如今竟有这样优秀的佛者，不知诸位口中说的是谁？”
第一次听到这么多人一起夸一个人，释天苍心中的好奇被激发，究竟是谁能得大家如此高的评价？
既然释天苍问了，其他人也不藏着掖着，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下，在确定都是这个想法后，异口同声。
“百世经纶·一页书。”
……
在京城的郊外，八面鬼戎被天迹气的够呛，他在西煌潜伏那么多年，认人无数，深谋远虑的宿何年、温文尔雅的释至伽蓝、严厉风行的法畏金刚、不涉红尘的永劫天女，甚至心思缜密的侠菩提等等等等。
这些年下来，他什么样的敌人都见过了，就是没见过天迹这么奇葩的家伙！
“殒相，请您冷静。”
渡末莲都有点佩服天迹了，仅靠几句不着调的话，就能把八面鬼戎气成这样。当初青随佛子的身份被识破，被当场解决时，他都没见八面鬼戎这么大火气。
“之前去接触天迹又铩羽而归的那些官员，也都是被他牵动了情绪，自身的关注点被带歪，最后被天迹牵着鼻子走。”
这么一看，八面鬼戎跟那些官员的情况差不多，都是被天迹自话自说的无厘头风格给整破了防，不但失了冷静，连原本的目的也一并被带歪。
然后因为不想再和对方说话，而且两边人之间也没有多少沟通，丢下一句狠话后愤然离去……嗯，流程一致。
“哼，没想到当年和侠菩提齐名的玉逍遥，竟是这副德性！”
在“北逍遥南菩提”广为流传的那个时代，八面鬼戎还在西煌里潜伏，因为当时还要稳固圣怀者的形象，没有多少离开西煌外出的时间，便没有遇见过当时已经是名人的玉逍遥。
但他实在没想到，当年名满天下的玉家公子，竟然这么个自话自说的奇葩。
“自天迹出现于此，便一直是这种风格。”
这样活泼的个性，西煌里确实是少，八面鬼戎没遇见过，因此步调就这么被对方一下打乱了。
不过对于八面鬼戎和之前那些人的破防，仔细想想是能找到原因和规律的，八面鬼戎和那些人一样，身在要职、喜用权谋，并且在自己的前半生，他们都有尝到自己所用计谋得来的甜头。
这样的人，自然有些自傲在身上的，就像八面鬼戎，觉得自己身负鬼狱女帝重任，所下功绩也确实可观。
可天迹呢，他不但不会恭维或者斥责你，而是一直做着自己的事情，无视了八面鬼戎的话语和其中的暗示，既然有自傲在心中，又怎能容忍敌人完全忽视自己？
但依照渡末莲对天迹的了解，他当时应该是真的只是想把出场重来一遍，等所有仪式感都到位了再好好跟八面鬼戎谈判个几轮，或者直接开打。
只是这些东西八面鬼戎不知道，渡末莲也没说，其实就算说了，这位鬼族殒相估计也不会信的，比起对方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个具有威胁的敌人，他更乐意听到是天迹在故意气他这种话。
“罢了，灵鹫舍利的消息一出，他们不可能不着急。”
试着心里没那么气了，八面鬼戎开始重新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灵鹫舍利在此，不愁对面不给反应，此物于西煌来说意义重大，他那位圣衡者师弟，估计要开始着急了。
“渡末莲，如果让你以西儒秘宝攻击天迹功体，你可有胜算？”
泣麟藏颖最大的优势，就是它同属三教，内存强大浩气，凡是正道功法，对魔、鬼灯相对的种族都有特别的压制防护，但泣麟藏颖却是件正道宝物，两正相遇，刚极必折。
渡末莲破开释至伽蓝的胎藏妙法时，用的便是这种原理，浩气入体，在体内与受者功力相互冲撞，由内开始伤害功体。
“……恐怕不行。”
闻言，渡末莲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摇摇头。
“在毁去释至伽蓝的那一身圣功时，泣麟藏颖自身也受到了一些冲击，其中浩气威力远不如前，而天迹出身云海仙门，此为区别于三教的'第四教'，泣麟藏颖恐怕会大打折扣。”
渡末莲不确定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不了解云海仙门的修行方式与传统三教到底有什么不同，求仙问道这一点放进道门同样适用，那这个云海仙门，到底特殊在哪里呢？
“这样吗……”
“如果殒相想一举拿下天迹，或许该再加上灵鹫舍利……”
“灵鹫舍利不行。”
八面鬼戎非常干脆的否决了这个提议。
“如今灵鹫舍利是我们最大的筹码，不能随意用在此道上。况且这么多年，吾对此物尝试过研究，其中佛力早已消散，达不到泣麟藏颖的效果。”
他既然冒充了灵鹫圣喻那么多年，对宿何年留下的舍利也肯定有所钻研，只是不知此物是感受到了八面鬼戎的鬼族身份，还是本身就不剩多少力量，不管如何尝试，都没能发挥出他想要的力量。
“天迹此人不按常理出牌，若不能将他跟着西煌一起解决，未来恐生变数，需要从长计议。”
就在两人思考的时候，远处一道流光闪过，渡末莲上前一步挡下流光，手中出现一个信封。
许是上方落款人让他有些经验，在看清名字的时候，渡末莲的身体有明显的停顿，等再三确认后，他才转过身交给旁边的八面鬼戎。
“是释至伽蓝。”
“哦？”
八面鬼戎被渡末莲这句话挑起兴趣，接过信件开始阅读。
“哈，吾的好师弟果然着急了。”
可如今圣功尽毁的你，还能做什么呢？